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夜茉花

夜茉花

根據蠻人的口供，之前的陳遠彬是因為跟他們的頭目有夜茉花的交易。

夜茉花是玺洛的一種獨有的花，其果實結果後經過煉制成夜茉丸，服用後能夠讓人産生飄飄欲仙的幻覺。這夜茉丸本是玺洛坊間的一種下三濫的藥。

也不知道是哪個歌房妓女獻給了來消遣的王公貴胄嘗鮮。很快夜茉丸也在玺洛的皇族之間流行開來。

夜茉丸的煉制需要大量的夜茉花。這夜茉花花期長，而且對環境要求高。玺洛只有與霁國接壤的一小塊山地上能夠種植。在越來越大的需求之下，夜茉花的産量完全供應不上夜茉丸的煉制。

因此，機緣巧合也迷上夜茉丸的陳遠彬便和玺洛的皇族達成協議——陳遠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放任玺洛派人霸占霁國邊境之地供玺洛大面積種植夜茉花。而玺洛之後會無條件供給陳遠彬夜茉丸。

玺洛的國土只有霁國的三分之一，人口本就不多，自然不會讓正規的軍隊做這些事。那些階下囚便成了利用的工具。反正對于這些人來說，作奸犯科本來就是家常便飯。

只是可憐了霁國邊境的百姓，被本該保護他們的人當成利益的犧牲品。

自上次一舉殲滅了夜襲村莊的蠻人後，蠻人收斂了許多，邊境暫時安寧了下來。畢竟，玺洛要的只是夜茉花并不是跟霁國開戰。而且，就此前與陳遠彬狼狽為奸的時候搶來的土地也暫時能夠滿足他們的需求了。

或許是玺洛被陳遠彬慣壞了，以為霁國上次的反襲擊不過只是一次掩人耳目的戲碼罷了。因此，玺洛的百姓在這些搶來的土地上繼續安然自得地生活。

其實這一年多下來，大部分的他們認為這裏已經是玺洛了。

可是，紀垣并沒有打算就此罷休。在夜襲蠻人半月之後，他便積極重新整頓軍中上下，準備把丢掉的土地都拿回來。

這日劉瞳商議完收複土地的事宜回到營帳中。阿福才倒好茶便忍不住問：“少爺，王爺為何如此大動幹戈，還要從錦城調了糧草和軍隊來。”

劉瞳一邊脫下盔甲一邊說：“陳遠彬舊部嫡系衆多，雖然已經當衆斬了陳遠彬以儆效尤，但是軍中肯定還是有圖謀不軌之徒的。你沒發現，這些日聽從紀垣指揮的都是蕭副将和他的部下嗎？西南大軍三位副将，除了蕭副将向紀垣投誠外，其餘兩位可是一直不聲不響的。你又怎麽知道，他們會不會從中作梗。”

“可是，将軍令如今不是在王爺手中嗎？”阿福把毛巾遞給劉瞳擦臉。

“将軍令是當初爺爺為了防止各地方大軍将領謀反時創下的，朝廷大臣只要手握将軍令便可将謀反的将軍斬立決，同時擁有號令軍隊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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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結了嗎？”

“可是奇怪就在這裏了，将軍令是有兩半合成的。祖母跟我說一半在皇上手中，一半在劉家手上。紀垣這次亮出的将軍令只有一半，不過是仗着他是親王和手上的聖旨才能唬住人罷了。”

“行了行了，咱不說這些了。少爺快用膳吧。”阿福連忙打斷準備議論朝政的劉瞳，一把筷子塞給他。

劉瞳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阿福：“你啊你，有時候你比我更像少爺。”

話音剛落，營帳外便傳來紀垣的聲音：“本王沒想到，令王也有吃癟的時候。”

啪嗒——

看着紀垣大搖大擺地走進營帳中，劉瞳筷子都吓掉了。見狀紀垣笑眯眯地走了過來，還好心地幫劉瞳将掉在桌子上的筷子擺好，才對着阿福吩咐：“本王今晚要與令王一起用膳，你再去備雙碗筷來。”

