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終于結束這一局,上源透彎下腰,手支在大腿上,不停的大口喘氣。

其實以他的體力來說,只是第一局而已,不可能會累到現在這種地步,反而是心裏的壓力讓上源透不自覺的出了一身冷汗。

一年級的替補們拿着他們的水瓶和毛巾趕緊遞上去,特意拿了透的那份的灰羽列夫發了半天之後一直沒有等到手裏東西的主人過來,看了一圈,發現上源透還在比賽場地彎腰站着,灰羽列夫着急的跑過來,一把扶起上源透:“怎麽了?我看你剛剛發球就有點不對,不會是受傷了在硬撐吧?”

因為情緒激動,灰羽列夫的聲音不自覺的大了點,引得附近的人看過來,眼看着教練也要以為是自己受傷,上源透立刻在原地蹦了幾下,邊跳邊說:“我沒事,只是想之後比賽的事情。”

灰羽列夫相信上源透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推着上源透趕緊過去休息一會。

*

在另一側教練席上,赤葦京治握着手裏的水瓶,擡起手似是要喝,注意到上源透那邊的動靜時,手不自覺的停住,這個奇怪的舉動引起的他人的注意。

“赤葦,你在看什麽?”木兔光太郎的精力總是這麽充足,即使剛剛的比賽耗費了不少體力,可是休息一會兒之後的他就可以和其他人關心着其他的事情了。

“在看那個一年級。”赤葦京治對木兔光太郎有問必答。

木兔光太郎看過去,這個時候上源透已經坐在椅子上蓋着毛巾,沒有人能看見他現在的表情,也就無從研究。

“之前總是感覺那個11號的許多動作有一些死板,可是他的最後一球,我感覺到了他心态的變化。”木兔光太郎最後這麽說道。

看着很粗心大意的人,有時對其他人的情緒感知很敏銳,特別是在和排球有關的事情上。

“哈?這怎麽感覺到的?”木葉秋紀路過的時候聽到了這位王牌很唯心的發言,不理解的從他們身後湊過來,試圖得到一個答案。

木兔光太郎沒有回答他,雙手叉腰繼續說:“之後的比賽要變得有趣起來了。”

聽到他的感想,枭谷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的對手變得難纏起來,他有什麽可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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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教練對剛才這場比賽的總結,上源透坐在椅子上,一條毛巾蓋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同時也委婉的拒絕了其他人關切的問話。

上源透知道自己現在的心理不正常,可是在那國中的三年過去之後,現在的他就算以為自己已經把這些事情忘記了,可是剛剛發球的那一刻,終于讓上源透開始證實這些過去。

他想起了他們那三年打的無數場練習賽,想起其他人總是有意無意說起那些話。

“他就是那個立海大的上源透啊,确實挺厲害的。”

“就是可惜他們隊伍太倒黴了是嗎?”

“誰說不是呢,光是自己厲害有什麽用,到時讓他的隊友們靠譜一點啊。”

“你看他這麽強有什麽用,還不是只能到處求着才能打個練習賽,連正式比賽都沒有辦法參加。”

“說真的,他們比起提升自己的實力,還不如查查隊伍裏是不是有內鬼。”

“就是啊,怎麽說也不可能有人倒黴到這種程度吧?連續兩年都因為有人身體不适而退賽。”

“他們排球部人品也有問題吧,不然怎麽三年過去了,都沒有人願意去排球部?連個替補都沒有,除了問題就只能自認倒黴了啊。”

“就是騙也能騙幾個不知情的新生過去吧!也省的像現在這樣,連一個替補都沒有,正選有一點問題就只能退賽。”

“不是吧,這個教練的水平我看也不行,以後可要和其他人說,不能去立海大的排球部啊。”

還有剛才發球的那一刻,他心裏那種暢快的感覺,在其他認為自己輸定了的觀衆臉上看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們的表情讓上源透終于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是在為新的隊伍、新的隊友一起并肩前進。

