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霁州一中把學習看的很重，所以高三是月考最早的年級。

開學不到一個月學校就早早組織高三進行一次模拟考。

因為要模拟考，丁淩也就先放下湯厭那件事開始認真複習。

也許是那天丁淩的神色過于平靜，回來後蔣翊比以前還要纏着丁淩。

模拟考前一周，蔣翊在課上發了好幾次呆，忽而想到什麽後又在紙上寫寫畫畫。

丁淩擡頭看了一眼黑板，低頭準備做筆記時發現課桌上擺着一張寫滿字的紙。

——怎麽不理我？嫌棄我了嗎？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宇宙無敵超級霹靂巨巨巨可愛的丁淩小朋友，理理我~

紙條上面的字大致意思在說為什麽不理他。

丁淩看着結尾還有一個委屈哭泣的表情，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

他空了一排，寫了一陣子，然後把紙條揉成一團丢給了他。

——第一，我不可愛；第二，上課專心；第三，理理理。

看着回話如此簡短，蔣翊先是有一點失落，回頭又發現丁淩順着自己的意，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幾天後開始布置考場，這次兩個人沒有參與，第一時間看的是考號。

丁淩期末考的分比蔣翊高，但兩個人分數相差不大。

兩個人在同一間考場，位置離得不是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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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考前一天，丁淩看着被寫滿的筆記本頓感無聊。

一旁的紀惆還靠着他那張三寸不爛之舌跟後桌聊的熱火朝天。

“這些天降溫好快，我媽都給我安排上秋褲了。”

“不是吧？現在也不算很冷吧？”

“是啊，所以出門前我就把秋褲藏到我被子裏了。”

紀惆很自豪的跟後桌炫耀道，很自信的捋了把劉海：“穿秋褲對于一個帥boy來說，這就是侮辱，還是奇恥大辱。”

丁淩背對着兩個人，他們說的話全都聽進去了。

他挑了挑眉，印象裏紀惆冬天像個女孩子一樣，座位要墊毛，秋褲要穿紅色的，襪子都穿了兩雙。

想來想去丁淩還是忍住了插話，轉頭看向蔣翊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投入進去了。

蔣翊聽見紀惆這番話呵呵嘲笑了兩聲：“等你老了，走不動了，還得讓老伴背着你走？”

“行，你小子，冬天不穿秋褲我嘲笑你一輩子。”紀惆很鄙視的看着他，那樣子着實有點搞笑。

倆人的話題突然又拉上了丁淩。

“丁淩你說，穿秋褲很丢人嗎？”蔣翊伸手将正在寫作業的丁淩拉了過來。

對于這件事的讨論，丁淩只想說一句話：兩個傻杯。

不過他還是思考了幾秒，最後反應過來為什麽要思考這麽傻杯的問題。

“我說你們兩個，真的不尊重一下考試嗎？”丁淩無奈的問道。

“無所謂，我爸媽會出手。”

“沒辦法，頭腦聰明，小考不慌大考不怕。”

“……”

有時候真的服了他們兩個，但他們說話的時候又總會帶一絲真誠。

丁淩轉過身，兩個人還想再拉着他講話時，他實在忍不住了：“再來煩我，小心我放我的第二人格出來。”

蔣翊：“……”

紀惆：“卧槽，你別，我很害怕。”

當紀惆說完這句話後，空氣瞬間停滞了幾秒。

丁淩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身邊的蔣翊有很大幅度的發抖。

而另一邊的紀惆跟見了鬼一樣，立馬離他好幾米遠。

這招很管用，起碼紀惆不會再纏着他了。

不過這句話的代價是回家的路上，蔣翊一直拿第二人格取笑他。

*

考試當天，兩人進考場的時候發現鄒俞和向柳已經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丁淩一進教室就找自己的考號，嘴裏念着考號很仔細的對照每張桌子。

