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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淩绫一打開門就被周暖暖撲了個滿懷，她嬌滴滴道：“姐，你咋現在才回來。”

周暖暖這個人一向吊兒郎當的，一般不撒嬌，撒起嬌來也不一般。

淩绫知道她沒啥好話，便把人從身上摘了下來，環顧四周沒人，彎腰換鞋，問道：“姑姑呢？”

“我奶奶生病了，他們去那邊，這兩天不回來。”說着周暖暖點了點桌上的碟子，“那還有饅頭，你吃不吃。”

“我不餓。”淩绫起身回卧室。

周暖暖也緊跟上去，她沒進門，就蔫蔫的靠在門框上，扣着手指頭期期艾艾道：“姐，我今天跟我班裏一富二代吵架了。”

淩绫拉開凳子坐下，翻出書本，明天的功課她還沒預習。

“都怪我媽，我跟她說想買暴力熊，她就是不同意，然後我就生氣，一生氣就跟那個富二代吵架，一吵架就把沈非然喜歡暴力熊這事兒說出去了。”

淩绫翻到了了數學書第105頁。

“那個女的二話不說下單了個暴力熊，我追不到沈非然也就算了，憑什麽別人就能追，老天爺對我真的不公平，讓我生在這樣的家庭。”

淩绫捏着筆，刷刷刷的在本子上寫起來。

周暖暖氣的跺腳，“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聽了。”

“那你說怎麽辦？！”

“說的好像你買到暴力熊就能追到沈非然似的，別浪費時間，有空好好看書，馬上要中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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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暖暖切了一聲，大搖大擺的走過去 ，“看不看有什麽關系，我媽早就找好了一中的關系，只要我考試就能進，當然了。”她挽起了胳膊，“姐姐我本來是想跟你道歉的，既然你這麽愛學習，我就長話短說咯。”

淩绫沒擡頭，預習完功課她還要看一個小時的書，如果不抓緊時間，明天早上可能會遲到。

“那個，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我就想看看你平時看些什麽書，就看到書裏面夾着一只小暴力熊挂件，然後就送給了沈非然。”她說完又湊近了淩绫，小聲道：“姐，你不會生氣吧。”

淩绫溫柔的笑笑，“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你不生氣啊，那真的太好了。”周暖暖得意忘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過那只精美的袋子，“你今天好晚回來，買了什麽？”

她自顧自翻開，驚喜道：“好漂亮的內衣啊。”

淡粉的顏色，上面繡着低調的蕾絲花邊。

周暖暖在身上比了比，咂嘴道：“就是太大了，但是塞點棉花我也能穿。”

淩绫回道：“路邊抽獎送的，喜歡的話送你咯。”

“算了，還是你穿吧，你胸大，每次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很奇怪。”

淩绫癟了癟嘴，“沒事兒早點睡吧。”

周暖暖笑眯眯的：“我不困，打會兒游戲。”

淩绫盯着扔在床上的內衣，瞬間覺得上面爬滿了驅蟲，惡心的厲害。

…………

自打那天晚上吓過沈佳麗後，淩绫就接連不斷的收到奇奇怪怪的禮物。

黏在書本裏的口香糖，巴掌大的小強，最特別的是一只仿生老鼠。

路過她的女生都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游弋，随後又毫不避諱的小聲議論：“天啊，怎麽會有人胸這麽大。”

“肯定是被男人摸的，經常被人摸才會胸大。”

“就是，誰會不穿內衣，明明是故意勾引男人。”

“有人說她跟三中的老大有一腿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她還借錢堕過胎，別看她在學校乖乖女，其實就是個小太妹。”

“據說，還有一個老師。”

“我去，老師？！她這是……”

“名副其實的公交車！家裏窮，只能靠這個賺錢。”

上課時間的女廁裏，幾個借口溜出來的女生在洗水臺邊嘀嘀咕咕議論不斷。

廁所門忽然打開，淩绫從裏面走出來，幾個女孩兒臉上瞬間尴尬起來，随後又無所畏懼，其中一個不以為然：“怕什麽，我們說的都是事實。”

淩绫走過去撥開了其中一個人，擰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沖下來，她異常平靜，“嫉妒是女人的天性，也是女孩的天性。”

“呵，有什麽好嫉妒的，嫉妒你從第一變成第二嗎？還是嫉妒今天下午的學生演講沒有你。”

“替代我的沈非然跟我沒什麽區別，不信你們去問他。”

淩绫優雅的甩手，水珠濺到了女孩兒身上。

她們氣急敗壞，又只能相互拽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吵，一個個嘴裏說着不可能，但是心裏卻戰戰兢兢。

