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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雪月宗雖然有一個“雪”字,宗門卻不見半點雪,反而常年氣候溫和,風景如畫。
在修真界幾大門派中,雪月宗的風景可以說是最好的。
冢眠一直将路行雪送到雪月宗山門前,礙于當初的協議,他不能進入任何一派宗門。
當冢眠現身在山門前時,引起雪月宗很大震動,還以為妖族要攻來了呢,鬧到最後發現是虛驚一場,但也讓全宗上下都知道,洗雪城那個暴戾城主,來到了雪月宗。
離開前,冢眠給了路行雪一顆黑色珠子,讓他不管什麽事都可以找自己。
只要将珠子握在掌心,呼喚冢眠的名字,冢眠便會立即出現在他面前。
“小雪兒,好好的,別像你母親……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冢眠拍着路行雪肩膀,目中閃過一絲沉痛。
路行雪對于冢眠的維護也是心存感激的,雖不知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也能猜出大概,長輩的事他也不好多問。
冢眠顯得很依依不舍,而山門前一幹雪月宗弟子虎視眈眈地盯着這邊,似乎生怕他會打上雪月宗去。
冢眠卻是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将視線轉向扶淵。
“小子,小雪兒就且交給你了,你定要護好他,莫要讓他受一絲委屈……軒轅丘的怒火,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的。”
他這話是說給扶淵聽的,更是說給雪月宗聽的,說完,忽然對着扶淵打出一道金光。
“你小子的修行功法有點意思,那些所謂的正義之士自己沒見識便一律視為邪門歪道,哼,一群井中之蛙。”
“你既走出了自己的路,我也幫不了太多……這是我妖族先祖創造的一套功法,千百年來一直無人習得,且看你能參悟多少。”
交待完後,冢眠着帶着濃濃的擔憂與不舍離開了,如臨大敵戒備好半天的雪月宗衆人終于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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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行雪讓引觞跟着冢眠一起去了軒轅丘,這孩子一副被抛棄的樣子強忍着沒哭,路行雪哄了好一會兒,說做完事會去接他,他才一步三回頭地跟着走了。
雪月宗對路行雪來說不是什麽良善之地,路行雪自然不能讓引觞跟着他。
之後路行雪與扶淵兩人被帶上雪月宗,或許是有剛剛冢眠的震懾,雪月宗弟子雖然态度冷淡,一副很看不慣路行雪的樣子,卻也沒說什麽。
路行雪被帶到一座小院,領他來的弟子冷冷丢下一句“你們就住在這裏別亂跑”,然後就走了,沒提問罪的事,也沒說讓路行雪見見宗主。
這裏就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座院子,看起來冷清極了。
扶淵推開屋門,随意打量一翻。
好在這小院雖然位置偏僻,但屋子看起來還不錯,一應陳設也都有,應該是給門中弟子住的。
“哈,看來咱們很不受歡迎呢。”扶淵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一點沒将這樣的冷落放在眼裏,反倒一副發現新奇玩具的樣子。
“怎麽說也是親外祖,被這樣對待城主大人可有傷心難過?”
路行雪慢條斯理地往裏走,他走得慢,本是想走到榻前躺下休息會兒的,結果沒走幾步便覺得有些虛軟無力,只得扶着桌角停下歇歇。
他想歇口氣再繼續走,卻忽得身體一輕,被人抱了起來。
“真是可憐,走路的力氣都沒有。”扶淵熟稔地抱着路行雪往榻邊走去,邊走邊搖頭,用憐愛的目光看着路行雪。
“我不介意做城主大人的腿,城主大人想去哪裏,扶淵都可以效勞。”
路行雪被他抱慣了,心中已經毫無波瀾,甚至下意識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些。
等到被輕輕放在榻上,路行雪看着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順勢在邊上坐下的扶淵,很自然地開口問道:
“冢眠前輩給你的那套功法如何,你可能修煉?”
