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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塞西爾十三歲的時候被球探從裏斯本帶到了馬德裏。

裏斯本競技和皇家馬德裏的球探同時出現在了他面前。塞西爾雙手插兜靠在牆上，臉上寫滿了稚氣，卻又帶着不符合年齡的冷漠。他冷冰冰地說：“不如你們打一架，誰贏了我跟誰走。”

少年的臉上髒兮兮的，鼻尖還貼着一個創可貼——是不久前皇家馬德裏的那位球探先生給他貼的。

球探先生在塞西爾說出那番話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幫了個小白眼狼。

然而塞西爾終于還是沒當白眼狼，他決定和對方去皇家馬德裏——當然不是因為鼻子上的那個創可貼。

而是因為皇家馬德裏的月薪高一些。

并且……

皇家兩個字，聽上去就厲害些。

他好歹也是在皇家當差的人。

塞西爾面無表情地想。

到了卡斯蒂利亞後，塞西爾選擇了七號作為他的球衣號碼，為此引來了不少争執，因為很多人都想要七號。

了解之後，塞西爾才知道皇馬如今的七號勞爾在球迷心中的地位。

但他并不了解勞爾。

今年，勞爾離開了皇家馬德裏。

就算這樣，皇馬的功勳號碼當然也輪不到塞西爾，以曼聯七號身份贏得世界足球先生和金球獎的克裏斯當仁不讓地穿上了七號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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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爾對此沒有任何意見，只是弗洛倫蒂諾并沒有給塞西爾選擇的權利，他将十四號球衣遞給了塞西爾。

十四號。

他的前任主人是金狼古蒂，那位虔誠的馬德裏主義者。就在前不久，他離開了皇家馬德裏，前往了土耳其聯賽。在弗洛倫蒂諾認為，塞西爾和古蒂某種意義上是一脈相承的，他們都流着皇家馬德裏的血液，他們都出身于皇家馬德裏青訓。

就在今年夏窗，曼聯對塞西爾的報價傳聞滿天飛，弗洛倫蒂諾不相信門德斯沒有對塞西爾說過什麽，然而塞西爾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過哪怕一句“我想去曼聯”的話，當然，也沒有說過想去任何其他俱樂部。

弗洛倫蒂諾看向塞西爾的眼睛裏滿是笑意，他想，這是個忠誠的孩子。

……

比賽很快開始。

這還是塞西爾第一次正式以後衛的身份出現在球場上，盡管他過去的半年裏幾乎将前鋒踢成了後衛。

這也是穆裏尼奧來到皇馬後的第一場比賽。穆裏尼奧已經通過波爾圖、切爾西、國際米蘭的榮譽證明了自己，然而皇馬的球迷們依然對他抱有嚴苛的态度。

此時賽季還沒開始，皇家馬德裏受邀來到安聯球場參加拜仁慕尼黑舉辦的貝肯鮑爾杯。

他站在陌生的位置，拉莫斯好脾氣地走過來拍了拍塞西爾的肩膀，還對他說了句“加油”。

塞西爾輕輕地點了下頭。

就算他過去在皇馬二隊呆了四年，可是與一線隊的球員們卻也沒什麽交情。

而此刻，初來乍到又慣常冷臉的塞西爾在隊內也并沒有什麽好人緣。

只除了那位自來熟的超巨。

——如果那位超巨知道了塞西爾的心聲一定會大呼冤枉:我分明只是和你熟！

在被穆裏尼奧介紹給門德斯的時候，塞西爾雖然知道克裏斯蒂亞諾是門德斯手底下的頭牌，但也從沒想過對方居然是這麽……和顏悅色的一個人。

他毫無邊界感的親昵讓塞西爾有些無所适從。

但詭異的是，他竟然默許了。

拒絕的話就在嘴邊，他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真是太詭異了。

這場比賽更像是穆裏尼奧的試刀宴——這是他率領皇馬的第一場比賽，豪華的隊伍和豪華的替補席，沒人知道這位功勳卓着的教練能不能帶領皇馬打個翻身仗，但是所有人都對他抱有期待。