就算全校女生讨厭淩绫，還是有很多男生趨之若鹜，她們嫉妒，但又以人數自居道德高地。

……

從衛生間到教室的道路異常漫長，淩绫盡量慢走，以減少胸部的的幅度。也許她真的需要一件昂貴的內衣，但是那樣會顯得更挺拔，青春期總是說不完的尴尬。

淩绫讨厭的那樣的自己，也讨厭異性過于直接的目光。

她選擇了運動內衣，但是效果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好。

安靜的教學樓裏，不斷從班級裏傳來讀書聲。校園裏的花壇裏，郁金香在黑色的土壤裏綻放，這裏是培養祖國花朵的聖地，當然也是完美的垃圾分解場。

陽光斜斜的躺在後排兩張幹淨的木桌上。

沈非然在看着窗外發呆，那麽閑散恣意漫不經心，即便是穿着校服，也透出一股清爽自然的味道，宛如秋風撥過的麥芒，混合着陽光的成熟氣息在宇宙間回蕩。

臺上的老師點了名，他禮貌的站了起來，薄唇微啓，喉結滾動，溫潤的聲音在教室裏滌蕩。

女生們的目光羞澀又崇拜。

老師滿意的點點頭。

他坐下恢複原來的姿勢，像是全世界最清醒的屈原。

太陽要落未落之前，熱烈的照射在大地上，像是離別前的狂歡。

沈非然目光斜視時，餘光掃到了從窗前走過的淩绫，她沒進教室。

自打那天晚上之後，兩人再沒過任何交集，像是黑板上的兩條交叉線，越走越遠。抽屜裏的那只暴力熊還靜靜的躺着，旁邊是一封情書，角上歪歪扭扭的寫着周暖暖三個字。

叮鈴鈴，下課鈴響起。

“起立！”

“老師再見！”

柏輝像根發育不良的樹杈似的彎着腰，“你抽屜裏那什麽玩意兒 。”

“暴力熊。”

柏輝呵道：“瞧不起誰呢，老子知道，說的旁邊那個。”

沈非然笑眯眯的，“情書。”

“你他媽別笑，笑得跟鬼一樣。”

沈非然懶得搭理他，破天荒的走到了前排的區域，淩绫桌上的化學書還翻着，旁邊放着一支碳素筆，而她的同桌鐘靈正在費力的寫作業。

沈非然想問鐘靈去哪兒了，不過問了也白問。

畢竟全班能容得下淩绫的女生也只有鐘靈了，一個又聾又啞，學習吃力的女生。

“沈非然，有人找。”坐在門口的班長蔣楠喊了聲。

剛剛衛生間裏那幾個女孩兒站在門口，你推我搡的，一臉不好意思。

沈非然見怪不怪，又是來表白的，很無聊，但是他有良好的教養，所以他走到門口，溫柔的問道：“你們好。”

幾個女孩兒被這樣的好态度驚訝的倒吸冷氣，趕緊撺掇其中一個道：“快，快點啊，東西。”

女孩兒扭扭捏捏的拿出情書，紅着臉道：“我是高一三班的胡月，我，我喜歡你。”

“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誰啊。”女孩兒脫口而出。

“周暖暖，初三的，回答完畢，我可以出去了嗎？ ”沈非然笑笑，眼角的淚痣像是春天落在湖水中的樹葉般唯美。

三個堵在門口的女孩兒不好意思，又無所适從，趕緊讓開一條路。雖然不是淩绫，但是也讓人心碎不已。

…………

沈非然是在樓頂的雜物間找到淩绫的，半節課已經過去了。

她正站在布滿灰塵的窗戶邊看出，一點也不唯美，甚至還有點可憐。

沈非然進去的時候，淩绫只是見怪不怪的掃了對方一眼，又繼續翻書。

“好學生還逃課？”

“帶打火機了嗎？”

沈非然插兜走過去，“吸根煙再順便點了雜貨間，捎帶燒了學校，這事兒我相信你能幹出來。”

“沒有打火機，你來幹什麽？”

“炫耀我的耳洞。”

早上淩绫就看到了，他左耳邊的耳洞，戴着一只鑽石耳釘，在自然光下閃的刺眼。

“這麽想跟我交朋友？”

“當然，我這麽真誠，願意為朋友赴湯蹈火。”

淩绫合上書，看着他一臉虛情假意，“別再拿高貴的教養做遮羞布了，承認你讨厭我有那麽難嗎？從一開始我們見面，你就讨厭我。”

他笑着，眼睛卻是冷的：“ 可惜怎麽辦呢，三十分鐘小時前我當着全班人說你是我的女朋友，現在估計全校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