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 27 章

開會完畢。

吳邵順了徐英的一瓶酸奶，将傅南生堵在茶水間，些許不自在地遞過去，還沒開口，口水先差點流下來。

他吸一口，尴尬道，“給你。”

傅南生乖巧接過。

沒有笑？吳邵想，該哄了。

他用力在傷口上再咬一口，“啊！疼死了……”

“沒事吧？這麽疼的話，噴點藥吧？”

果然，傅南生關心他了。

“你說剛才不生我的氣，我就不疼了。”

傅南生皺眉，這是什麽毛病？

“我不生氣，你說得有道理……你沒錯，但是那些不知情的演員，道具師，還有劇本裏同樣不知情的曾文瑞……他們真的也沒錯啊，我只是有點難受。”傅南生眨眨眼，擡起頭，“可能這是我的第一部戲，我對他投入了很多感情吧，因為他救過我好幾次呢。”

傅南生很感性，他說的曾文瑞救他，指的就是他變成曾文瑞的身份拍戲，在那樣的環境下，他擯棄所有不安和慌亂，投入到演戲中，他認為就是曾文瑞的功勞，仿佛他就是活生生的人。

“你喜歡…嘶……演戲嗎？”

“我覺得挺好的，變成別人感覺比做自己更自在，呵呵。”

吳邵雙手捧住傅南生的臉，用唇輕輕碰他濕潤的唇，只是碰了一下，輕聲道，“你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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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生緊張地握緊了酸奶，心口跳得很快。

吳邵無意識對他的溫柔，總會讓他特別動容，尤其他輕聲細語的時候，他的嗓音，他身上幹燥酷似爽身粉的味道，都那麽溫暖舒服。

“打不開嗎？”吳邵放開他的臉，注意到他握緊的手。

“不是……”

“哦，不喜歡喝這個是嗎？”

“也不是……”傅南生臉紅紅的，“不過，我好像是更喜歡渝州的酸奶。”

那裏的酸奶，它們連名字都沒有……

“你要喜歡，我想辦法找人給你郵寄回來！”

“吳邵。”

“嗯？”

“我們給渝州的酸奶起個名字吧？”

“行啊，你說，叫什麽？”

“叫天照好嗎？”

吳邵努努嘴，垂下眼睛，覆蓋住眼底的情緒，再看向傅南生時，他沒有不悅，可是，也沒有喜悅，“傅南生，你很容易動感情。”

傅南生愣住，不知該怎麽回答。

吳邵看了他好一會，嘆氣，“行啊，就叫天照呗。”

吳邵當然不是吃一個傅南生從沒見過的已經死去的人的飛醋，而是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傅南生是一個非常執着感情，看重感情的人。

其實從他對耿宏波的不舍就該看出來的。

只不過聽了一個故事，他就能感同身受到對別人産生同情、感情，甚至想要彌補別人的遺憾。

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那麽，當初他為什麽會喜歡上孟廣旭，其實就很好理解了。

一個單親的孩子，跟着母親來到陌生城市，出入場所，所見所聞，俱是之前不曾有的，還有一個高大帥氣，笑起來桃花眼的哥哥，在同一屋檐下，日複一日四年，能不喜歡嗎？

操！

吳邵越想越難受，那跟自己擡頭不見低頭見這麽久了，怎麽還不見傅南生喜歡上自己呢？

“傅南生，我問你，你還想報複嗎？”

只要他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複，吳邵就是拼盡一切也要讓孟廣旭身敗名裂，再也爬不起來。

傅南生咬牙，“想。”

怎麽能不想呢，到了這個地步，眼看成名近在眼前了，卻親自被自己斷送，不管《尋夢》如何，他是真的止步在這裏，甚至很可能就此結束演藝生涯，他不甘心的。

“好，只要你想，之後就聽我的！”

吳邵和傅南生看似在說同一個問題，然而實際上，吳邵理解的報複和傅南生的報複并不一樣。

不過，這又有何關系呢。

“對了，等會讓司機和保镖送你回去，我還有點事，你不要怕，也不要亂跑，知道嗎？”

傅南生點頭之後，嘴唇動了動，想回家看看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心底生了歡喜，不願意打破這份歡喜。

自昨晚之後，那個吳邵好像又回來了。

那個和他一起共患難，生病陪他，幫他洗漱的吳邵，以為是不真實的只出現在夢裏的吳邵，好像真的回來了。

他們是連在一根繩子上的兩個人，一同榮一同損，又一同經歷風雨，迎接痛擊，以後無論經受如何摧殘，他都不害怕了，因為他不是一個人。

這種奇妙的歡喜一點點滋生，讓傅南生的心一點點柔軟。

趙寅輝辦公室，桌上攤開着一堆項目合同資料，吳邵手指在上面指點停頓。

“選選看吧，趁現在趕緊定一個進組。”

良久。

“你倒是快選啊！”趙寅輝吃夠了癟，心态幾乎繃不住，看着吳邵氣定神閑事不關己的樣子，恨得牙癢癢。

“輝哥，我想自己籌拍一部電影。”吳邵放下所有資料，看向趙寅輝。

“你說什麽？”趙寅輝真的繃不住了，“你是真的瘋了嗎？”

“我沒瘋，輝哥，耿宏波兒子的故事，我想拍出來。”

“你休想！”趙寅輝騰地站起來，來回踱步，“那不是你該碰的領域，你也別想動這個心思！”

