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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沐眠拉着沐淩這兒玩玩，那兒逛逛，雖然她有把整個游樂場逛一遍的心，奈何沒有那個力。

于是，她買了兩杯飲料就靠着她哥在長椅上坐了。

“哥，你帶相機了嗎？”沐眠一邊小口小口地吸着杯裏的飲料，一邊扭頭問沐淩。

“沒有啊，我帶那個幹嘛。”沐淩随口答道，他現在坐在椅子上很是舒心，終于不用和人擠了。

沐眠聽完輕嘟着嘴，一把就将他手裏的飲料搶過來了，“不給你喝了，你都不給我帶相機。”

沐淩冷不丁地被拿走飲料，愣了一下，随後滿臉無奈地看着沐眠說道：“我的小祖宗，你非要那個幹什麽，你要是想拍照，不是還有手機嗎？！”

沐眠微鼓着臉看着他，說道：“可是你會手抖啊，拍的一點都不好看！”

沒錯，別看她哥看着人模狗樣的，一副高級知識分子樣兒，實際上是個燒菜糊鍋、拖地水亂飛，連用手機拍照都會手抖的“廢人”。

沐淩被她說的老臉一紅，輕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那你想要怎樣？”

“嗯……”沐眠不理會她哥的小情緒，聽到她哥這樣說，她還真的認真想了一下，她說，“我們去買個拍立得吧。”

沐淩是真拿她沒辦法，聽了她的話，敷衍地點點頭，“行吧。”

“我們剛才逛的那家店就有，你去買吧，我就在這兒等你。”他沖沐眠擺了擺手。

沐眠點點頭，把手中的飲料往他手裏一塞，就跑遠了。

沐淩無奈地搖搖頭，低頭喝飲料。

不到十分鐘，沐眠就回來了，舉着一個粉色的拍立得鬧着讓沐淩給她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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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淩心累身也累，只想趕緊讓這小祖宗滿意，然後趕快滾回家。他勉強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苦大仇深地接過相機，“說好了，現在也不早了，咱們拍完照片就回家。”

已經玩得差不多了的沐眠點點頭答應了，催促道：“沒問題。”

在哪兒拍呢？沐眠看看周圍打量着。

沐眠眼睛一亮，轉頭對着沐淩歡快地說道：“就去那兒吧。”

沐淩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一個有點眼熟的玩偶。

這不是剛才那個眠兒從他手裏拿氣球的玩偶嗎？而且好像剛才一直離他們不遠……

沐淩心裏正疑惑着，就被沐眠拉過去了。

向黍看見沐眠沖他跑過來，下意識地想躲開，可後一想，他現在穿着玩偶服，只要他不出聲，沐眠不可能認出他來。

他努力地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僵硬，事實上一只豬哪能看出來什麽。

沐眠一把抱住面前的粉色小豬，沖着鏡頭笑得一臉燦爛。

在沐眠抱住向黍的那一刻，向黍頓時僵硬了，動也不敢動。

向黍從玩偶服前面的“眼睛”裏，用眼睛直直地看着沐眠，一雙漆黑的眼裏全是眼前人的身影，少女嘴邊的笑容直飛到他的眼底，點亮點點星光。

沐眠肆無忌憚地笑着，全然不知有人在看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美。

似春日裏第一朵悄悄開在山野的春花，又似夏日裏迎着烈日倔強挺身的夏花。

“好了，滿意了吧。”沐淩将拍好的照片遞給沐眠。

沐眠接過來看了看，随手裝進包裏，笑着挽住沐淩的胳膊，“去那邊也照兩張。”

……

硬灰的水泥地面上，一張照片靜靜地躺在原地，一陣微風吹過，吹起它的一點卷角，風又加大了一點，吹得它打着旋，像是要飄遠，然而，下一刻就被一只修長的手拾起了。

向黍脫下了帽子，手裏拿着照片，靜靜地看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放進了口袋裏。

然後，又戴上了帽子開始，眼前又蒙上了一層模糊的黑暗。

向黍下班後沒有回家，而是一個人去了河邊。

夕陽染紅了大半邊天，拉出一大片彩錦，将下面原本碧綠的河水，都染得變了色。

河邊有老人帶着小孩在散步，又有三兩對情侶牽着手，不時地竊竊私語。

向黍就坐在河邊的長椅上，靜靜地看着河面。他很喜歡一個人一個人坐在河邊，專注且認真地看着路過的人，他是羨慕的，羨慕他們有那麽美好的人生，羨慕他們的生活是這麽的寧靜。

小時候，每次他被他的“父親”打罵，實在忍受不了的時候，就會跑到這裏，起先他還會憤怒地往河裏扔石頭，發洩自己的情緒，還有的人看到他身上的傷痕上前詢問，但……也只是詢問。

漸漸地，向黍就習慣了，也學會了掩藏自己的情緒，也不會再搭理別人的詢問。

有什麽用呢，什麽都不會改變不是嗎？

雖然向黍不會再向兒時一樣幼稚，但是心情低落或是感到迷茫的時候還是喜歡來這坐坐，看看。

向黍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上面女孩的笑容燦爛的仿佛清涼夏夜裏最亮的那顆星，他擡起手，輕輕地撫在女孩的臉上。

終于，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河邊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才起身離去。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細長，卻還是能夠感受到一股堅定之意，帶着義無反顧，帶着小心翼翼，帶着柔軟的、青澀的愛戀。

等到向黍回到那個被稱作“家“”的房子的時候，他的心情已經平穩了。

“呼嚕呼嚕！”房間一如既往地傳來呼嚕聲，向黍随便吃了點東西，就休息了。

靜谧的夜裏，向黍熟睡着，手還伸在口袋裏，輕輕地按在照片上。

兩天的假期很快就過去了，大家也都回到了學校，一早上的，都無精打采的。

沐眠趴在桌子上，打着盹兒，聽到身旁傳來動靜，她睜開眼睛，捂着嘴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兒。

“好累啊。”她弱弱地看着向黍說道。

向黍明知故問，不動聲色，“怎麽了？”

沐眠用手撐着頭，像只打了霜的茄子，“我這兩天玩得太嗨了，星期六去游樂場玩了快一天，星期日又去逛了畫展和博物館，晚上還熬夜趕作業。”

“游樂場好玩嗎？”向黍問道。

說起游樂場，沐眠就打起了點精神，語氣也歡快了點，“當然好玩啦，我還拍了好多照片，改天給你看啊。”

向黍應了，“好。”

“诶，我跟你說，那個游樂場裏的玩偶可可愛了，特別是有一個粉紅色的小豬，特別特別可愛。”沐眠看着向黍笑着說道。

“是嗎？”向黍看着她，輕聲問道：“那你喜歡它嗎？”

沐眠揚着臉笑，“當然喜歡啊。”

他也喜歡你。向黍在心裏默默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