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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人生來都是純淨的玻璃杯，金錢名利、七情六欲，紛雜的世界将它染得五彩斑斓，因為不同世界才變得有趣，縱然淩绫在很小的年紀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但她還是無法忍受沈非然這樣的存在。

哪怕她期待沈非然退出，但不是這種方式。

他閃耀的出現，又高傲突兀的離開，像熠熠生輝的流星般引人注目，是淩绫這顆持續發光的小星星做不到的。

教室裏瞬間安靜了，不過五秒，同學們終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低聲的讨論。

沈非然真的要出國？

是開玩笑還是真的？

為什麽，沒有任何風吹草動突然的宣布。

物理老師卷着書本在課桌上拍了兩下：“安靜。”

教室裏如湖面平靜下來，但仍有微微的褶皺。

“沈非然，你先坐下，上課！”

淩绫的筆尖紮進了潔白的本子，狠狠的滑了下來，黑色的墨汁浸透了整個本子。完全無法控制的憤怒，她被耍了，自己認真的對待每次一次考試，抓緊每一次機會，總有人輕而易舉的在自己眼前獲得勝利。有人來去自如，無視一切。

鐘靈點了點她的胳膊，又指了指本子的痕跡，很明顯的疑問。

淩绫回神，她現在連假笑都做不到，沒說話，迅速的合上了本子塞進了抽屜。

鐘靈彎彎眼睛，在本子上寫：物理老師剛剛說了什麽？

淩绫：下課再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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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下課了淩绫都沒告訴鐘靈到底發生了什麽，她起身走出教室，穿過長長的走廊，從漫步到疾步，越走越快，直到雜貨間的樓層。

被教室困了一堂課後終于可以走出來喘口氣了。

昏暗的光從布滿泥點子的窗戶照進來，廊道昏昏沉沉，盡頭是一堵發黃的白牆，名人的肖像跟着他們的名言在牆上褪成青灰色。廊道兩側是上鎖的紅色木門，以及高到她跳起來都夠不着的窗戶。

這裏沒人，這裏很安靜。

她本想抓住欲望，卻被欲望扼住喉嚨，淩绫站在空蕩蕩的走廊，很久很久，她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動作慢的像網絡卡頓的影片。

紅藍相間的火苗在合适的時間合适的位置出現，她沒擡頭，習慣性的湊了過去，輕輕吸了一口，煙霧缭繞，煙頭亮了，火苗滅了。

\"你現在這個樣子可真不像你。\"沈非然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

淩绫重重的吸了口煙，“我是什麽樣子？”

“開心快樂，又可以當全校第一了。”

“對手之間應該惺惺相惜，我可不是你那種小人。”

“也不是誰都能做我這種小人。”

淩绫瞥了他一眼，沈非然臉上沒有表情，像一只石膏雕塑，又深深吸了一口煙，身體的每個細胞都清醒了過來，可真舒服，她滿足的抽完了一整根煙，扔下煙頭，用腳狠狠的踩滅，轉身。

“喂喂。”沈非然喊住了她。

淩绫站定。

“不給我來個告別？”

“好好學習，外國建設需要你。”

“切。”沈非然呵了一聲，又道：“淩绫，你在學校很不好過吧。”

“你都看到了。”她很坦然的表明，自己确實不好過，嫉妒造謠的大有人在，那些蒼蠅們格外礙眼。

沈非然的眼睛彎起個弧度，看起來在微笑，眸子裏陰雲密布，他深沉：“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我交待了柏輝，他會罩着你。”

淩绫對他的鬼話半信半疑，“托你的福。”

抽完煙滿血複活，她在瞬間又想明白了，人生短暫，走走停停，何必要跟一個混蛋計較，矯健的像只小香豬似的沖下了樓梯，咚咚的腳步聲聽起來有節奏又有力，但是很快停下來。

沈非然緊随其後，淩绫回頭便能看到五個臺階上的他，她目光很冷，像冰坨似的，“什麽意思？”

徐夢然發誓，她絕對不是故意找事兒的，她只是太喜歡沈非然了，她只是有勇氣表白成功了，她只是患得患失，她只是聽說他要出國慌了，所以才找過來，沒想到目睹到眼前這一幕。

沈非然在為淩绫點煙。

淩绫對沈非然的言辭非常嚣張。

他沒生氣，反而很享受。

徐夢然跌破了眼鏡，無異于在非洲大草原上見到北極熊一樣令人匪夷所思，驚嘆到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用言辭表達出來，更可怕的是她被逮了正着。

淩绫盛氣淩人的看着她，像在蔑視一只蒼蠅。

徐夢然非常心虛。

“我，你……我不……那個”，徐夢然一時間解釋不上來，臉刷的紅了，雙手緊緊的捏在一起，眼淚也跟着打轉，她已經看出了沈非然眼中的憤怒，像是陰雨天翻滾的海浪。

然而沈非然笑着拾級而下，到徐夢然身邊，柔聲道：“你沒事吧。”

這話一出，徐夢然聽出了關心，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出來，她捏住了沈非然的衣角，癟嘴道：“我，我現在很難過，聽說，聽說……你要……你要出……出國了。”

她像被拔掉氧氣罐的老人，斷斷續續，絕望不能自已，仿佛一下刻就要為愛而死。

令人惡心的畫面，淩绫轉身離開。

此時的樓梯轉角只剩下徐夢然跟沈非然兩人，沒有了第三者，徐夢然釋放天性，“你走了，我怎麽辦？”

沈非然表示無奈：“都是家裏的安排，我也沒辦法？”

徐夢然的眼珠子串成項鏈落在衣服上，她十分傷心，卻想不出辦法。

“我們可以一起走。”沈非然提出了解決辦法。

徐夢然哽咽道：“這個我要跟父母商量。”她家境還沒好到像沈非然這樣說走就走。

“還要一個辦法。”

徐夢然瞪大了眼睛，滿懷期待的看着他。

沈非然挽起了胳膊：“ 我爸正在物色照顧我起居的阿姨，如果你去應聘，就能光明正大跟我出國了。”

“我……”徐夢然一時語塞，這真是一個踐踏人尊嚴的絕妙方法，可惜沉浸在愛情世界的少女還沒反應過來，思考幾秒後，甚至不可置信的問道：“我真的可以嗎？”

沈非然一條胳膊搭上她的肩膀，“你不付出，我們怎麽會有美好的未來了，我可不敢保證以後不會喜歡上別人。”

“那我爸媽。”

少年的手掌在少女單薄的肩膀上敷衍的拍了兩下，“我在你心裏也不過如此嘛。”

沈非然說完揚長而去，留給徐夢然這個年紀無法做出的選擇，以致于她完全扔下了淩绫吸煙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