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chapter 23
第023章 chapter 23
恭沉腦中一片空白, 他半晌失語,一時間仿佛就像是僵在了原地一般。
周圍的聲音與景象好似一下子變得很遠。
片刻,恭沉突然回神。
他猛地擡眼, 朝剛才蒲遙知所站着的位置看了過去。
——原地早空無一人。
懷詩跪在他的腳邊還在哭哭啼啼, 恭沉回憶着剛才蒲遙知那異常沉默和單薄的背影,心下不知為何開始漸漸發慌起來。
他不耐煩的擡腳将懷詩踹開,接着,沿着小道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恭沉心緒複雜, 腦中一片混亂。
他知道他剛才的聲音,蒲遙知應該也聽到了。
不。
他一定聽到了。
可是他為什麽沒有留下來與他解釋,而是毫不猶豫的擡腳離開?
離開的十分果斷, 幾乎沒有任何留念。
仿佛就像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般。
為什麽走了?
為什麽不留下來解釋?
恭沉想不明白。
恭沉想要知道答案, 他心慌意亂, 在校園內尋找着。
可是他一直跑到了小道的盡頭, 都沒能尋到蒲遙知的身影。
對方早已走遠。
恭沉站在校園內, 環視了四周一圈, 心下愈發焦躁。
他下意識掏出了手機。
但當他掏出手機之後, 他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 他并沒有對方的聯系方式。
他只得又再次收回了手機。
收回手機,恭沉随手攔住了一個omega。
omega突然被恭沉攔住, 驚慌失措之下,不由也跟着臉紅心跳了起來。
“恭、恭沉同學?”
恭沉皺眉, 冷聲問:“看到哪個beta了嗎?”
omega怔了怔, 不明就裏。
“那個beta?”
恭沉焦躁, 語氣不快:“蒲遙知。”
omega這才反應過來。
“哦……就是那個對您曾下過藥, 不知廉恥的低等beta嗎?”omega恍然大悟, “他剛才已經離開學校了。”
聽到omega嘴裏的話, 頓時間,恭沉的心緒更為複雜。
所有的人都以為是他下的藥。
以為他不知廉恥。
但是他為什麽不來向他解釋?
恭沉冷漠的道了聲謝,旋即扭頭就走。
他快步追到了校門外。
來到校門口,他站在校門外,擡眼朝公交站牌的方向望了過去。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恭沉站在原地,定定的凝視了幾秒,然後繞開了正等在校門口的司機,擡腳朝公交站牌的方向走了過去。
恭沉在離蒲遙知還有五米遠的距離停下。
他注視着beta的背影,張了張嘴,聲音竟顯得有些嘶啞和艱難。
“……蒲遙知。”
他看到beta身形一滞,顯然是聽見了。
但卻依舊沒有回頭。
恭沉沉聲續道:“剛才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通過懷詩的反應和表情,恭沉剛才已經知曉并确定了答案。
但他還是想知道,beta會怎麽回答。
到底是承認,還是否認。
但……beta沒有回答。
置若罔聞。
沒有一丁點反應。
beta沉默安靜的站在公交站牌下,他穿着黑色的衛衣,寬大的兜帽将他的腦袋,以及臉上的整個表情,完全籠罩在了兜帽之下。
beta沒有回答,寡言沉默。
就如同這三年一樣。
看着beta沉默不語的模樣,不知為何,恭沉的心情變得異常的焦躁起來。
“蒲遙知,說話!”恭沉出聲,語氣粗暴的命令。
beta依舊置若罔聞。
這時,公交車到了。
公交車緩緩地在beta的面前停下。
公交車停下之後,只見剛才一直都沒有任何反應的beta,終于有了動作。
他擡頭朝公交車的方向看去,擡腿準備上車。
見狀,恭沉快步上前,伸手,毫不猶豫的一把抓住了beta的手腕。
恭沉站在beta的身後,聲音喑啞低沉,帶着滿滿的不甚理解。
恭沉欲言又止:“……你為什麽不解釋?”