阿福低頭回了一聲是，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紀垣看了看桌上的菜，搖了搖頭不滿地吩咐：“令王操勞軍中事務，怎麽吃得如此素？谷一！”

“在。”

“你再去備些葷食來，再備一壺酒來！”

劉瞳一聽，立馬制止道：“王爺，軍中禁酒。”

紀垣看着劉瞳一本正經的眼神，恍然大悟一樣：“谷一，酒就不用拿了。”

“是。”

吃食很快就備好了，然而這更讓劉瞳覺得接下來這頓飯将會很漫長。

“令王，這紅燒蹄髈是聽說你愛吃，本王特地讓谷一準備的。”說着，那一筷子油膩膩的蹄髈就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劉瞳的白米飯上面。

是哪個小賤人說我喜歡吃這東西的，我要将他碎屍萬段！

劉瞳心中十分奔潰，但是表面上還是維持平靜：“末将也是第一次在軍中看見這些耗時耗力的吃食，王爺有心了。”劉瞳笑眯眯地看了紀垣一眼，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夾起一小塊放進嘴裏面，一邊嚼着一邊笑眯眯地繼續看着他。

“這是上次夜襲埋伏的村莊的村民送來的，盛情難卻，只好拿來與令王一起共享了。”

紀垣的話讓劉瞳的笑容瞬間凝固住了。此刻她有一種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

她硬着頭皮笑了笑：“能得百姓如此愛戴，末将榮幸之極。”

“那接下來收複領土之事，也請令王不遺餘力了。”紀垣放下筷子，煞有其事地說。

“咳咳咳……”劉瞳聽到那句話，剛要咽下去的蹄髈突然噎在了喉嚨中。

紀垣伸手給她拍了拍後背，略帶關心地問道：“令王莫要激動，這次你為國家為百姓付出了很多。本王回朝後肯定會向皇上請功邀賞的。”

劉瞳眼眶含着淚，勉強地點點頭。

當晚，劉瞳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覺得哪來不對勁。她翻來覆去了好久最後拍床而且，痛心疾首地說了句——這是替她立了軍令狀啊！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個道理劉瞳懂，但是紀垣這樣強加在她頭，一時間讓她難以接受。

她劉瞳既是一軍之将，更是玄武大将軍之後，加上這次奉皇命而來。于情于理，收複失土之事她都是責無旁貸啊！

難道是害怕西南大軍中，還有陳遠彬餘黨，所以紀垣要她先表忠心？

劉瞳翻來覆去想到了三更天實在累得不行了，終于昏睡了過去。

另外一邊，紀垣的營帳中還燈火通明。

谷一終于忍不住問道：“王爺，三更天了。先休息吧，養足了精神才能好好號令大軍。”

“你要是困了，你就先睡吧。”紀垣一動不動地靠在椅子上，除了翻書，他從吃完晚飯回來開始就沒其它動作了。

“王爺，就算你這書看到了天亮。你風流的名聲也不會一夜之間變好的呀！”谷一努力睜着眼睛，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

“谷一。”

“在。”

“你有沒有覺得令王很奇怪？”

“比如說呢？”

“他的眼睛大大的，還水汪汪，就像個娘們一樣。”

“這……”谷一聽了之後用僅存的理智想了想，說道：“這令王男生女相不過，可是令王不是龍鳳胎嘛！可能，跟這有關系吧！”

“孿生兄妹……”紀垣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書，對着谷一說：“好了，本王要去歇息了。”

谷一看着紀垣的背影，心中暗道：這王爺越來越奇怪了。

接下來一個月，如果要讓劉瞳來總結的話，那就是忙得昏天黑地。她不僅要帶兵打仗，收複失地。她還得陪着紀垣一同把西南大軍中的陳遠彬餘黨連根拔起。

還好那些蠻人也只是些欺軟怕硬的鼠輩，不到兩個月，劉瞳便帶着大軍把失去的領土全部收複了。

這時內憂外患都解決完了，紀垣下令明晚舉行慶功宴，同時全部人再賞三個月例銀以作嘉賞。士兵們無不拍手稱贊，但劉瞳卻在心中默默地腹斥紀垣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