“如果我就要碰，就要動呢！”吳邵暗自忍着舌尖的疼痛，每說一個字都像淩遲一樣，真是他媽的當金子似的保護了太久，太久沒有生過病，受過傷，這一丁點疼就要命了！

“吳邵！”趙寅輝拍桌子，“我讓你聽他的故事，不是讓你動這樣的心思的！”

“哦？承認啦！”吳邵笑起來，“果然是你讓他講給我們聽的…怎麽，你讓我聽，是想告訴我，我們跟他們一樣，不會有好下場？”

“你很清楚，吳邵，你們在的是娛樂圈，是一不小心會從天上跌入雲泥的娛樂圈，這個圈子是什麽樣，你早經歷過了，還用我再給你重複嗎？你到底是想要前程還是要他？想清楚了，再來跟我談！”

“我想清楚了，輝哥，我不想一遍又一遍跟你重複，他對我很重要！你非得拿我的前途和他來比，那我告訴你，我都要。”

“吳邵，你還記得，曲良怎麽走的嗎？”趙寅輝想起以前的事，目光變得悵然，人也一下子老了許多，“他也曾是佳合最有潛力的藝人啊。”

“我記得。”提到曲良，吳邵的表情也變了。

趙寅輝聲音放低，“他選了良人，放棄了前途。從他身上你就該知道，兩者，你很難都得到。”

“輝哥，你不遺憾嗎？”

“什麽？”

“曲良對你來說，意義很不一般，我看得出來，可他從出道入圈到被逼退圈，你什麽忙都沒幫過，你看着他起來，看着他倒下，不遺憾嗎？”

趙寅輝指尖顫抖，說不出話。

“遺憾的話，就把對他的虧欠用在我身上，來幫我吧，讓曲良也看看，我們這種人是可以在聚光燈下，被大衆接受的！”吳邵給了趙寅輝最後一擊，“輝哥，你就跟我一心吧，好嗎？”

趙寅輝沉默了很久，他才活了48歲，怎麽就有了摧枯拉朽般的頹敗之氣，眼前不斷閃過年輕時的那些光輝，璀璨，成就，與輝煌，不過轉眼雲煙，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歲月敗人卻從不敗記憶。

“行吧。”趙寅輝嘆氣，“不過，你要聽我的話。”

“我還不聽話嘛。”

“哼。”趙寅輝重整旗鼓，反擊，“聽話的話，現在就給我選一部戲！”

“操！嘶……”吳邵吸氣，“緩一緩呗，我得回家休養休養，剛從那地方回來，這嘴裏還傷着呢，南生也才病好，起碼給我們幾天時間喘口氣吧。”

“你想回家喘口氣！你知道我多久沒好好喘口氣了嗎！”趙寅輝扯着嗓子喊，“想自己籌拍那什麽電影，你也得先給我選一部拍了再說！”

“行行行了，我選我選行了吧！”

“啧，你好好說話，怎麽出去一趟臉是黑了，說話卻娘娘腔似的。”

“我……”吳邵深吸口氣，忍住千軍萬馬奔騰的怒氣，硬生生忍住不發。

他心道，趙寅輝才不會懂，傅南生喜歡他這樣呢。

這一天，吳邵和趙寅輝将話說開，吳邵便也沒了後顧之憂，奈何為了聽趙寅輝的話，他不僅不得不敲定戲，還要在晚上陪酒吃飯，壓根沒有考慮他舌頭還疼着呢。

結果，吃飯途中，趙寅輝又逼着他和女演員劉蓓妮碰酒，完了又逼着他送她幾步。

得，到底姜還是老的辣，趙寅輝的操作無非就是炒cp，這是怕他不聽話一步一步趕着他往裏跳。

吳邵雖然憋悶，但是不生氣，趙寅輝其實比他有長遠眼光，聽他的話完全可以保證他在圈裏的地位起碼十年不倒，可是關乎傅南生，他做不到，他必須兩者都要。

所以他也必須求得趙寅輝和他一心，只要确定了這一點，他就會無條件信任他，哪怕暫時的局面不是他想看到的。

逼他之前，趙寅輝在他耳邊說，“我們要聯合，懂嗎？”

吳邵不得不懂，就像他不得不和劉蓓妮炒起了cp。

“你喝酒了？”回家後，傅南生過來攙扶他，輕嗅了下，聲音低落幾分，“怎麽還有香水味？”

這就……發現了？

吳邵還準備多瞞些時間呢。

“我沒有…我什麽都沒有做…”吳邵顯得急切慌亂，“我舌頭還疼着呢…你不知道好疼好疼，疼得我什麽都做不了…”

“不疼就可以做了嗎…”傅南生小聲嘟囔，小臉委屈地皺着，可愛極了。

可惜吳邵真的有些醉，他視線模糊，看不清傅南生的表情，只聽得他的話，就讓自己一陣心驚肉跳，“不是啊，南生，我只跟你做的…再疼都做的…”

到底都在說些什麽……

“寶貝…寶貝南生…我會讓你舒服的…”

“你不知道…我每次有多爽…”

“寶貝…我想…”

傅南生無奈将醉酒的人攙到床上，臉紅得比喝醉的人還紅，他想忽略吳邵這一句句厚臉皮的發言，可他一聲聲的寶貝，每一次都喊在了心尖上。

以前吳邵也叫過他寶貝，而且都是在床上，傅南生最初對他的定義是調戲是侮辱，可現在，好像不一樣了，他的定義變為了珍視和寵愛。

沒有得到過珍視和寵愛的人真的聽不得寶貝這個詞。

可一旦得到了，聽到便會覺得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