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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免得你淪為火夫。”

“你這麽為我着想真令人感動。”

“你的感動廉價的像摔斷腿的高腳杯。”

“哎哎。”沈非然戲谑的表情非然不自然，“我們為什麽不能好好說話，怎麽說我們也是朋友？”

“劉道橋到了，下車的朋友請注意。”

淩绫擡起了腿，卻再次被摁下去，兩人憤怒又倔強的看着對方，誰也不肯退後。

公交車停下了，公交車又開走了。

沈非然松手，“別掙紮，坐過站了。”

“開心嗎？ ”

他回的詞不達意:“好久沒見 ，想跟你多呆一會兒。”

淩绫道：“你這樣子比婚禮上發誓的夫妻還要虛僞。”

沈非然擺手：“可別這麽亵渎婚姻，那是人類唯一可以冠冕堂皇撒謊的地方。”

“這就是你劫持我的理由？”

沈非然想了想，又愉快的答應了，“應該吧，反正你回去也不會快樂，周暖暖會為難你。”

淩绫靠在車窗上，“托你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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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跟你說我們分手原因？”

“我又不是街邊的小記者。”

“哎呀，跟你說話可真無聊，別說話了，安靜的坐一會兒吧，讓這一塊錢發揮的更有價值些。”

兩人最終陷入了沉默，沈非然戴上了耳機入迷的聽着音樂，淩绫則看着窗外匆匆的景色發呆，沒有令人頭皮發麻的異樣，那感覺像是回到了曾經。

他們在沈家幹淨整潔的大房子裏一起寫作業，阿姨會端來好吃的流心蛋糕以及香甜的果茶。

不多時，家長們會進來詢問兩人的學習情況。

淩绫永遠是被誇的那個，因為沈非然把時間都浪費在了研究國際象棋上。

那段時光恬靜而又美好，也是這樣的一個下午，風和日麗，光芒萬丈。

公交車終于停在了人煙稀少的郊區，兩人被趕下了車，離下一趟公交車開還有半個小時，淩绫把包扔給了旁邊的罪魁禍首。

沈非然欣然接受，并且告訴淩绫個好消息，他給她帶了禮物。

遲到的禮物就像是過期的面包，淩绫毫無期待感，“謝謝。”

“你的表情可不像是感謝。”

“你明白還問。”

沈非然皺起眉頭，“你這副模樣真令人讨厭，如果可以，我想把你的脖子擰下來。”

“我也一樣。”

兩人重複着似曾相似的對話，并不斷研發出新的損人不利己的言辭，哪怕戰火連天，兩人仍舊臨危不亂，直到公交車趕來，這次兩人坐了前後排，誰也沒再搭理誰，到站了，淩绫領起包就走。

沈非然沒有追上去，他揮舞着胳膊道：“不要太感動哦。”

淩绫對他的禮物毫無期待感。

蝴蝶、蟲子、植物标本，按照他的禮物史，這次可能是只屎殼郎，也許還卷着英國草地上的過期糞球。

……

淩绫推開門的時候愣了一下，全家人抑制不住的喜悅。

見到她淩雪就沖了過去，歡喜道：“淩绫，你回來了。”順手拿了她手上的袋子。

不等她言語，淩绫已經注意到曾經放鋼琴的位置，現在放了一架鋼筋，嶄新的，價值不菲，閃着盈亮的的光澤。

這就是沈非然說的禮物？

周滿堂過來道：“這次啊，全靠淩绫。”

“淩绫，你記不記得咱們小區旁邊那個琴行，上次他們說你在那裏抽獎，中了一架鋼琴，這不，中午才搬過來的，哎呀，這孩子手氣可真好。”

淩雪也道：“可不是嘛，我就說，這孩子真是咱家的福氣，這幫我們省了多大一筆錢啊。”