無論是期待他大殺四方的還是期待他一落千丈的。

賽前沒人想到塞西爾是後衛，因此，年輕并且是剛剛轉型後衛的塞西爾很快被拜仁慕尼黑當成了突破點。

然而率先失誤的卻不是塞西爾，而是拉莫斯——

裏貝裏拿球後就被拉莫斯飛鏟放倒了。在禁區裏。

塞西爾依然面無表情，但他卻感覺背後浮起一股涼意。轉頭，發現卡西利亞斯正在看着他。

——看着拉莫斯。

卡西一臉嚴肅地站在球門前。

毫無意外，裁判判給了拜仁一顆點球，拜仁商議後決定由巴德施圖伯主罰。

塞西爾的視線凝聚在那顆球上，在見到卡西将球撲出來後塞西爾的速度比任何人都要快，他第一個上前，一腳就将那粒沒被卡西抱住的皮球解圍到了馬塞洛面前。

穆勒補射的腳堪堪停在了塞西爾臉前，而後他直接倒在了塞西爾身上。

身下的少年一聲不吭，不多時穆勒從塞西爾身上爬起來，塞西爾眉頭緊鎖，正要起身的時候發現穆勒對自己遞過一只手來。塞西爾拒絕了對方的幫忙，他站起身後迅速回到了場上。

穆勒有些驚訝地盯着他瞧。

對于他的成功解圍，那位年輕的小将面上沒有絲毫喜意或者慌張。

足球場上很少見到這樣的人。有人張狂有人內斂，有人興奮有人沮喪——從來沒有人，面無表情。他的冷漠像是一張被焊在臉上的面具，無論面對什麽情況都紋絲不動。

穆勒不由得想起那場塞西爾面對尤文圖斯極限逆轉卻最終滿盤皆屬的比賽。大多數人看完那場比賽後的看法都是：那不是亞特蘭大在面對尤文圖斯，那只是塞西爾在面對尤文圖斯。很多人都認為塞西爾賽後嘔吐是因為比賽太惡心而非亞特蘭大說明的所謂“腸胃失調”，穆勒曾經也這麽認為。但現在穆勒卻有了新的看法：那樣一個人真的會因為一場比賽的輸贏而痛苦到嘔吐嗎？

遠處的克裏斯接到馬塞洛的傳球後一腳直塞找到了伊瓜因，可惜的是，皮球中柱後被對方的門将布特牢牢地抱在了懷裏。

“塞西爾年紀雖小，門前的嗅覺卻十分頂級。他像是早就預料到這粒點球會被撲出來一樣，在巴德施圖伯起腳的瞬間他就已經打算起步了……”

“或許吧，我們可以看一下回放。诶……前鋒出身的塞西爾啓動速度比旁人要快許多。”拜仁方合作的解說簡直無語了，只覺得身旁那位皇馬的解說未免太喜歡他們家出來的小将了。

沒辦法，接下了古蒂的十四號的馬德裏小将不得不讓人喜歡。更何況這位解說可是從卡斯蒂利亞時期就開始喜歡塞西爾了。

“他這個啓動速度在前鋒裏都算頂級的。”

“……當然，不久前他還在踢前鋒。”

卡西拍了拍塞西爾的肩膀，誇了一句:“幹得不錯。”

塞西爾點了點頭，一個字都沒多說。不過好在他們雖然才一起訓練了不到一周，但是也都對這位年輕小将有了些了解——就比如，他話特別的少。

少到有時候甚至會讓人覺得他十分的沒禮貌。

也更讓人不解羅納爾多究竟是抱着什麽樣的想法才想要接近這個小孩子，畢竟這小孩對羅納爾多的臉色也并沒有多好。

前場接到本澤馬傳中的克裏斯高高躍起，可是布特卻依然抱住了克裏斯的頭球。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克裏斯則是憤怒地喊了一聲。

這居然沒進！？

他咬了咬牙，在心中罵了一句。

第41分鐘。

接到傳球的裏貝裏再一次将塞西爾當做了突破點，然而就在他踩單車想要以此過人時，塞西爾果斷出腳将皮球鏟了出去。

他沒有碰到裏貝裏，裁判也沒有判罰犯規。

皮球被拉莫斯接到，剎那間場上的球員位置變換，攻守雙方的處境瞬間轉換，塞西爾在前場接到馬塞洛的回傳球後帶球朝前幾步将球分給了不遠處的克裏斯，克裏斯深入禁區後單刀直入。

皮球滾進了球網，塞西爾正打算回到己方半場去，突然察覺到了什麽，回身後就條件反射般地将克裏斯托住了。

身上這個近幾年還在增重的肉彈摟住塞西爾的脖子，在他的懷裏單手指天表達自己的喜悅。

唯有一些了解塞西爾的球迷:哇——

塞西爾:“……”

其他隊友趕來慶祝的步伐都慢了下來。馬塞洛仔細回憶了下塞西爾平日裏的冷漠的樣子，在心中忍不住感嘆克裏斯真是有勇氣。

塞西爾接住他也真是給他面子啊。

教練席上的穆裏尼奧不解地揉了揉眼睛，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拉過助理教練來，“那真的是塞西爾？”

助理教練也有些不敢相信，“……還真是。”

“這太奇怪了。”穆裏尼奧驚悚道。

“或許是因為進球太激動了？”助理教練努力尋找理由。

穆裏尼奧嗤笑一聲，“他在亞特蘭大主場扳平和國米的比分時候都沒和人慶祝過。”

那場比賽裏，小啞巴甚至因為隊友直紅下場而短暫地跟裁判争執過。

塞西爾冷漠:“慶祝夠了嗎？”

克裏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助攻我進球了诶！當然要慶祝了。”

“你知道你很重嗎？”

克裏斯嘤嘤嘤:“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會說我重的！”

塞西爾:……？

緩緩扣出一個問號。

他不知道克裏斯在口出什麽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