已經和曾經的情況不一樣了。

正在他陷入了自己的情緒裏時,臉上的重量消失,刺眼的燈光晃得上源透睜不開眼睛,把手放在眼睛前擋住天花板上刺眼的光源。

“透,在想什麽,到我們上場了。”就在上源透複盤自己這一路走來的事情,漆黑的眼前突然一亮,呼吸間都是新鮮空氣,上源透不自覺地伸出手遮擋住眼前的對現在的他來說過于刺眼的燈光。

他眨巴了幾下眼睛,擦掉被刺激出來的生理性淚水之後,才看清眼前的人。

是黑尾鐵朗,這個音駒的隊長,一個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對他人的情緒十分敏感,總是能注意到其他人的想法。

上源透知道他一直沒有說出口、但是沒有對上源透現在的打法發表過什麽意見。

因為知道自己心裏對這些有心結,但是因為相信他可以處理好這些事情,才一直沒有出手幹預。

還有貓又教練,他們這樣的做法,讓不怎麽喜歡和其他人敞開心扉的上源透心裏很熨帖。

那麽現在,就是回報他們這份信任的時候了。

上源透起身是因為一個姿勢保持了太久,不小心踉跄了一下,讓支持音駒的觀衆很是不滿,他們對着上源透發出“噓”聲,叫嚷着怎麽還不把這個已經被對手看穿的人換下去。

灰羽列夫性格一向直白,聽到觀衆的動靜立刻被激怒,像是要和人幹架一般的表情,讓芝山優生很是擔心:“我知道你是擔心透聽到這些議論影響狀态,可是透聽得還少嗎?”

“而且我相信,他現在絕對不會出現他們說的問題。透已經改變了。”

*

一直在觀衆席的兩位老朋友在高處對下面發生的事情盡收眼底。

看到上源透發球被破時的表情,讓他們兩個也跟着捏了一把汗;看到上源透在最後一球突破了自己的心魔,終于發出與之前不同的一球時,跟着音駒的啦啦隊一起歡呼。

中場休息時看着拒絕和任何人對話的上源透,他們反而也沒有音駒的人那麽擔心,畢竟上源透之前什麽壓力沒有感受過,現在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小事情。

更讓他們兩個擔心的是上源透的心理問題。上源透的發球規律是他自己慢慢摸索出來,可以讓其他隊伍認為是用自己的實力接下來的,所以作為他的隊友的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上源透已經把這個發球變成了習慣。

及時輪番去找上源透聊天,認為他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對其他學校的人低頭,但每次都被上源透敷衍回去了。

“透終于想清楚了。”倉永教練欣慰的說,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再次上場的上源透,看着他直直走到發球位置時,更是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作為他們的教練,倉永想,他無疑是不合格的。

不止沒有關注到他們的身體問題,還有每次比賽之前的心理壓力。甚至上源透這個習慣,都在他已經固定下來之後才意識到。

明明他接受母校的邀請,回去執教時,想到的是他當時的隊友,想給母校一些回報。

只是長時間沒有成績之後,他實在是太着急了。

倉永教練看着上源透,痛心又後悔的說:“是我的問題,當初只是為了你們有比賽可以打,不至于荒廢了自己的能力,而強硬的拽着你們去打比賽,也是為了我的私心,可是根本沒有想過你們的感受,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透應該在每個練習賽的時候妥協的更多吧。”

兩個人突然都不說話了,氣氛就此沉寂下來,周圍也因為比賽的開始而繃緊了神經,觀衆們的呼吸都仿佛随着上源透的轉球一起進行。

所有人、特別是枭谷的人都嚴陣以待,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上源透身上,而是思考這一球會出現在哪裏,這一局上源透又盯上了誰作為得分的突破口。

哨聲終于響起。

幾秒之後一個響徹體育館的“嘭——”聲,就只能看到上源透落下的身影,甚至衣擺剛剛因為重力落下。

沒有人看到這一球落在了哪裏,就像是沒有人想到上源透會改變他這麽久以來的習慣。

“第一球!上源選手的第一球就是一個無接觸發球得分,在經過了上次的教訓之後,終于放棄了自己的堅持,上來就打了枭谷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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