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周六，多雲轉小雨，微風。

企鵝提醒，今天天蠍座的幸運色是藍色，幸運數字是6，桃花運五顆星，幸運花是薰衣草，不出意外今天是一個桃花缤紛的好日子。

所以淩绫剛下樓就碰到了個表白的，對方二十出頭，穿着西裝，頭發梳的油光發亮，一上來就求婚，還好不是什麽激進份子，在淩绫表明自己是個學生後對方只是表示遺憾。

從家裏到圖書館，淩绫一路上碰到三個要微信的，兩個搭讪的，當然還有一些目光詭異的。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淡藍色的裙擺，上面點綴着朵朵白色的碎花，微風中，細紗的裙擺溫柔的滌蕩，細嫩在長腿藏匿于裙擺之下，若隐若現。一字肩的設計将她的鎖骨襯托的宛如清晨初放的露珠。沒有學校的束縛，她特意散開了頭發，然後随意的挽在耳後。

漂亮的女孩兒正是含苞待放之際，不需要過多裝飾，只要稍微一點裝飾便能美不勝收。

街邊賣花的老奶奶送了她一串盛開的茉莉花環，輕輕的扣在頭發上，像一只天真無邪的仙子。

淩绫攢了一路的目光，直到圖書館門口，她看到了穿着藍色衛衣的蔣澄宇，以及他手中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紅色的大門映襯着少年陽光的臉龐，他瘦瘦高高，羞澀與溫柔倒映在烏黑的眸子裏，那乖巧的模樣，像極了山野裏展示荷爾蒙的雄鹿，當然，這是一只溫順的雄鹿。

有那麽一瞬間，淩绫想要跟蔣澄宇完成人類最神聖的儀式——結婚。

有這樣一位前途無量且容易被控制的伴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當然，不考慮愛情的前提下。況且蔣澄宇還長得一表人才，淩绫微微眯着眼睛，像一只狐貍似的審視着眼前的獵物。

她在簡單的分析後，覺得蔣澄宇幾乎是完美伴侶的不二人選。

然而優秀的人天生自傲，所以他可以寫情書，可以約她去圖書館，但是從未開口表白，他的愛慕曝光在陽光下，張揚且肆無忌憚，他在獵物周圍徘徊，他試圖征服自己，以便滿足內心貪婪的虛榮心。

但是蔣澄宇選錯了對象。

淩绫沒有想象中的扭捏，褪去校服的她大方又可愛，會拿着鮮花湊近輕嗅，然後彎着眼睛笑眯眯的贊美：“好香的花兒啊，謝謝。”

蔣澄宇本該拿起自己的高傲，然後開始介紹這些從英國空運過來的玫瑰花，以及那被強加上的花語。

Advertisement

但是他在淩绫湊近的瞬間，撲鼻的茉莉花香鑽進了鼻孔，那隐晦的愛情味道被遮的毫無痕跡，并且深刻如洗碗精裏的檸檬味一樣刻在了他的腦子裏，無論什麽樣的檸檬香都會讓人想起洗碗精，無論什麽樣的鮮花在淩绫身上都能讓人想到愛情。

他換了只腳支撐身體，并且假裝自然的詢問：“你的花環真好看。”

淩绫的笑容幹淨的像是一張白紙，“一個大哥哥送我的，現在的人真好。”

“是嘛。”蔣澄宇摸了摸鼻頭，“這個在街邊兩塊錢一串，如果買的多還能一塊五。”

淩绫沒有生氣，她低頭摸着懷裏的粉嫩花瓣，柔聲道：“玫瑰跟茉莉我都喜歡。”

他窮追不舍：“那你更喜歡什麽？”

淩绫轉着眼珠子，一臉狡黠：“想知道答案嗎？那你來追我啊。”

圖書館門口你追我趕的女孩兒像是兩只蹁跹的蝴蝶，點綴着花花世界。

然而兩人走進圖書館淩绫都沒告訴蔣澄宇答案，只是那頂茉莉花環還緊緊的套在她的頭上。

蔣澄宇看着眼前的女孩兒，又看看手中的書籍，《行為經濟學》，諾貝爾得獎作品，它科學的解釋了人類一系列迷惑行為，然而卻解釋不清楚眼前女孩兒的行為。

她欲拒還迎，她求知若渴，她專注認真。

上一秒還在跟她調情，現在卻在專注的查資料，并且提出一些建設性意見。

她漂亮的皮囊下有讓人入迷的靈魂。

淩绫跟蔣澄宇在圖書館裏呆了一上午，當然她也了解了一些國外留學的要求，比如蔣澄宇從未主動申請過出國留學，他之前參加過化學競賽，并且參加過一些環保活動才被國外學校注意到的，當然，他還不止參加了這些活動。

