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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又是一年的夏日，又是快要高考的日子，一整棟樓裏，都蔓延着火熱、緊張的氣氛。

在夏日的午後，教室裏傳來的只有“沙沙”的筆尖觸在紙上的摩擦聲，帶着書本的翻頁聲。

頭頂的風扇“呼呼”作響，但是還是去除不了沐眠心中的煩躁，她額頭冒着細汗，表情一臉沮喪。

她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也依舊和向黍是同桌。

“沒關系，只有這次沒考好，前兩次看得都很好，而且這次你的分也不算低，只是比之前稍微低了點。”向黍從桌子裏拿出一顆糖果，輕聲安慰道。

糖果被彩色的硬紙裹着，硬紙是漸變色的，泛着彩色的光，裏面的糖果不知道是什麽味道的，反正是水果味的，肯定也會是沐眠喜歡的味道。

若是以前沐眠，一定會伸手接過，然後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就像她拿着的糖果一樣甜。

但是，現在的沐眠心情不知怎麽的就是很煩躁，看見糖果也沒有開心地樣子，反而更煩躁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別總拿這些小東西來哄我。”沐眠一把将糖果掃落。

話說出口，沐眠自己也驚了，她怎麽能那麽随意地沖向黍發脾氣，她對別人也不這樣啊。

她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有點尴尬，扭過頭，微紅着臉對向黍小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的。”

向黍毫不在意，彎身把糖果撿起來，對她笑了笑，“沒關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這讓沐眠更不好意思了，她同桌一直對她那麽好，他們又是好朋友，她怎麽能因為自己心情不好，就對他發火呢。

沐眠在心裏暗暗唾棄自己，她的臉更紅了。

向黍一眼就看出她的羞惱，于是引開了話題，笑道：“好了，你還要不要糖果了，不要我就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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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眠趕緊去他手裏拿過糖果，對着他揚起笑，“要！”

向黍看她笑了，也跟着笑。

糖紙被撕開，是水蜜桃味的，泛着粉粉的甜。

通常來說，晚自習前的一段時間，大家都會在小樹林裏，或者是走廊上、操場上玩耍，總之，這段時間是大家的自由活動時間。

但是自從高三的下學期開始，除了一兩個平時就愛玩、學習不好的同學外，大家都自動禁止了這些活動，開始看書、刷題。

往常，沐眠也是這樣的，但是今天她就想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會兒，什麽都不去想。

沐眠坐在操場的草坪上，靜靜地擡頭看着藍天。

“吃個巧克力吧，你今天精神看着不怎麽好，肯定也沒好好吃飯吧。”

沐眠聞到一股熟悉的幹淨的味道，帶着一陣風，挨在她的身邊。

她轉頭看去，就看到向黍拿着一塊巧克力坐在她的身邊。

她嘟了嘟嘴，聲音有小又軟，“你怎麽來了。”語氣帶着她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撒嬌。

可是向黍察覺到了，他笑了，輕聲說道：“來給你送巧克力啊。”

“誰要你的巧克力。”沐眠小聲咕哝，卻還是伸手接過了。

向黍摸了摸她的頭，“不要不開心了。”

沐眠覺得有點別扭，她不太習慣和男生這麽親密的接觸，要是換做其他人，她肯定是要生氣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向黍摸她頭的時候，她只是有點別扭，卻也沒生氣。

“你想過将來要做什麽嗎？”她看着向黍問道，眼睛裏帶着點迷茫。

其實，她并不只是因為這次沒考好，所以心情才那麽差，也有一分部原因，是她和她哥吵架了。

原因是，她哥希望她報金融管理之類的專業，這樣将來就業的時候，她哥能好好地照看她，但是她不喜歡。

“我希望能夠賺很多錢，功成名就。”向黍看着她，輕聲說道。說完，又輕笑一聲，“是不是覺得我很俗？”

沐眠有點驚訝，但是還是立刻說道：“沒有啊，這不是每個人都想做的事情嗎？”還補充道：“真的，一點都不俗。”表情一臉認真。

向黍忍不住又摸了下沐眠的頭，他的女孩啊，總是這麽可愛。

沐眠有點羞惱，兇巴巴地說道：“你笑什麽？我說的是真的啊。”

“嗯嗯，知道。”向黍笑着點頭。

沐眠鼓鼓臉頰，瞪了他一眼。

“你呢？你想做什麽？”向黍問道。

沐眠低着頭，揪着身邊綠油油的小草，低聲說道：“不知道。”她頓了一下，“我哥想要我讀金融或者管理。”

原來這才是原因啊，向黍在心裏默默道，然後語氣溫柔地問道：“所以因為這個才和你哥哥吵架的？”

沐眠猛地擡頭，驚訝道：“你怎麽知道的？！”

不然你這麽好，又怎麽會沖人亂發脾氣呢。

“秘密。”他說。

沐眠撇撇嘴，“讨厭。”