夫妻倆堪比在枝頭叽喳的麻雀，恨不得給淩绫搬個匾額。

當然，淩绫沒有去抽過獎，他們不告訴淩绫也能瞞天過海，聰明如少年，淩绫在看到鋼琴上碩大的淩绫二字時想：真是拙劣的技法。

鋼琴終于回來了，但是淩绫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

那喜鵲夫妻倆跨夠了，淩雪推着淩绫走到鋼琴面前把人摁在了琴凳上，“快試試手感，是不是你想要的感覺？”

她只想要爸爸給自己的那架。

淩绫沒伸出手，她的手指微微蜷縮着，淡淡道：“兩年沒彈 ，忘得都差不多了，還找什麽感覺。”

淩雪一臉精明，“中了這麽貴的東西，你不彈也不能白放着啊。”

“賣了，換錢。”

周滿堂道：“哎，你這孩子，還生我們的氣呢。”

淩雪道：“都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既然你不彈放着也是放着給你妹妹彈吧。”說着她壓低了聲音道：“淩绫，你不會怪姑姑吧。”

聰明如淩绫，她怎麽會聽不出淩雪言辭裏的意思，便道：“鋼琴對我來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可有可無，暖暖不一樣，她不搞藝術可能以後只能在路邊擺攤。”

淩雪面露難色，還是點了點頭。

“我先去洗衣服。”淩绫站起身來。

……

狹小的衛生間裏，她打開了洗衣機，把衣服扔了進去，倒了洗衣液，蓋上蓋子，洗衣機是全自動的，打開電源便嗡嗡嗡的響了起來。

淩绫靠在白色的瓷磚牆上，目光所觸之地，逼仄、肮髒，連燈光都沒那麽純粹。

門外傳來欷籲的腳步聲，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聊天聲。

她只能躲在這個小空間裏逃避，等淩雪喊她吃飯，淩绫才敢走出來，她看起來那麽堅強，像一塊玻璃似的保護着脆弱的心。

……

沈非然的消息在晚上十點到來。

喜歡嗎？

不喜歡。

答案并不讓他意外，能讓一個驕傲的女人說喜歡，那得是什麽樣的人才能做到，反正沈非然是沒見過。

沈非然：不喜歡可以燒掉，燃燒音樂的傀儡，一場偉大的行為藝術

淩绫：上面刻了我的名字

沈非然：嗯哼，我親手刻的，因此手上磨了個泡

淩绫：下次你記得戴手套

沈非然：不會有下次了

門外傳來斷斷續續的鋼琴聲，難以拼湊卻又又點調子，像是坐在馬桶上便秘一般令人難受。

淩绫：你的禮物周暖暖收到了，她們一家都很開心

沈非然：你在暗示我什麽？

鋼琴聲停了，門推開，周暖暖穿着睡衣走了進來，她斷然道：“淩绫，你在跟沈非然聊天！”

淩绫沒擡眼：不要過分解讀。

她嘴上否認：“沒有。”

“他送了你一架昂貴的鋼琴，還刻了你的名字，現在被你遺棄給了我。”

淩绫沒否認，“你不也欣然接受了嗎？”

“別拿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同情我，你玩弄別人的感情，再利用別人的敢情報複收養你的家庭，每天悻悻作态的表演一個可憐人，好像全世界人都在害你，表面不作為，其實你早把別人恨透了。”

淩绫放下手機，“我要是真的想報複你，你怎麽可能會站在這裏，早點睡覺，明天你還得去練琴，如果你不好好下功夫，以你的資質，以後想當個幼兒園老師都困難。”

周暖暖一拳打在彈簧圈，全反彈到了自己身上，她捏緊了拳頭，“我看穿了你，你為什麽不生氣！”

淩绫道：“我未來一片光明為什麽要對這些小事上心。”

“可，可是……”

“睡覺 。”

周暖暖的手上沒了力氣，她眼淚吧嗒吧嗒的從眼眶掉了出來，淡淡道：“可是我的未來沒有了，姐，你知不知道，我被人……”說完她掩面蹲在了地上。

淚水像水龍頭似的沖刷着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