換言之，好成就并非出國的敲門磚，在這基礎上你需要有一些社會經驗，以及金錢。

國外學校通過申請後，還會給一個行李單，蔣澄宇說他已經在這些上面花了十幾萬。

淩绫大腦迅速運轉，父母去世的時候還有一些外債，家裏的錢除了還債剩下的都在淩雪手裏，這是她的攔路虎。

如果在國內的額大學讀書那就不同了，她的成績可以拿到不菲的獎學金。

但是淩绫渴望出國，她更渴望回到原來的圈層。

蔣澄宇看着發呆的少女笑了起來，“你怎麽了？”

“我也好想出國，可是我沒錢。”

淩绫的直白讓蔣澄宇有些震驚，然後這只是開始。

淩绫半托着腮，憂傷道：“人的命運雖然不是天注定，但是有些人生路上總是充滿了絆腳石，學長，我讀過許多名人的傳記，在他們成名之前有一段身份分文的黑暗時光，很多人選擇了用□□交換，最終，他們的□□陷入了沼澤，精神開出鮮花。後來，人們只看那盛開的鮮花，沒有在意泥濘下醜陋的根須。你說，走完黑暗，能看到太陽嗎？”

窗外的天漸漸暗了下來，圖書光靠着日光燈支撐着唯一的光芒，蔣澄宇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刺眼的像一朵要命的罂粟。

淩绫的言語徹底擊碎了他的世界觀，沒有經過風浪的蔣澄宇完全回答不上來，他頓了頓，回道：“做一朵漂亮的花兒不好嗎？”

淩绫看着桌上的玫瑰：“沒有根須，早晚都會凋謝。”

“你對泥濘可能有誤解。”

她眨了眨眼睛，“已經是泥濘了還有高低貴賤之分嗎？”

蔣澄宇徹底答不上話來。

淩绫凝重的神情忽然轉換為豔陽晴空，彎彎的眼睛捧着一碗真誠，“開玩笑了，我怎麽可能會做那種事情。”

蔣澄宇釋然的舒了口氣。

“不過也不一定，走吧。”她雙手托着桌面站了起來。

蔣澄宇瞪大了眼睛。

……

淩绫跟蔣澄宇在圖書館門口分別，雖然蔣澄宇想要去送她，但是被淩绫拒絕了。

蔣澄宇沒再堅持，他站在混凝土澆築的道路上看着淩绫像一朵花兒似的在街上飄過，心頭忽然閃過一句話，漂亮的女孩兒人生總是要順利很多，充滿智慧的漂亮的女孩兒更甚。

那抹藍色的身影忽然轉身，俏皮的沖他揮了揮手掌，而後消失在街角。

蔣澄宇的心跟着顫了一下，他怎麽能允許她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裏呢？

…………

十二點十分，時間不早不晚，淩绫在街邊的小店吃了碗米粉，然後慢悠悠的往回走，順便欣賞栅欄上怒放的薔薇。

蔣澄宇的電話在半個小時後打過來，淩绫沒接。

第二通，還是沒接。

她只是看着手機無限循環着吵人的音樂。

第三通打來時，淩绫決定摁下接聽鍵，畢竟人的耐心像抛物線一樣，只有在最高點才能到極致。

但是她沒有機會利用這個抛物線，有人已經替她挂斷了電話。

淩绫看着眼前的人，聲線平如海平面，“跟蹤狂？”

沈非然擡手指了指街邊那輛張狂的哈雷，“順路而已。”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這次沈非然掐的更快。

淩绫道：“你認錯手機了。”

“純粹給你找點麻煩。”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嬌嫩的玫瑰上，并由衷的贊美，“花兒可真漂亮，跟你一樣。”

\"你在誇我？\"

“當然，誠實可是我不可多得的品質。”

淩绫的手機鈴聲又響了，名字顯示，蔣澄宇。

沈非然微微眯眼，“你怎麽跟這種人混在一起？”

“家境好，成績優異，長相帥氣，前途無量，你覺得他是哪種人？”

沈非然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他挽起了胳膊，“女孩子提前給自己謀劃未來是件好事，免得成老姑娘了沒有價值。”

淩绫轉身就走，沒有必要跟沈非然浪費過多的時間，他只會給自己找麻煩。

身後是摩托轟鳴的聲響，沈非然開向了相反方向。

然而蔣澄宇的電話也沒再打來，淩绫握着黑屏的手機思考，能有什麽方法，讓蔣澄宇心甘情願的供自己出國留學呢？

街邊的報亭上擺着五顏六色的雜志，雜志外面的封皮上落了厚厚一成灰。

為了愛情，她失去了雙腿，卻得到了他。

抓人眼球的題目。

也許可以試試？她腦子裏忽然産生了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