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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沐眠不時地張望着門口，奇怪，怎麽今天向黍還沒來，明明平時他來得最早的啊。

沐眠看了看手表，都六點四十了，還有五分鐘就要上早自習了，她心裏暗暗着急。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沐眠知道向黍家裏好像不太好，怕他真的出什麽事，就想給他打個電話。

她偷偷地掏出手機，學校是禁止他們帶手機進教室的，她也是想着怕有什麽意外，才帶着的，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她劃開鎖屏，點進通訊錄，然後發現……她并沒有向黍的聯系方式。

沐眠愣了愣，在腦子裏搜尋了一下向黍的其他聯系方式，發現……也沒有。

她突然發現，他對向黍其實知道得很少，雖然他們做了快三年的同桌，但是她還是不清楚他住在哪兒，他的手機號碼是多少，就連知道他家境不怎麽好，也是因為有同學不小心透露出來的。

“鈴鈴鈴！”上課鈴聲響起，拉回了沐眠的思緒。

她趕緊把手機收起來，拿出書本攤開。

班主任王老師夾着厚厚的教材書走了進來，把書放在講臺上，敲了兩下講臺。

同學慢慢從書本裏擡起頭來，看向他們的班主任。

“咳咳！”王老師清了清嗓子，接着說道：“同學們，老師昨天接到通知，向黍同學已經轉學去美國了。”

“什麽？！不會吧，老師，您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就是啊，他家裏那麽窮，上學都是靠得補助金和獎學金，怎麽可能有錢去美國啊！”

沐眠緩過神來，聽他們那麽說，心裏頓時不舒服了，開口說道：“你們這是什麽話？既然老師說了是轉學去美國，那肯定就是真的了，老師又沒有理由騙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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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算向黍家裏的情況不太好，可是你們的語氣是不是也有點問題，難道就不可能是，有人看中了向黍的潛力，所以出錢資助他呢。”

“你們能不能別把人想得那麽壞。”

沐眠目光冷冷，語氣鑿鑿，一時間，教室裏得議論聲瞬間消失了。

“就是，向黍的成績那麽好，又那麽聰明，有人資助也不奇怪啊。”有平時看不慣之前說話的那幾個男生的女生也開口說道。

女生的話一出，也漸漸得到了許多女生的附和，哼，別以為她們不知道，不就是因為向黍每次考試能贏過他們，又比他們讨老師喜歡，加上向黍不太好的家境，有些自以為是的男生，就總是背地裏看向黍不順眼。

王老師看這氣氛越來越不對，連忙當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誰都不許再争了。”

說完，又看着下面說道：“我已經确認過了，向黍同學的确是已經轉去美國讀書了。我呢，就是告訴大家一聲。”

“好了，大家翻開課本第一百零三頁，這篇課文呢……”

王老師講起了課，同學們也漸漸地将視線轉到了課本上，畢竟，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全力準備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真的走了嗎？都不和我道別的嗎？哼！再也不和他好了！

沐眠委屈極了，她以為她和向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結果向黍去美國都不告訴她，她決定以後再也不要理他了！

與此同時，一架飛機從H市飛往紐約。

向黍跟着他的外祖父回到位于美國紐約郊外的一棟別墅裏，據說，那将是他以後生活的地方。

“從今天起，你就和我住在這兒了，這也是你的家。”老人笑得一臉和藹。

家嗎？向黍的眼睛閃了一下，沒說話。

老人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進去吧。”

向黍跟着他走了進去，他的行李會由傭人安置妥當。

一進門，入眼的就是一個八十平米的客廳，面積比他以前住過的房子大了整整一倍，牆上貼着素白帶花紋的壁紙，腳下鋪着原木的地板。

而中間的米白沙發上，坐着一個明豔的、看起來大概三十中旬的女人。

女人散着一頭栗色的大波浪卷發，瓜子臉，大眼睛，皮膚白皙，算得上是個大美人，如果忽略掉她身上輕浮的氣質的話。

向黍看着她，覺得她看起來有點眼熟，他輕皺着眉，在腦中搜尋着女人的面容。

“爸，你怎麽真的把他帶回來了！”女人尖細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裏劃過，在空氣中劃過一層波痕。

爸？！向黍微微睜大眼睛，一眼不錯地看着他身前的女人。

“住嘴！”老人嚴厲地呵斥了向安，“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他是我的外孫，你的兒子，我們是一家人！”

女人輕蔑且厭惡地看向向黍，嗤聲道：“誰和他是一家人，他是那個人的種，不配做我的兒子！”

向黍原本有着絲絲期待的心，就如同被一盆冰水澆下，瞬間僵硬了一下。

老人快速掃了一眼向黍，随後沖着向安吼道：“閉嘴，他身上也留着和你我一樣的血，從今往後，我不想再聽到這樣話。”

“聽清楚了嗎？！”

老人久居上位，身上的氣勢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向安自然經受不住。

她縮了縮脖子，吶吶道：“知道了。”