beta垂眼,緩緩地朝自己手腕的方向看去。
這時,beta終于有了聲音。
“松手。”
寡淡冷漠,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恭沉怔然。
自從高一的禁藥事件過後,他便再未聽過蒲遙知的聲音。
當初和他還是同桌的蒲遙知,在說話聊天時,嘴裏的每一句話,都帶着歡快上揚的尾音。
正如當時的他,那天真爛漫的性格一樣。
但是現在。
對方的聲音,就宛如荒蕪的沙漠,充滿了孤寂和幽冷之意。
在高二時,恭沉曾見過蒲遙知幾面。
那時的蒲遙知,不是在被人欺負,就是模樣狼狽可憐,腳步踉跄,跌跌撞撞的往校醫室的方向走去。
恭沉那時視beta為垃圾,多看上一眼都嫌惡心,所以并未關注beta的變化。
再後來,高三時,他就再沒看見過beta了。
因為他已經不怎麽出教室了。
但那時的他,依舊堅定不移的篤定,beta下賤又不知廉恥,叫他惡心至極,所以他并未在意。
但恭沉如何也沒想到,三年後的蒲遙知,變化竟如此之大。
和高一時的那個天真愚蠢的beta,完全就像是兩個人一般。
陌生的……讓恭沉甚至以為,自己是認錯了人。
恭沉心下震撼,不自覺地松開了自己的手。
恭沉不由自主地松開了beta的手腕。
beta淡淡的道了聲謝,擡腳上車。
車門緩緩地關上。
車身發動,公交車遠去,然後很快從alpha的視線內消失。
一直到車身遠去消失,beta都沒有回頭去看上恭沉一眼。
恭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謝謝。
在知道了真正的真相之後,對方嘴裏的這聲道謝,好似帶着無盡的——諷刺意味。
……
另一邊。
蒲遙知面無表情的坐上了公交車。
半小時後,他到了家。
回到家中,今日特地休假在家的蒲母立刻下意識的朝着自家兒子的方向看了過去。
蒲母立刻挂上了笑容,“回來啦?”
自從蒲遙知的性格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之後,蒲母再和蒲遙知說起話來,總是帶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意味。
蒲遙知恩了一聲,安靜的将手上的畢業證書和成績單遞了過去。
但蒲母并不關心這個。
蒲母看着蒲遙知臉上沉靜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帶着十足的安慰意味:“現在已經畢業了,以前的事情……就都過去了。”
蒲遙知垂眼,無比乖巧地應:“是,媽媽。”
都已經過去了。
以前的人,以前的事,都已經與他無關緊要了。
見蒲遙知應聲,蒲母從沙發上站起身,連忙又道:“今天累了吧,想吃些什麽?媽媽去給你做!”
蒲遙知表情寡淡,眼神中帶着無形的疏離與冷漠。
他再次乖巧道:“不用了媽媽,我不累,就不麻煩媽媽了。”
說完,不等蒲母回話,他接着續道:“媽媽我先回屋了。”
蒲遙知說完,轉身離開。
蒲母站在原地,怔然失語。
她兒子的性格……好像已經無法再挽回,變回到原來的樣子了。
是她的錯嗎?
是她當初執意要将他塞入那個學校的錯嗎?
那個充滿了各種家境出衆,滿是優等omega和優等alpha,根本就不是他們這種低等beta應該就讀的學校。
……
校門前。
beta已離開許久,但恭沉卻仿佛像是被定格了一般,良久未動。
蒲遙知的那聲沒有任何情緒的‘松手’二字,一直不斷的在恭沉的腦中回蕩。
他怔怔的目視着公交車車身離開的方向,腦中一片空白。
司機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恭沉上車,一回頭,只見恭沉站在校門口正怔愣出神。
見狀,司機下車,來到自家少爺身邊,小心翼翼的輕聲提醒:“……少爺,時間不早了,您該上車回去了。”
恭沉這才找回思緒。
他複雜的收回了視線,默然,轉身上車。
上車後,恭沉喃喃,又像是自言自語。
“他為什麽不解釋?”
為什麽不回頭?
為什麽不說話?
車內,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沒聽清。
“……少爺?”
