9 章
第 13 章
“掉皮了,滲了一點血。”傅南生幫吳邵清理了筆印,又幫他擦上碘伏,“希望能快點消下去。”
“你準備怎麽補償我?”
“補償?可是…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你也就不會……”
“我不管,我的臉多金貴你知道的,這萬一留下疤對我的影響多大,你也該知道的吧。”
“這麽小的口子怎麽可能留疤呢,不會的。”傅南生緊張搖頭。
“我也不管,傅南生,你今天必須簽字,否則,我就賴上你了。”
在這之前,否則後面的威脅,吳邵可以有多種多樣,但沒有一樣會是賴上你了,帶着莫名的寵溺。
只是傅南生并不會察覺,更不會欣喜。
他妥協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吳邵妥協了。
只見他重新拿出筆,在簽名欄那裏,流暢簽下名字。
傅南生不知道,如果底線一再被突破,被降低,以後的自己會不會不再有靈魂,而只是吳邵随手擺弄的玩偶之一呢。
“呵,很好。”吳邵享受地仰躺在沙發上,這個角度看傅南生的臉還是很小,真是長了一張讨人喜歡的臉,其實,細想一遍,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吳邵應當就很滿意這張臉,要麽,怎麽會沖動帶着他走呢。
他只後悔他的沖動沒有再久一些,直接帶着他在身邊,他們也就不會白白浪費兩年的時光了。
“現在我臉上有傷,你嘴上有傷,今天就都別出門了。”
“戴口罩其實看不到傷的,你想出門可以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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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吳邵一把攬住他,“我哪也不去。”
“我還要看劇本。”
“啧,就你這幾頁紙,也就比得上我一集的量。”吳邵嘴上說得輕松,“看兩眼就記住了。”
傅南生歪着頭,別扭地掙紮,他不明白吳邵為什麽總是一副什麽都很應付的樣子,就像初次在比賽舞臺上見他,他唱跳的很好不假,可是他的姿态,他的微笑,在對他有過了解之後就會發現,其實都不夠認真。
他真正認真的樣子,就是盯着自己的時候,那種把他攥在手心把玩的感覺,連眼底都是恣意滿足的。
“別動了,你再動,小心我讓你明天去不了片場。”吳邵的呼吸變得灼熱,手上的力量也加大,傅南生簽過字本就抑郁,明天就要正式開拍又是緊張,現下被纏得緊了,實在是崩潰。
“吳邵,你到底能不能放過我?”
“怎麽你了?”吳邵原本心情挺好,聽到傅南生的吶喊心裏先是一震,再是憤怒,可看到他随之泛紅的眼睛,這憤怒的火氣愣是沒有撒出來。
“我…我……”吳邵直來直去太久,這情緒突然收縮,竟是結巴了兩句,轉了個彎,“行行行,我不做了,陪你看劇本成了嗎?”
吳邵大手一揮,将桌上的劇本拿在自己手裏,然後起身,從後面摟抱住傅南生,貼着他的耳朵,“這樣看。”
傅南生吸着鼻子,無奈擦去眼角的濕潤。
“說起來,你昨晚說讓我教你臺詞是吧?”沒看兩行,吳邵就開始說話,“來來來,你把你的臺詞念出來,我先聽聽。”
傅南生不太記得昨晚自己說過的話了,他大約記得在飯局上和伊登艾格聊得很多,這得益于他的英語還不錯,可以和他無負擔交流,所以,他無比榮幸又無比虔誠地請教了伊登艾格演戲的技巧。
伊登艾格告訴他,表情和臺詞,是大熒幕最考驗一個演員的兩大難題,因為,一個細小的微表情和一個無聲地嘆息,都會在熒幕上放大,起到支撐人物和劇情的作用。
後來,他們的聊天不斷被打斷,傅南生也喝了不少酒,模糊中,他就一直在想表情和臺詞這兩個詞,好像還問了人,難道真的就是吳邵?
“念啊!”吳邵見傅南生發愣,搖晃他兩下。
一直以來,吳邵都是一個愛用蠻力的人,他的力氣也很大,傅南生身上不是紅就是青,他真的是怕了。
“好,我念,你松一松,我明天就開拍了,別再留下什麽印子。”
吳邵不開心地松了松手,視線從他臉上到頸項、手上徘徊,真是越看越覺得,他身上每一寸都這麽好看。
他們兩個穿的都是睡衣,衣領寬松,傅南生被看得不自在,默默撇嘴,清嗓子,看着手裏熟讀了很多遍的臺詞,開口。
“歷史書上說,西寰王帶着家眷親信在逃離的路上,途經這裏,看到這裏水草豐沛,繁花似錦,遂決定在此處安頓下來,但,不過50年,西寰王剛病逝,由他的後人建立的家園在一夕之間消失,很多人說,是西寰王在普都造的孽,報應在了他後人身上,也有人說法和他們相反,說正是西寰王在普都做出了豐功偉績,所以上天讓他好死,他并沒有得到所謂的報應,這兩種說法看似相悖,其實是一個意思,只是對報應的看法不同,有人認為子孫禍兮是報應,有人認為自身慘死才是報應。”
傅南生說完了這段臺詞,室內安靜下來,他還能聽到自己吞咽口水以及劇烈的心跳聲。
安靜了很久,很久,傅南生已經平靜下來,卻還沒聽見吳邵的評論。
他擡頭,瞬間就和吳邵視線對上,吳邵勾唇一笑,“你很緊張?”