老人這才瞪了她一眼，轉身到沙發上坐下。

女人乘着老人轉身，狠狠地瞪了向黍一眼。

向黍看了她一眼，心裏沒有激起一絲波瀾，從進門到現在，他已經完全領會了他母親對他的态度，厭惡并且将他視為污點，恨不得徹底抹掉。

既然如此，他也不會去乞求她的給予，反正，他也已經習慣了。

他走到老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有阿姨端來三杯泡好的茶，茶放在大理石的茶幾上，呼呼地冒着熱氣，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吳媽，這是我的外孫，以後也要你照顧了。”老人對阿姨說道。

阿姨臉上沒有半點吃驚，笑着應了，“是，我知道了。”又轉過頭來，跟向黍打招呼，“少爺好。”

向黍抿了抿嘴唇，沖她點了點頭，“你好。”

吳媽笑了下，看起來是個好相處的孩子。

“好了，吳媽，你先下去吧，我們在這兒說點事兒。”

“好的，那您有事兒再叫我。”說着，就轉身走了。

客廳裏，又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了。

“你媽媽當時是被你爸爸傷透了心，所以生下你後，才把你送到孤兒院的，這麽多年，她一直都沒緩過來，所以才讓你在外面那麽久，其實她還是愛你的，她不是還為你取名了嗎？希望你不要怪她。”

老人率先打破了平靜，雖然老人知道這些話可能有些不好，但是，就算再不好，那也是他的女兒，他的公司以後是要交給向黍的，他希望向黍能表達出一個态度，他不求向黍以母親的态度對待向安，但是必須保證對向安足夠的尊重。

桌子上的茶還是在冒着熱氣，向黍隔着一層迷蒙的水汽，定定地看着他的外祖父。

“好。”他說道。

老人躲開他的視線，輕咳兩聲，“那就好。”

沒有長大的雛鷹，是沒有資格翺翔的。

向黍一直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所以，他選擇了妥協。

老人指了指樓上，“二樓，最左邊是你的房間，你去看看吧，你的行李也已經放那兒了。”

“嗯。”向黍起身上樓。

“爸，你真的要把公司交給他啊？！”向黍上樓後，向安終于忍不住說道。

“不然呢，難不成要交給你？”老人沒好氣地說道，要是真的交給這個女兒，恐怕他墳頭的土還沒幹，公司就讓人給整垮了。

老人見向安還是忿忿不平，嘆了口氣，說道：“我以為你當初為他取名，還是對他放不下的，怎麽現在那麽厭惡他？”

向安冷哼一聲，嫌棄道：“誰喜歡他，我只是不想讓他跟着那個混蛋姓罷了，我才不想便宜他！”

老人看着她，搖了搖頭，這個女兒的性子，他是掰不過來了，還是好好培養那個男孩吧，至少，他是個好苗子，将來保證她衣食無憂也就夠了。

下午，沐眠從門衛那收到一封信，信封上沒有落款，只有一棵用綠色水彩勾勒出的橡樹，小小的，生機勃勃的。

都這個年代了，還會有人寄信呀。她在心裏嘟嘟囔囔，邊走邊拆開了那封信。

【我的女孩，展信佳。

今天天氣好嗎？你窗前的小仙人掌還聽話嗎？今天心情還如你頭頂的陽光那樣明媚嗎？

嗯……我現在正在建一座城堡。

對了，你喜歡玫瑰還是薔薇？

我覺得你應該更喜歡玫瑰，那種如北極星空一般的藍玫瑰，它那麽像你，宛如一個自矜的公主，傲然又驕矜，還帶着點點的可愛。

當我把它建成的時候，我會親自來邀請你，邀請你成為它的主人。】

最後的落款也是信封上那棵小小的橡樹，粉粉的，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沐眠有些羞惱，還沒開竅的她，既害羞，又有點得意。

她将信折好，放進包裏，雖然她不準備回應，即使這個人也沒想要她的回應，畢竟連落款都沒寫，但是這不妨礙她感受到他的真摯，美好的心意，總是值得被好好收好的。

……

“你說你想讀表演？！”老人定定地看着向黍。

向黍和他對視，不讓半分，“是。”

“給我一個理由。”老人逼視着他。

“我答應了別人。”

“誰？”

“一個很重要的人。”

老人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還稍顯青澀的男孩，他對這個男孩很滿意，而且男孩這段時間的行事也很合乎他的心意，他已經準備将男孩定為他的繼承人了。

“我會做好該做的事情，這個您不用擔心。”向黍的語氣不容拒絕。他知道，面前這個老人會答應的，因為，他現在已經有了籌碼。

老人看了他一會兒，輕嘆了一口氣，“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不過，你必須答應我，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當然。”向黍輕扯嘴角，但也只有一瞬。

但這樣，也足以讓老人震驚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他笑。

看來，這個人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啊。

老人心裏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