“23，湯厭……”對上一張桌子，丁淩停下身一頓。

丁淩眉尾一挑，剛想換到下一張桌子又撞上了人。

“對不起。”他下意識的道了歉。

面前的女孩不耐煩的輕啧一聲，看到丁淩後又不說話，越過了他直接坐到了23號的位置上。

丁淩垂着眼看了她一眼。

湯厭顯然對那天的事感到後怕，即使丁淩在原地看了她有一分鐘，她也沒擡頭跟丁淩對視。

見她依舊不做表态，丁淩也面無表情的走到了她旁邊前面的位置。

座位號是15。

蔣翊因為向柳的提醒也看了過去，他隐隐猜到兩個人之間發生過什麽。

想到這兒，蔣翊走到丁淩身後的第二張桌子。

剛好和湯厭在同一排。

原本湯厭還因為丁淩的行為感到不安，不過蔣翊的到來又讓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和妝容。

“蔣翊，你也來一班啦？”湯厭刻意夾着聲音，稍稍羞澀撇過臉跟他打招呼。

但蔣翊都沒理會她，一口一個丁淩的叫着。

有時趁着還沒開始考試跑到丁淩身邊聊天，反正把湯厭氣的夠嗆。

距離考試開始還有幾分鐘，監考老師已經到了教室。

一進門，監考老師就提醒大家雖然是模拟考，但跟正規考差不多，抓到抄襲的會記大過。

湯厭聽後稍有心虛的咽了下口水。

她可不是什麽學霸，能來到一號考室全靠她的人緣關系。

這次她求的人是一個位置靠前的男生，與她的距離不遠，中間也只有一個丁淩礙着。

考試開始，湯厭把自己會做的全做了，不會做的就留着等待那人給自己傳答案。

目光短暫的看向了丁淩，他的坐姿端正，寫卷子不帶一絲猶豫，仔細聽還有寫字刷刷的聲音。

她眯起眼看清丁淩拿着一只鋼筆在寫卷子。

那鋼筆款式很好看，湯厭在官網上看到過。

不過這只鋼筆也挺貴的，沒多少人會花大價錢買一只鋼筆。

想到這兒，湯厭嘲諷的笑了笑，心眼轉一個彎又是一個壞點子。

……

考試結束還剩一個小時後，給湯厭傳答案的男生已經把小紙條寫完。

他轉過頭發現湯厭正無聊的在紙上寫寫畫畫，輕咳一聲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不過看向他的并不是湯厭，而是丁淩。

兩個人的位置不算遠，男生把紙條揉成一團，趁着兩個監考老師都不注意的時候扔給了丁淩。

他用嘴無聲的說道：“傳給湯厭。”

丁淩看着課桌上的紙條，在看了看那個男生，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他往四周看去，其中一個監考老師出去上廁所，另一個站在講臺上低着頭不知道幹什麽。

直到男生又輕咳了一下，丁淩随手把紙團扔向了湯厭那個方向。

扔沒扔到他不知道，他只曉得這趟渾水自己不想參與。

今天剩下的幾場考室，每一堂都把紙條甩給丁淩，讓他丢給湯厭。

丁淩受不了，在最後一堂考試結束後對那個男生說：“後面兩天我不給你們傳了。”

男生輕啧一聲，套近乎的說道：“兄弟，你又不用抄，傳一下損失不大。”