“嗯。”
“緊張什麽?”
“我…我平時說話就少,說這麽多的更少,可是我的臺詞,大都是大段地講故事,我講話很平,沒有頓挫,聲音又小,我覺得我一定說不好。”
吳邵手指托在下巴上,再一次認真打量傅南生,又笑,“你之前跟我說話那麽大聲,挺頓挫的啊。”
“你!”傅南生氣結,他怎麽就問了吳邵關于臺詞的問題呢!
“我說真的。”吳邵收了笑意,認真道,“演員就是體驗別人的生活,就算,就算哈,你自己說話就這樣,可在喊開始的那一刻,你就不是你了,你是別人,你是這個……哦,曾文瑞,你是他,他是怎麽說話的,你就怎麽說話。”
傅南生驚住,第一次聽吳邵說話說得這麽有道理。
吳邵看到傅南生眼裏的驚喜和認同,心中湧起一股滿足。
雖然他說的這話吧,其實是跟別人學的,不過那又如何,能讓傅南生覺得有用就行。
反正,在他這裏,臺詞說得再好,後期總是會配音的。
“你說的對,可是,曾文瑞應該會怎麽說話呢,我怕,我還是演成了自己。”
“他一看就是一個學識淵博又高傲自滿的人喽,他是被人邀請來的,是唯一一個不是為了利益和私欲來這裏的人,他以為這裏所有人都要仰仗他,說話肯定是高高在上的語氣喽。”
“哦……”傅南生再次認為吳邵說得非常有道理,編劇和他解讀人物的時候也說過,曾文瑞太傲氣了,最後也因為他的傲氣害死了自己,把握這個人物就把握一個字,傲。
傅南生看向吳邵,眸子清亮幹淨,第一次他在心底承認,吳邵或許就是天生适合這個行業的人,他漫不經心地唱跳,或者演戲,都是及格以上的,如果拼盡全力,豈不完全可以占領頂端,不給別人機會了嗎。
“覺得我很厲害?”吳邵好像在傅南生眼裏看到了星星,他感覺身體很空虛,傅南生近在眼前,他就想貼着他、抱着他,尤其在他用這種眼神看自己的時候,吳邵雙手摟住傅南生的腰,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低聲道,“我還能講更多,你要不要聽。”
“好。”
吳邵和傅南生在這一天真的沒有走出酒店,早中晚三餐全部由陳苒苒送來。
據陳苒苒說送的都是吳邵愛吃的飯菜,傅南生感嘆,幸好自己吃飯不挑剔,只除了沙拉拼盤他實在不想吃,其他的菜酸辣甜鹹都可以,不過即使這樣,吳邵還嫌棄他吃飯又少又慢,說下次要看着他先吃。
唉。
晚上,傅南生還在練習臺詞,這次他用吳邵教他的方法,對着鏡子練,那些臺詞他早就會背了,可是,只要心神不定,哪怕開了一個很小的差,語句就會斷掉,下一句是什麽就想不起來了。
“你們不懂,這裏的流沙很深,要想穿過這裏,必須……”
傅南生說到一半,吳邵的手機震動,嗡嗡的聲音雖不大,卻還是打斷了他。
吳邵看了眼手機,沒有着急接,他走過來扶住傅南生肩膀,“片場可比這裏雜亂多了,什麽聲音都有,你如果連這都克服不了,明天就沒辦法演。”
是啊,傅南生垂下眼睛,他一心只想着當藝人,唱歌也好,演戲也好,可是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他有的,從頭到尾只有孟延平對他的肯定而已。
吳邵不再說什麽,接下電話,“怎麽了?”
“發現一個私人微博發的爆料。”
“呵,還好幾種玩法呢,說,是什麽?”
“關于傅南生的。”
吳邵看了一眼傅南生,走開到陽臺,“是什麽?”
“那個博主說…說他媽媽…不檢點,他的爸爸是誰都不知道,說當年這事在他們小縣城傳的,大家都知道,是他媽媽堅持生下傅南生的,可生後不久就不管他了,也不知道是受不住輿論還是什麽,又單獨跑去燕平上班了。”
“他媽的!這種造謠親人的錢還有人賺!”
“有沒有想過這或許是真的,孟廣旭一定很了解他的家庭吧,一定是造謠的嗎?”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他父母的事跟他有什麽關系,又能證明什麽?誰出生能決定自己父母是什麽樣的呢?”
“不管怎麽說,這個爆料對傅南生來說,很不利。”
“姓孟的這麽玩,不怕影響自己的電影嗎?”
“不怕,一則這種料無礙大局,二則黑料可以增加曝光,三則,戲已經開拍,沒什麽危險性的原則問題,這部戲怕是穩上穩爆的。”
“他的料也不足以影響嗎?”
“呵,且不說你已經沒證據了,再者說就算空□□出來,對他也沒什麽太大的影響,還有。”趙寅輝猜測道,“他應該已經轉國籍了。”
“哼,随便吧。”
吳邵挂了電話,走向對着鏡子沉默的傅南生,“不練了,睡覺。”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你今天用功,明天盡力,就是你能做的所有,想什麽都沒用,快點睡。”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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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