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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太陽非常慷慨地灑下一片片金色的光芒，帶着火星罩在在操場上的正在訓練中的新生們的頭頂。

水泥地面上，熱氣一絲絲地往上冒，整個操場宛如一個巨大的封閉汗蒸房，悶熱的讓人喘不過氣。

最令人絕望的是，還要時不時遭受教官的摧殘。

“幹嘛呢！動什麽動，我讓你動了嗎？！你打報告了嗎？！”

“背挺直了，軍姿站好了，腿別彎，手指并攏！”

教官目光如炬地邊走邊掃視着兩邊，發現有人動了或是姿勢不标準，就是一頓訓斥。

沐眠眼看着教官往她這邊來了，趕緊繃緊了身子，生怕教官訓到她身上來。

“你……”教官走到沐眠身邊。

沐眠緊張地輕咬着下唇，控制不住地悄悄用餘光往教官臉上瞟，心裏的弦崩得緊緊的。

完蛋了，教官是不是要訓我了。

教官看着眼前本來站得挺好，現在站得更直了的女生，心裏滿意地點點頭，正想開口誇獎兩句，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報告”。

他轉過頭去，“怎麽了？”

“整理。”向黍看着他說道。

“整理。”教官随意答應了一句。

我剛才準備說什麽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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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被向黍一打岔，就忘了要說什麽，剛要想起來，就又被一位偷偷屈膝的男生吸引走了注意力，“幹嘛呢！”說着，就向那位倒黴的男生走了過去。

沐眠不知道教官是要誇獎他，自以為躲過了一劫，心裏松了口氣。

她偷偷往教官的方向掃去，收回的視線剛好撞上向黍，稍稍停頓後，朝他眨了眨眼。

向黍看着沐眠，嘴角不禁意地輕輕扯起。很……可愛。

沐眠猝不及防被他的笑閃到，呼吸都停頓了一下，接着趕緊将眼神收回，不敢再亂瞟。

兩個小時後，終于有人熬不住了。

“教官，我頭暈。”一個柔柔弱弱的女聲響起。

沐眠聽着有點耳熟，一個眼神偷偷飛過去，就見她的室友——于馨倒在地上，用手扶着頭，看上去很是虛弱。

周圍的同學趕緊把她從地上扶起來，教官聽到聲音也立馬跑了過來，問道：“怎麽了？”

旁邊扶着她的同學看着教官猜測着說道：“她好像中暑了。”

教官皺了皺眉，看了于馨一眼，說道：“那你去那邊樹蔭底下坐着歇息會兒吧，讓你們老師給你喝點鹽水。”

“謝謝教官。”于馨朝教官說完這句話，就輕皺着眉向樹蔭底下走去。

于是……

“教官，我頭暈。”

“教官，我也是。”

“教官……”

單純的孩子們想用同樣的理由，加上他們笨拙的表演，也去樹蔭底下納個涼。

然後，他們就真的涼涼了。

“教官，我們錯了。”

“是啊，教官，我們再也不敢了。”

這回的話聽起來真實極了，表情也是生動極了。

“再做十個。”

“身體往下壓。”

伴随着這兩句話，哀嚎聲再次傳來。

乘着教官盯着前面幾位被罰做俯卧撐的壯士的空檔，沐眠稍稍放松了一下膝蓋。

她輕呼出一口氣，轉頭就看到向黍還是站得筆直，就小聲朝他說道：“喂，你稍微放松一下，教官在前面盯着他們呢，沒事兒的。”

向黍朝她看過來，剛想說話，就感覺到一股鋒利的視線掃了過來。

“你倆幹嘛呢！”

教官剛盯完人做俯卧撐，一擡眼就發現有人在下面交頭接耳，頓時就怒了。

真是反了你們了，小兔崽子們。

他大步走到向黍和沐眠身旁，厲聲問道：“你們兩個剛才幹嘛呢？！”

沐眠被吓得身體都往後縮了一下，她咽了咽唾沫，剛想開口，就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我看到沐眠同學的帽子歪了，所以想提醒她一下。”

“我不是說了嗎？！想做什麽，提前打報告！”

向黍道歉，“對不起教官。”

“去，到前面做十個俯卧撐。”

沐眠不想讓向黍替自己背鍋，可是剛張口，就讓向黍的眼神止住了。

她只好愧疚地看着向黍做完了俯卧撐，等到向黍入隊，她再也沒敢動作了。

這天過的痛苦又漫長，等到晚上上晚自習時，大家都癱在座位上，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對不起啊，今天讓你受罰了。”沐眠看着身旁的向黍輕聲說道。

向黍看着她的眼睛，淡淡道：“沒關系。”

沐眠見他沒有一點兒芥蒂，心下也輕松起來，笑着對向黍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啦。”

向黍看着她的笑，心裏說不出的舒适，就像是夏日的清風，一下吹散心頭的燥熱。

他輕“嗯”一聲，也回了沐眠一個極淺的笑，淺到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了，同學們，我們來玩游戲吧。”教官站在講臺上拍了拍手，将下面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此時的教官不再繃着臉一副閻王樣，而是咧開一張笑臉，笑得像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

他的笑容成功地使大家放下了心中的懼怕，大家一下子恢複了精神，臉上帶着興奮的笑容，大聲道：“玩什麽？”

