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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爾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他起身瞥了眼，在一絲絲的光裏看到了小克裏斯矮矮的身形，他扶着牆，大約是像平時走路那樣一步步磨蹭到這裏的。塞西爾聽到小克裏斯含糊不清的喊聲：“塞西。”

他起身，雙手挾在小孩的腋下，仔細地打量他。他有一雙和克裏斯很像的眼睛，卻漆黑如墨，像黑曜石。塞西爾坐到了地上，小克裏斯軟綿綿地叫他：“塞西？”

房門的燈突然被打開，克裏斯看到塞西爾，才終于放下心來：“盧卡臨走前告訴我說你在樓上睡覺，我來看看你。”他歪了歪頭，不解：“怎麽了？困了嗎？”

塞西爾搖搖頭：“不是，突然有點頭疼。”

克裏斯立即擔憂道：“那是怎麽回事？”塞西爾的身體向來再健康不過，就算在球場上受傷，恢複能力也是驚人得好。克裏斯憂心道:“難道說你又想起了什麽？”

塞西爾任由小克裏斯在自己身上爬，他點了點頭：“嗯，是的。不過其實也沒什麽，只是又是一段喜歡上你後被迫遺忘的記憶而已。”他伸手扶了扶在他手臂上站立不穩的小克裏斯，“人都走了嗎？”

“嗯。”克裏斯坐到塞西爾身邊去，盯着他的眼睛，看到他似乎尋常的表情，他眨了眨眼，擡手摸了摸塞西爾的下颌。塞西爾順着他的力道擡起頭來，聽到克裏斯問自己：“你怎麽了？”

塞西爾偏頭吻克裏斯的手心，并不隐瞞：“只是在想，你記憶中的塞西爾和我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Nike的新一年gg企劃邀請了足壇不少運動員出演，不到一分鐘的gg短片，大約每個人的出境時間不到三秒。克裏斯和塞西爾自然是同天進行拍攝，但是他們到達攝影棚時卻還遇到了第三個人，并不陌生，不久前還在金球獎頒獎典禮現場遇見過，對方還和塞西爾打了招呼。

是內馬爾。

內馬爾對人總是洋溢着巴西人的熱情，他長相英俊，熱情待人，加上出衆的球技，因此如今人氣頗高。Nike自然也沒有放過這名潛力股，早早就與對方簽下了合同。三人一同拍攝自然也不是巧合，經紀人到場後，Nike方的負責人就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他們想要開創一條新的品牌線，代言人預選就是此時在場的三位球員。新産品線名稱被定為了205，是眼前三位球員共同的生日。

內馬爾眼睛一亮，不由坐直身體拍了拍手歡呼道：“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想法！”他當即表現出了對這個概念的喜歡，而克裏斯則自诩是個成熟穩重的大人，因此就算很喜歡，面上卻也沒有像內馬爾一樣表現得那麽明顯。

負責人的目光落到塞西爾身上，塞西爾點了點頭：“我答應。”

他面上不辨喜怒，于是門德斯出來打圓場，對負責人說道：“他面部神經不太發達，不要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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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德斯敢說內馬爾敢信，內馬爾秀氣青澀的臉龐上露出些擔憂來：“他說的是真的嗎？”

塞西爾也敢回答，他點了點頭：“是的。”

克裏斯沒忍住輕輕地笑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塞西爾回答後瞬間就察覺到了內馬爾看向自己時眼睛裏的同情更多了。他有些不明所以，在回程的飛機上想起這件事來，才偏頭詢問克裏斯：“感覺內馬爾對我的态度怪怪的。”

克裏斯看他：“哪裏？”

“不太清楚，總之就是感覺有些奇怪。”不過他對此也并不在意，因此只是這樣對克裏斯提了一嘴而後就将它抛到了腦後去。克裏斯愣了下，他不知道內馬爾的想法是什麽，此刻，他連塞西爾的想法是什麽都不知道了。他盯着他，忍不住說道：“我不知道內馬爾怎麽想的，但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塞西爾沉默着。

他當然知道克裏斯在問什麽，只是，他對自己的想法都并不是那麽清楚。克裏斯靠到他的肩膀上，小聲說道：“你在逃避我，在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情況下。塞西爾，這不公平。”

他十分委屈：“你不能這樣對我——”

塞西爾繁雜的思緒在這一瞬間突然冒出了一個毛線頭——那是一個問題。那個問題似乎可以将這一團毛線解開——克裏斯，你愛我嗎？

塞西爾問出了這個問題。

克裏斯眨了眨眼，立即說道：“這是什麽話？！”他盯着塞西爾：“愛你，當然，我愛你，你居然在懷疑這個？”

“愛我？”塞西爾依然有些困惑，“還是，你記憶中的那個人？”

克裏斯毫不猶豫：“都愛。更何況，你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這是你說的，不是嗎？……”到後面，克裏斯的語氣都不由自主地弱了下來，他不明白塞西爾的問題，他有些惱怒，他有些不解，也有些……不知所措。

塞西爾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樣的回答，他伸手握住克裏斯的手：“別急，克裏斯，你再給我一段時間，我只是現在還沒有想通而已。”

歐冠八分之一決賽首回合，皇馬客場作戰對陣莫斯科中央陸軍。天氣還沒轉暖，莫斯科剛剛下過一場雪，球場內的積雪都還沒有消融，空氣中帶着嚴寒的氣息，那是一種毫不留情、不講情面的冷。在室內卡卡依然穿着羽絨服，訓練熱身結束後，他就打定主意要帶着手套上場。

環境艱難，一時之間無法适應，穆裏尼奧雖然沒有宣之于口，但是表現出來的意思也是希望球員們盡力而為即可，次回合主場作戰可以将比分再掙回來，畢竟對皇馬而言，莫斯科中央陸軍顯然算不上多麽難纏的對手。當然，他們也不會因此而過于輕敵。

天氣太冷，克裏斯都在球衣裏穿上了白色的內襯，呼出的哈氣袅袅升起，很快就消散在碩大的足球場內，馬德裏很少有這樣的氣溫，但塞西爾甚至覺得在這樣的溫度下，連日來一直混亂的大腦都變得清醒了幾分——又或者是更糊塗了。

塞西爾自己都沒注意到，短短三十分鐘，他在後場已經三次高空直接傳球給克裏斯了，皮球滑出完美的抛物線，精确無比地傳到克裏斯腳下——無論情況允許與否。

拉莫斯瞪大眼睛，忍不住對着塞西爾喊出聲：“你在做什麽？！”

克裏斯被三名防守球員盯着，顯然不是一個适合接球的好時機，他想不通塞西爾為什麽還要這樣做——盡管剛剛因為塞西爾出乎意料的直接傳球讓皇馬取得了1:0的領先，但是拉莫斯依然覺得塞西爾的狀态有些不對。

上帝啊——為什麽要讓他發現那個秘密？

如果他不發現，就不會突然注意起了塞西爾和克裏斯的一舉一動，也不會注意到他們之間原來那麽親密，更不會突然對塞西爾給克裏斯的傳球而耿耿于懷。球場上的傳球大多數時候都是瞬間反應，拉莫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他過往沒注意到塞西爾這麽喜歡給克裏斯傳球啊——

他或許只是在實戰演練最近的高空傳球吧。

拉莫斯一邊與塞西爾交談，一邊又在心中幫對方尋找借口。

塞西爾回過神來：“……這樣啊。”

拉莫斯感覺不太對勁，轉身離開卻又突然回頭看了塞西爾兩眼，……好不對勁啊。拉莫斯在心中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