“你不是很喜歡看書還有詩集嗎？那就報文學專業吧。”向黍嘴角輕扯，“你好好和你哥哥說，你哥哥那麽疼你，不會不同意的。”

“哼，誰讓他同意了。”沐眠輕哼一聲，但是心裏還是認同他的說法。

被夏日裏清涼的微風吹着，又解決了堵在心口的事，沐眠現在的心情無比輕松。

她歪着頭，笑着和向黍開玩笑，“那你可以去當演員，反正你長得好看，有那麽會演。”

她還記得，高一元旦晚會的時候，他們班排了一個話劇，沐眠是女主角，男主角還沒定好，後來向黍不知怎麽的，提出想試一下，結果……震驚全場！大家紛紛表示，向黍不去做演員真是屈才了。

向黍哭笑不得，不知道你高興沐眠認為他長得好看呢，還是該生氣她後面的那句話。

“你希望我當演員？”向黍問道，雖然他從來沒有想過，但是如果沐眠喜歡的話，他也可以試試。

沐眠當然不會認為向黍會把自己的話當真，于是也繼續笑道：“對啊，我覺得你要是當演員，一定會大火的，那之後，既能賺很多錢，也能功成名就呀。”

“好啊。”既然你喜歡，那我就去做。

“鈴鈴鈴！”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

“預備鈴響了，快走。”沐眠慌慌張張地從地上站起來，伸手去拉向黍。

向黍任由她把自己拉起來，跟着沐眠一路小跑回教室。

……

又是一個星期五的下午，向黍将沐眠送到校門口，看着她上了車，才慢慢往家走。

剛走到家門口，就發現不對勁。

太安靜了。

向黍的眼睛一下子冷了下來，慢慢靠近屋門，一只手握緊，渾身繃緊，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插進鎖口裏，緩緩扭動……

還沒等他開鎖，門就開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擡起頭來，下一刻就愣住了。

一個穿着黑西服，方正臉的強壯男人，正站在他的面前，見他看過來，微微躬了躬身，“少爺好。”

向黍聽見他的稱呼，瞬間就皺緊了眉頭，一臉警惕地看着他，他敢肯定他的養父絕對不會是什麽豪門，這個看起來像保镖一樣的男人這麽稱呼他，不符合常理。

“你是什麽人？”向黍冷冷地看着他問道。

男人讓開身子，做出個“請”的手勢，“董事長會告訴您的。”

董事長？向黍往裏開去，就看到破舊的沙發上，坐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氣勢逼人，的确當得起，董事長這三個字。

他猶豫了下，走了進去。

“你是誰？”向黍站在老人的前面問道。

老人溫和一笑，“我是你的外祖父。”

向黍孤疑地看着他，內心翻起驚濤駭浪。

“你媽媽當年不懂事，生下你之後，就把你送到了孤兒院，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的，抱歉，孩子，讓你受苦了。”

向黍對他的話，有很多疑問，當然，也毫不猶豫地問了。

“你還是沒說你是誰？”

老人眼裏閃過一絲滿意，再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是個好苗子，于是，他回答的更溫和了，“我是軒宇集團的董事長。”

向黍的瞳孔猛地一縮，軒宇集團是世界排名前百，全國排名前十的公司，不過……

他迅速調整好表情，“你拿什麽證明？”

老人爽朗一笑，将隐藏的鋒芒一下子釋放出來，自信道：“你覺得我像是假的嗎？”

向黍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

“你放心，我的确是你的外祖父，這點你不用質疑，而我也沒有別的目的，只是想接你回去，好好培養你，将來繼承家業。”

老人從短短的幾分鐘，就已經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個男孩，是個非常小心謹慎的人，所以他直接把話說了個清楚，來打消他的戒心。

向黍的戒心被打消，他微垂着眼，不說話。

老人也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等着，他相信這個聰明的孩子會作出正确的選擇。

時間在悄悄地流逝，屋子沒有任何動靜，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終于，向黍擡起眼眸，看着老人，說道：“好，我跟你走。”

老人滿意地一笑，“好，那你收拾一下，我們明天一早，我就來接你去美國，你的養父和學校的事宜，我都已經處理好了。”

向黍頓時皺起了眉，“你早知道我會答應你？”

“沒有人會拒絕成為我的繼承人。”老人語氣篤定。

确實。向黍無法反駁他的話。

“我知道了。”他點了點頭，既然他答應了，就不會反悔，而且……他也想去見見他的母親。

老人笑着點點頭，起身走了。

向黍看着空蕩蕩的房子，心裏沒有半點波動，他并不在意他的養父，他相信那個董事長會處理好的。

他心裏甚至是有些開心的，他終于可以擺脫霧霾一樣的生活了。

他摸了摸上衣口袋，裏面放着一張照片，是他喜歡的女孩。

他的嘴角揚起，眼裏帶着笑意，他可以離他的女孩更近一點了，不會因為太過靠近她而感到卑微，他可以更加迅速地成長，可以……更好地保護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