“看你們，你們想玩什麽咱們就玩什麽？”

“那咱們就玩擊鼓傳花，用瓶子當做花，傳到誰手裏，誰就得按大家的要求去做一件事！”一個男生提議道。

大家也沒人反對，甚至有人已經在心裏想了起來，到時候要讓拿花的人做什麽事了。

沐眠怕自己拿到花，就果斷舉手道：“教官，我來敲吧。”

“不用，你玩就行，我來。”教官趕緊說道，他還不知道這群小子打得什麽主意，無非是想找個機會捉弄他，他才不會上當。

沐眠看着教官，義正言辭地說道：“那可不行，教官今天那麽辛苦，我們又怎麽能只顧着自己呢。”

說着，沖周圍的同學使了個眼神。

同學們馬上領會，紛紛起哄。

“是啊，教官，你就和我們一起玩吧。”

“你今天都辛苦一天了，放松放松嘛。”

還有膽大的男生直接動手把教官從講臺上拉下來。

沐眠瞅緊機會，一溜跑上講臺，絲毫不給教官說話的機會，“開始了。”

教官還想在掙紮掙紮，卻被幾個男生一把按在沐眠的座位上。

“教官都開始了，你可不能動了，動了就是犯規。”幾個男生說完就趕緊跑回自己的座位了。

教官無奈，只好跟着玩了。

“咚咚咚。”

沐眠把手放在講臺上不斷敲擊着，越敲越快，越敲越快。

下面的人手忙腳亂地傳着瓶子，不時發出兩聲驚呼。

“靠，你別往我這邊傳啊！”

“不是，你快點啊，別磨磨蹭蹭的！”

“你給我幹嘛！”

“往教官那兒傳！”

“對對對！”

真的是毫不掩飾，毫不虛僞呢。

……

“停！”

說完這句，沐眠轉過頭來，笑着問：“到誰那兒了？”

同學們眼睛發光，異口同聲地看着教官說道：“教官！”

教官白了他們一眼，滿臉無奈地舉起瓶子示意，“是我。”

“那大家想讓教官做什麽？”沐眠眼裏閃着興奮的光，問道。

“讓教官做五十個俯卧撐。”有女生這樣提議。

但卻被男生一口否決，“不行，這對教官來說也太輕松了。”

正當大家激烈讨論時，向黍開口了。

“不如讓教官去隔壁班裏，把隔壁班的教官公主抱吧。“

教官猛地轉頭，咬牙切齒地看着旁邊的向黍。

這小子是在報複沒錯吧？！真是滿肚子的壞水！

教官本人是非常不願意的，隔壁班的教官是他們班長，他要是這樣做了，他們班長一定會宰了他的！

但是同學們是毫無異議的，一致同意了這個想法。

于是，教官只有“慷慨赴死”了。

“哇偶！！”

“教官！教官！”

……

隔着一面牆，衆人都能清晰地聽到隔壁是怎樣一副熱鬧的場景。

随着隔壁的歡呼聲落下，教官黑着臉走進了教室。

同學們嘻嘻哈哈地鼓掌歡迎。

教官走回位置坐下，看了一眼旁邊的向黍，轉頭看向沐眠，咬着牙，說道：“再來，開始吧。”

沐眠笑着比了個“ok”的手勢，轉身又敲了起來。

這次衆人還想坑一把教官，教官不動聲色，任由他們動作，但在最後關頭給了向黍致命一擊。

就是，在敲擊聲停的那一秒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手裏的瓶子塞到了向黍手中。

向黍沒防備，愣了一下，低頭一看，就看到瓶子已經在自己手中了。

沐眠回過身來，看到他拿着瓶子，于是清咳兩聲，說道：“大家有什麽想法嗎？不如就讓向黍同學繞着教學樓跑一圈吧。”

向黍擡頭向沐眠看去，就見沐眠對他輕輕眨了下眼。

他立刻領會，起身就往外面走。

“等等，大家都還沒同意呢，她一個人說的不算。”教官一把拉住向黍說道。

這時同學們也都反應過來了，女生還好，比較矜持，但男生們卻是吵吵囔囔的。

突然，有一個男生提議道：“不如就讓他在女生中選一個表白吧。”

說不定表完白兩人六再一起了呢，這樣剩下的女生不就是他們的了。

這個男生沾沾自喜地想道。

其餘的男生由于沒有想出什麽更好的點子，于是就同意了。

“好了，向黍你可以開始了。”男生眼中閃着八卦的光芒。

向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而後眼神朝四周掃去。

女生們大都紅着臉，緊随着他的視線。

“我喜歡你。”

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衆人向他看去，只見向黍的視線落在沐眠身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

沐眠一下子紅了臉，視線胡亂地往周圍瞟。

一種莫名的氣氛漫延開來，教室陷入詭異的寂靜。

“咳咳。”教官眼看着情形不對，趕緊打破這奇怪的氛圍。

“好了，繼續吧。”

沐眠趕緊點頭，回身敲擊起來，只是耳後的紅暈怎麽也散不掉。

随着敲擊聲響起，氣氛又恢複正常，衆人又重新嘻鬧起來。

衆人都沒把向黍剛才的話當回事兒，都以為是他随口說的。

向黍也想這樣認為，但是，心髒“撲通”“撲通”的猛烈跳動聲卻令他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