“但是抓到損失就大了。”丁淩淡淡道，滿臉寫了拒絕兩字。

男生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麽，走來的湯厭陰陽怪氣的說了幾句。

“也是，丁淩小寶寶可是老師的乖孩子，咱們就別麻煩他了。”說完還帶着幾聲嗤笑。

丁淩回頭平靜的看着她，沉默幾秒後，他扯了下嘴角輕輕笑了笑，卻不說話。

“你笑什麽？”那種笑明明很普通，但湯厭只覺得他在暗着嘲諷自己。

“你管我笑什麽？”丁淩說這話的時候神情一下子冷漠起來，略過她直接走出了教室。

那氣場太強，湯厭一下子愣在原地。

她緊握拳頭，心裏一種要想報複的心更強。

*

後面兩天的考試，傳答案的男生依舊在傳，只是略過了丁淩，傳給了其他同學。

最後一堂考試開考前，丁淩被蔣翊拉着出去清靜一陣子。

考試用完的工具還沒收拾好就被鄒俞和蔣翊強制拉走了。

坐在不遠處的湯厭看着丁淩桌子上那只好看又不便宜的鋼筆想了良久。

直到教室沒多少人注意到她後，湯厭站起身裝作路過趁機順手摸走了丁淩的鋼筆。

“叮鈴鈴——”考試的預備鈴聲響起，丁淩回到位置上後想要把工具備好。

2B鉛筆，橡皮擦，直尺，鋼筆……

在前三樣東西準備好後，丁淩發現自己的鋼筆不見了。

那支鋼筆是蔣翊上次送給自己的，丁淩一般小考的時候會拿來用。

他偷偷看過這只鋼筆的價格，足足小一千。

現在突然不見了，這讓丁淩有一點焦急。

他把課桌裏外都找了半天，甚至低下身在地上仔細的找了找，卻依舊不見那只鋼筆半點影子。

恰巧這時監考老師已經拿着卷子走了進來，丁淩再想找也得先考試。

他拿出自己的備用簽字筆開始回憶自己的筆放去哪兒了，但腦袋就像死機一般什麽都想不起來。

身後的湯厭看着丁淩苦惱的樣子終于笑了，她心虛的握了握口袋裏那只鋼筆。

湯厭想，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這場考試結束後，丁淩交了卷就忙急忙慌的在教室裏尋找鋼筆。

要是現在找不到，以後再找就好比大海撈針。

蔣翊看着丁淩這麽着急問起：“怎麽了？在找什麽？”

丁淩有些激動的說道：“你送我的鋼筆不見了。”

準備走出教室的湯厭聽到這只鋼筆是蔣翊送的，心虛的感覺逐漸被嫉妒占滿了內心。

她拿着鋼筆快步走出教室。

現在已經是下午放學的時間，湯厭甚至都沒收拾自己的書包，急匆匆的跑出了學校。

坐上公交車随便一個站後，湯厭找到垃圾桶拿出鋼筆看了又看。

這只鋼筆被保護的很好，看了很久都沒有一點刻劃的痕跡。

她忍不住冷笑出聲，把鋼筆随便丢在地上，然後拿起它直到摔有裂口後再丢進垃圾桶。

考室裏，丁淩還想接着找下去，但一班的同學陸陸續續都進來了。

蔣翊拉了一下丁淩的衣袖，安慰道：“我們不找了好不好？下次我再送你一支更好的鋼筆。”

丁淩猶豫的咽了咽口水。

看着那些同學都打量着倆人，他點了點頭跟着蔣翊走出了教室。

那鋼筆還挺貴的，特別是還刻了字，蔣翊還是高中生不該花這麽大價錢。

內心有些不甘，丁淩表面是答應了蔣翊，但他還是想把這只鋼筆找回來。

今天是周四，要是明天再找不到的話只能請張戚查監控了，丁淩想道。

第二天早自習一下課，丁淩就開始趁着這十分鐘在七層遍地找。

如今已經是深秋了，冷冽的風在這空洞的樓道裏肆意的吹着。

外面幾乎沒有什麽人，大家都因為冷想要待在教室不願出來。

丁淩戴着圍巾把自己的臉擋嚴實，然後在自己考試期間走過的地方又走了一遍。

上午半天，只要是有時間丁淩都會出去找鋼筆。

臉已經被風吹得發紅，手也被凍得有些僵，可他還是要出去找。

每次上課前蔣翊都能看到丁淩冷得發抖，然後坐回位子上，極力克制自己的身體，寫筆記時卻還是有些歪歪扭扭。

蔣翊有些心疼的嘆了口氣，也不管丁淩要幹嘛，抓住他的手放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裏。