恭沉閉上了眼,沒再說話。
一小時後。
豪車停下。
回到恭宅,恭沉長腿邁入一樓正廳,頭也不回,對着管家命令:“去查三年前,四月份一整個月,黑市裏NV-1的交易記錄。”
管家識相的沒有多問,恭聲應是。
作為恭家的管家,能力自然不俗。
僅僅才過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三年前的四月份,黑市裏與NV-1相關的所有的交易記錄,渠道,以及購買人的身份,甚至是交易卡號和交易方式更甚是購買量等等,全都被查了出來,做成了表格的形式,呈在了恭沉的眼前。
NV-1價格不俗,所以一個月裏,交易的數量并不多。
而呈在恭沉眼前的單據表格裏,其中一位購買人的身份,十分醒目。
不是別人。
正是懷詩,懷家的管家。
懷家的這位管家在購買NV-1時,已經是極為的謹慎。
不僅是借用其他人的身份和付款賬戶,更是通過層層的線人傳遞,才将NV-1拿到手裏。
但這點不入流的小手段,完全進不了恭家的眼。
以恭家通天的渠道和手段,要想查出買家背後的真實身份,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所以。
如此信手拈來,就能輕易得知的真相,他竟然三年後才知曉。
仔細一回想,當初分明有諸多的細節可以進行查證,只要一查證,真相就能瞬間明了。
比如價格如此昂貴的NV-1,他竟沒有絲毫懷疑,一個普普通通的beta家庭竟會買得起。
又比如,當初分明只要派人去檢測一下瓶身上的指紋,就能檢測出,在瓶身上,不止是只有某個beta的指紋,還會有懷詩這個omega的指紋。
再比如,他若仔細的想上一番,就會發現,蒲遙知給他下藥,根本沒有絲毫意義。
因為beta根本無法被标記。
就算是那時他真的标記了他,beta無法永久的留下alpha的信息素,在幾天之後,alpha所留下的痕跡與信息素的味道,就會很快的淡化,然後消失。
但這些……當初的他,沒有絲毫懷疑。
在蒲遙知出現在校醫室門口的一剎那,他就篤定了,這一切,都是他想要攀上權貴,對他居心不良的緣故。
又或者說。
從一開始,他的心中就隐隐的認定了,蒲遙知與他之前見過的低等beta一樣,全都是肮髒不堪的一類貨色。
當時的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所以便沒能冷靜的思考。
但是如果——
如果之後,蒲遙知過來向他解釋——
他也不會誤會三年。
他清楚的記得,那個惡心的omega說他在下午就弄清了真相。
所以——
一直到現在,恭沉都不能理解與釋懷的一點。
他為什麽……不過來向他解釋?
只要他來向他解釋,他去查清真相,所有的誤會就會立馬消失。
而這三年,也不必遭到學校的霸淩和欺辱。
也不必轉班。
也與他還是同桌。
——所以他為什麽不來向他解釋?
恭沉注視着眼前的交易記錄,表情沉默。
一旁,管家敏感的覺察到了自家少爺的情緒波動。
管家關切地出聲詢問:“……少爺?”
恭沉表情倦怠,緩緩地閉上了眼。
當晚,恭家突然發話。
以後若倘若有哪家公司敢與懷氏簽合同,有交易往來,那麽就是與恭家作對,從此斷絕了與恭家合作的可能。
一夜之間,曾經與懷氏簽過合同的各大公司紛紛違約,擇選了其他的公司。
不僅如此,還向懷氏提起公訴,反過來要求懷氏賠償違約金。
若要只是一家公司,懷家還有時間來應付。
但一連幾十家公司加在一塊,再加上合同與生意的停滞,短短一夜之間,懷家就這樣凄慘的敗落了。
……
半個月後。
恭家。
恭沉卧房。
夜深人靜。
恭沉鮮少做夢。
可是這半個月裏,他總是時常夢到蒲遙知的身影。
beta總是模樣狼狽凄慘的出現在他的夢中。
夢裏。
beta渾身是傷,學校裏的那些alpha和omega将beta給團團圍住,他們對着beta用腳踹,用拳頭揍,臉上滿是肆意又放蕩的笑容。
“哈哈哈活該——”
“真下賤!”
“這就是你的報應!”
“beta真惡心!”
