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三十六

三十六

關彥淮一段工作忙完，易新雨也把自己的心态調整得差不多了。

易新雨覺得，莫函說得不錯，其實也不用管以後，只要着眼當下就好了。

關彥淮好像也覺得兩人應該有一點正常情侶該有的活動，提出要帶她去看電影。

這就明顯是投她所好了，易新雨想也不想地答應了，然後……她就在電影院的座位上無聊地坐着，盯着眼前大屏幕上虛假得不像話的特效，哈欠連連。

所以平時不看電影的人，真的不會區分電影的好壞嗎？

其他的不說，評分他總會看吧！

哪怕是看隔壁那個讓人牙酸的愛情片呢？至少她還能看看臉是吧！不用這麽無聊，又擔心觸碰到他脆弱的玻璃心，如此艱難地忍耐。

關彥淮不住地用餘光看易新雨，心裏也在犯嘀咕。

這怎麽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不是說女孩子看恐怖片都會害怕嗎？她怎麽不但不害怕，還很無聊的樣子……

“啊啊啊——好可怕，哥哥我不敢看了！”

——這是掐着嗓子的女聲。

“不怕不怕，那我們不看了好不好？”

——這是溫和而帶着隐秘猥瑣笑意的男生。

“不要嘛不要嘛，人家想看嘛，你牽着我的手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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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聲都帶上了幾分喘息的意味。

過于好的耳力讓關彥淮有些暴躁。

這都什麽玩意啊！

有礙觀瞻！

有沒有點公德心了！

你說話就說話，喘個什麽鬼啊！

顯得好像整個電影院都很不正當的樣子！

易新雨顯然也聽到了，臉上除了無聊，又多了一點尴尬。

這……這都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怎麽就混進來了？！

她有些迷茫地想，難道鐘點房不比兩張電影票便宜嗎？

易新雨打了個冷戰。

等身後女聲再次響起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了，站了起來。

“我……”

……我出去方便一下。

她本來想這麽說，結果關彥淮一見她站起來，自己也站起來了，動作之快、仿佛都有點迫不及待。

“這片子好像不怎麽樣，我們換個地方？”

關彥淮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易新雨立即點頭。

兩人皆是松了一口氣，一前一後出了電影院。

一路沉默。

易新雨是單純找不到話題，她和關彥淮搭讪好像就沒有成功過，每次都迅速地把天聊死，都快有了心理陰影了。

關彥淮則是有點尴尬。

信了那些鍵盤俠的邪，帶着她來看了這麽一個奇奇怪怪的電影，竟然還遇上這種事，簡直丢臉丢到家了！

兩人幹巴巴地聊天，在周圍的商場裏走了一大圈，眼看着夜幕将至，走進了一家餐廳。

周思彤竟然也在。

她懷孕了，跟着孫俊旭亦步亦趨，偏頭聽孫俊旭說話的時候眼中像是帶着星光。

周思彤先看到易新雨，激動地跳了起來，卻被冷着臉的孫俊旭拉住了。

易新雨看她大着肚子蹦蹦跳跳的樣子也是心驚膽戰，到她旁邊坐下了。四人拼了個桌，安靜被周思彤的叽叽喳喳驅散。

周思彤好似被管得十分不自在，不住地吐槽孫俊旭。

“你不知道他有多讨厭！冰淇淋也不給吃，辣椒也不給吃！太過分了！”

她掰着指頭數落孫俊旭的不好，眼中卻分明全是幸福的笑容。

孫俊旭似乎有些無奈，哄小孩一般哄着她。

“你現在不是肚子裏還有一個嘛？怎麽能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好休養，等你生了随便你吃什麽我都不管你，好不好？”

周思彤一噘嘴：“不好！你就是故意的！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就是想要一個小孩！你你你……你明明知道零食吃多了會長胖的！你還要故意誘惑我！你說，是不是我們有了小孩了你就不要我了？！”

孫俊旭：“沒有，你……”

周思彤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你閉嘴！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才不聽你的解釋！打死你打死你！”

旁觀的易新雨覺得，孫俊旭也是挺不容易的。

“你這不是故意在挑事嗎……”

易新雨本來覺得，這麽久沒見周思彤，她應該能變得成熟些，畢竟都是快要當母親的人了……

結果，不但沒有成熟些，反而好像還變本加厲了？

再看孫俊旭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她又懂了，這也是某人自己慣出來的，實在也沒什麽好說的。

吃晚飯，周思彤不願意回家，非要拉着易新雨逛街，于是之前組成的隊伍又重新排列組合了，關彥淮和孫俊旭各回各家，易新雨則和周思彤玩一會之後，再送周思彤回去。

等孫俊旭和關彥淮都走了，周思彤明顯興奮了不少，腳下都雀躍了。

吓得易新雨急急忙忙拉住了她：“你穩重些啊！要你真出了什麽事，我怎麽和你家那位交代去？”