丁淩想要撤回去又被蔣翊拉了回來，然後被蔣翊的一聲“別動”愣在原地。

丁淩的手很冰，就算嘴上說不想麻煩他，但手又很誠實的想握緊他。

“手這麽冰，每節課下課了出去幹嘛？”蔣翊把他的手握得更緊。

怕他還冷，他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試圖這樣能讓丁淩感到溫暖。

丁淩舔了舔幹澀的下唇沒給他回應，心裏想道：“那支鋼筆應該是被偷了。”

蔣翊從書包裏拿出手套給丁淩戴上，又拿出幾片暖寶寶替丁淩貼上，順帶還叮囑他不要出去玩了。

丁淩滿口答應，中午的下課鈴響起後他站起身又往外面跑。

蔣翊：“……”

這次丁淩沒跑到樓層裏找，趁着中午吃飯加午休的時間，他去了辦公室。

高中幾年來他進辦公室的次數屈指可數，永遠都是老師主動叫他，他才進去。

進去之前他在外面猶豫了一番，然後在心裏替自己編好了話，演習了一遍後才走進辦公室。

高中老師一般會在第四節課吃完飯，所以丁淩覺得一定會找到張戚。

走到張戚的辦公桌旁，張戚還在制作課上的PPT。

似乎沒想到丁淩會主動找上自己，張戚打完一排字後停下手轉過身看着他。

“丁淩啊？有什麽事嗎？”張戚面帶笑容的問道。

丁淩點點頭，道：“張老師，昨天考試的時候我在一班丢了只鋼筆，想請您查一下監控。”

張戚眨了眨眼，似乎沒聽懂丁淩什麽意思，疑惑問道：“什麽？”

“我在一班丢了一只鋼筆，比較貴，想麻煩一下您查監控。”丁淩又說了一遍。

聽清楚要求後，張戚有些難為情。

要是查自己班的監控他可以一下子答應下來，但是去查別人班的監控就要找教導主任商量一下。

如果是大事，教導主任肯定會同意的，不過找一只鋼筆這樣的小事，張戚不知道教導主任會不會同意。

“這個啊……那支鋼筆很重要嗎？”張戚雙手撐在腿上，問道。

“嗯，小一千的鋼筆。”

這個數字還是把張戚驚了一下：“小一千？！”

他深吸了幾口氣，最後讓丁淩去五樓教導處，說道：“查一班的監控話得去和楊主任說，他在五樓。”

丁淩微微鞠躬道了句謝謝，然後轉身快步走出去。

來到教導處門口，丁淩舔了舔自己幹澀的下唇，輕叩了幾聲門，得到回應後他才進去。

教導主任是個很年輕的老師，但性格也是最嚴厲的。

高三這麽多年都被楊主任管得服服帖帖，全憑他一張臭臉和不讨喜的話。

楊主任戴着細黑框方形眼鏡，擡頭看了一眼來的人是誰後又低下頭做自己的工作：“有什麽事嗎？”

丁淩咽了咽口水顯得過于慌張，嘴上都有些打結巴：“楊老師，模拟考的時候我在一班丢了東西，想找找監控。”

楊主任的臉擡了起來，直直的看着丁淩：“什麽東西？”

“額……一只小一千的鋼筆。”

他淡淡的啧了一聲，筆在他手上轉了又轉。

沉默了幾分鐘後，楊主任道：“在一班考試，說明腦子并不愚鈍，有些事就不用我說了。”

丁淩以為他不會給自己看，底下的拳頭緊緊地握着。

他想，要是不給他看監控，自己就跪下來求他，面子也不是很重要。

“你叫什麽名字？”他突然換了個問題。

“高三六班的丁淩。”雖然不知道楊主任要幹什麽，但丁淩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楊主任站起身，把搭在椅子後面的外套穿上，然後對着電腦操控了幾下又招手讓丁淩靠近。

丁淩不明其意，還是照着他的意思往前走了幾步。

“你不是要看監控嗎？站那麽遠能看得清？”楊主任的臉色一下子沉了起來，把不滿意三個字寫在了臉上。

有些遲鈍的丁淩眨了眨眼才明白楊主任的意思，連忙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