這件事背後的真正始作俑者懷詩,站在人群外圍,看着人群內被揍的beta竊笑。
人群內,額頭上鮮血淋漓的beta一聲不吭。
恭沉同樣站在人群外圍,靜靜地同beta對視。
beta冷靜又沉默地看着他,嘴裏始終沒有說出半個字。
上課鈴聲響起,人群烏泱泱的散開。
beta收回視線,轉過身去。
beta腳步踉跄,溫熱的血液從他的頭頂滑落,在腳下濺出一朵雪花。
beta向前走出一步,血花便砸出一朵。
恭沉心慌意亂。
“蒲遙知,站住!”恭沉對着beta的背影,揚聲喊道。
但beta沒有回頭。
恭沉下意識快步追上,但beta卻越走越遠,越走越快,最後,身影漸漸地從他的視線內縮小,遠去,直至消失不見。
恭沉驟然驚醒。
淩晨三點,恭沉從床上坐起。
他閉了閉眼,心下郁氣難消。
……
隔日。
恭沉同厲宿一起去了高爾夫球場。
球場上,兩名頂級alpha面色陰沉。
兩名頂級alpha心情不濟。
厲宿手握球杆,眼神冷冷的注視着眼前的草坪和球洞,他手上用力揮去,就仿佛打的不是球,而是某人的腦袋。
厲宿不甚理解。
他的舌頭舔了舔後槽牙,臉上寫滿了心氣不順。
“某些beta可真能裝啊,在我面前足足裝了三年,一句話都不說,愣是一點跡象都沒顯露出來。”
厲宿嗤笑。
“厲害,真厲害!”
嗤笑罷,只聽厲宿頗為費解道:
“你說有些beta臉上明明長了嘴,他媽明明也不是一個啞巴,為什麽非要把話悶在心裏,一句都不肯說?”
恭沉面無表情。
“我不知道。”
想到某人,厲宿越想越氣。
厲宿咬牙切齒。
三年,應自重那廢物足足瞞了他三年!一聲不吭突然改了志願!趁着他不在家,帶着身份證和行李偷偷的離開了厲家!
而這三年裏,應自重就連一點要離開的表現都沒有!
厲宿越想越惱火。
正愈發惱火間,高爾夫球館的侍應生突然拿着厲宿的手機,來到了厲宿的身後。
侍應生小心翼翼的開口:“厲少,有您的電話。”
厲宿頭也不回,心情煩躁:“讓他滾蛋。”
侍應生恭敬的應了聲是,拿着手機,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厲宿的視線無意間一瞥,瞥到了手機屏幕上所顯示的備注。
——廢物。
厲宿瞳眸放大,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奪過了手機。
厲宿奪過手機,生怕挂斷的他立刻接下。
厲宿轉身離開,前往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接電話。
于是,原地只剩下了恭沉和那個忐忑緊張候在一旁的侍應生。
畢竟恭沉與厲宿兩人都是頂級alpha,氣勢逼人,別說是beta了,就是一般的alpha要想在他們面前保持從容,都頗有難度。
“恭少,如果您沒有事情要吩咐的話,那我就嫌退下了……”
侍應生小心翼翼道。
侍應生身上沒有信息素,顯然,他是一個beta。
恭沉神色陰郁,眼神冷淡的注視着前方,突然冷不丁的開口,問道:“你們beta會在什麽情況之下,分明知道真相,但卻寧願選擇被誤會,也什麽都不肯說?”
侍應生猝不及防。
他表情怔愣,一臉莫名與茫然。
“客人……您指的是?”
恭沉不耐煩的啧了聲。
“算了。”
話音落下,恭沉二話不說,伸手扔掉了手中的球杆。
恭沉掉頭就走,冷冷地抛下一句。
“告訴厲宿,還有事,我先走了。”
侍應生恭敬應聲。
恭沉轉身離開,回到了恭家。
回到恭家後,他對着管家的方向擡了擡下巴,出聲命令:“查一個電話。”
管家上前,恭聲問:“少爺指的是……?”
恭沉優雅從容的在正廳的沙發上落座。
“蒲遙知的。”
想到半個月前所查到的NV-1的黑市交易記錄,管家瞬間了悟。
管家緩緩地應了聲是。
在三年前的那件事上,恭沉認為自己的确也有一定的責任。
所以他不打算推脫。
要了電話後,再通過電話詢問對方想要的補償方式,以恭家的能力,他們不論想要什麽,恭家都能辦到。
再之後——
自此之後,蒲遙知,以及三年前的那件事,就再與他沒有任何幹系。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的文名都不能用,第一次知道垃圾還有愚不可及以及低等都不能用作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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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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