周思彤努了努嘴：“哼哼，不用管他啦，他才不敢找你的麻煩呢，最多就嘚啵我幾句，哎呀不說他了！”

易新雨笑：“大小姐，你這話說反了吧？”

周思彤哼哼了兩聲，不說話了。

“女神，你怎麽真的和那個家夥在一起了呀，我覺得……哎，其實他也不能說不算好人吧，我就是覺得，就是覺得……他好像有點花心啊……哎，不過我女神這麽優秀，肯定能把他迷得五迷三道的，讓他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

周思彤說得莫名自豪，易新雨卻聽得莫名尴尬，急急忙忙打斷了她。

“……行了行了，別說我啦，說說你吧，婚後生活怎麽樣？這都要當媽了，怎麽還這麽不穩重？”

周思彤：“哼，這有什麽關系嘛，反正我又不管其他的事情，只要把小朋友生下來就好了！”

易新雨：“……誰問你這個了……說起來你們怎麽突然決定要小孩啊？”

周思彤一跺腳：“還不都怪他！家裏的長輩一催，他就招架不住了，然後還說，還說……”

易新雨聽她的話有幾分難以啓齒的意味，有些好奇了。

“他說什麽了？”

周思彤吸了吸鼻子：“他說！以前他給我打了那麽多次掩護，這一次該我報答他了！給他一個小朋友去向家裏交差，然後我們的合作關系才能穩固下去！”

易新雨：……

“所以你就答應了？”

周思彤：“那……那我不答應還能怎麽辦嘛！我也不想和他離婚啊，要是……要是離婚了家裏人又逼着我去相親怎麽辦？！而且其實他除了這一次，也沒有求過我做什麽事情，然後，然後我覺得他其實也幫了我很多啦……好像，也不是那麽吃虧吧……”

易新雨恍然大悟地點頭。

“嗯，懂了，沒事，你的決定是對的。”

被盯上的肉，怎麽逃得出狐貍的掌心呢？簡直太天真了。

周思彤：“就是嘛！女神你也這麽覺得吧？我覺得這個生意不虧啦其實……”

那天周思彤拉着她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易新雨其實并不能完完全全地都記清楚。

只是那天的意外相遇，也确實讓她有了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即便完全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也不必糾結相互改變着去适應對方，各自自在就好。儀式感這種東西，如果恰好兩個人都不那麽需要，那麽取消掉也并不是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

想通了這一層，易新雨就自在多了。

感覺到心中的石頭落地，易新雨覺得，被關彥淮拖着走了這麽久，自己也該主動一些了。

她給他發信息，告訴他，下一次的約會，交給她來安排。

關彥淮十分興奮地等着，第一次覺得工作對他來說是一個煎熬，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卻等來了另一個消息。

“哎呀這周不行，我之前忘記了，我的房子快要到期了，我得換個住的地方，下次吧。”

關彥淮開始時還有些失望，聽到她不能出門的緣由之後卻激動了起來。

“你沒有住的地方了？我給你買一個房子吧！”

易新雨瑟瑟發抖地拒絕了。

然而關彥淮顯然不是她能輕而易舉拒絕的存在，半點不氣餒，甚至在她周末出去看房子的時候，堅強地跟着去了。

當然，順便會對她看的房子提出那麽一些小小的意見。

“哎呀這個房子不好，采光不行，不要。”

“這地方離公司有點遠了吧？你也沒車……要不然先給你買個車？可是早高峰也得堵在路上啊，不好不好。”

“這房子倒是勉強不錯，可裝修也太爛了，誰知道以前住過什麽人啊，太危險了。”

“小區環境倒是好，裝修也挺新的，沒住過人？嗯，剛裝修好的房子不放一段時間也不行吧……已經放過一段時間了？誰知道他們說的真的假的，都是為了做生意而已。”

“這也太小了，你不覺得壓抑嗎？”

“這陽光也充足得過分了吧？太曬了。”

“臨街？太吵。”

“離大門太遠，出門不方便。”

但凡是個房子，就沒有他挑不出來毛病的地方，易新雨算是服氣了。

中介也服氣了，一臉麻木。

“姐姐，你想要什麽樣的房子，想清楚了再和我說成不？我這還忙着呢，就不陪着你們逛了。”

易新雨和中介道了歉，拉住了嫌中介态度不好、試圖投訴的某人，看着西下的夕陽，覺得心有點累。

她艱難地維持着臉上的笑。

“不是，我要怎麽跟你說，你才能明白呢？我對住的地方是真沒那麽多要求，你……”

關彥淮一臉受傷：“我不也是為了你嗎？不然我還親自來陪着你看房子……你要是不喜歡，那我以後不來了就是了……”

易新雨心軟了。

算了，這麽一個大少爺，哪裏經歷過這種事啊。

“哎，所以租房子就是很麻煩嘛，聽我的，我給你買一個房子，什麽事都沒有了。”

易新雨又開始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