扶淵的修煉方式特殊,與冢眠又隔着種族,聽冢眠的意思,那套功法也不是什麽通用貨,路行雪不确定扶淵能否修煉,修煉了的話又會否出問題。
畢竟之前扶淵就走火入魔過一次。
想到走火入魔,某些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路行雪忽然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目光從扶淵臉上移開,看向窗邊擺放的花瓶。
扶淵沒注意到路行雪的異樣,見路行雪問,閉上眼,直接運行起那套功法。
冢眠當時說的随意,那功法卻是大有來頭——或者說,創造那套功法的妖族先祖大有來頭。
——那是萬年以來,唯一一個修到大乘的修真者。
如今的修真界,元嬰差不多已是最強修為,能突破元嬰達到化神的少之又少,化神之上的合體期更是從未見過,更別說那之上的大乘了。
那位妖族先祖,可以說是萬年來唯一的大乘修士,最有可能渡劫飛升之人——然而,他還是失敗了,留下一部無法修煉的功法,身死道消。
一套大乘期老祖留下的功法,那可是能在整個修真界掀起腥風血雨的……實際上,這麽多年來,已經不知道掀起過多少次腥風血雨。
然而,不管誰得到這部功法,卻總是不得其門而入,萬年來,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竟沒一個人能修煉得了。
也不知道冢眠将這套功法給扶淵,是真的看中他什麽,還只是順手而為,看能不能瞄貓碰到死耗子呢。
扶淵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爾聽到過妖族中有這樣一部功法,在他之前的輪回中,從未與妖族打過交道,這位冢眠也從未離開過軒轅丘。
軒轅丘是妖族的地盤,自那場種族大戰後,妖族便封閉了軒轅丘,幾乎斷絕與人族的往來。
這次冢眠會離開軒轅丘,怕也是為了路行雪。
扶淵睜開眼,深黑的眼眸好似藏着深淵,能吞噬一切,也能毀滅一切。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路行雪看過來隐含擔憂的眼眸時,深淵沉寂下去,仿佛陷入沉睡,眸中浮現淡淡笑意。
“确實是套不錯的功法,于我有益。”
他沒有細說,路行雪也沒有追問,知道這套功法扶淵能修煉,且不會對他造成什麽不好影響就行了。
路行雪點點頭,“那就好。”
他有些累了,想躺下休息會兒,不然也沒精力做事。
扶淵幫路行雪蓋好被子,望着那張很快沉睡過去的容顏,手指輕輕在路行雪臉頰拂過,看着有幾分流連忘返的意味。
最後手指停留在眉間,将那微微蹙起的眉心輕輕撫平。
也不知是心中有事還是身體不舒服,這人睡着後總會時不時蹙眉,臉上也沒什麽血色。
那麽安安靜靜,小小一團躺在被窩裏,讓人看着心髒好似被只手捏住一樣,悶悶的,不大能舒口氣。
他喜歡看這人笑,雖然這人很少笑。
而那些傷害這人,讓他不開心的人,自己當然不會放過——這一點,用得着不相幹的人……不相幹的妖來多嘴嗎?
扶淵守在路行雪身邊,再次運轉起那套功法。
這套功法于別人來說難窺其徑,無法修煉,對他來說卻不存在這個問題。
在弄明白這套功法後,扶淵也知道了為什麽別人無法修煉。
因為這套功法已經初步窺見天機,卻偏又要逆天而行,想要打破這方被禁锢的世界。
扶淵都有些佩服那位妖族先祖了,他自己是因為輪回了無數次,所以才窺破天道真相。
這位妖族先祖卻是僅憑自己的天賦與毅力,打破限制,生生将修為提升到大乘。
可那又如何呢,結果依舊是徒勞,甚至越到後面越絕望。
他亦是個被禁锢的可憐蟲,還是唯一清醒的那只可憐蟲。
誰若讓他絕望,不管是人還是什麽東西,他都不介意拖着一起毀滅。
救世他做不到,但滅世,他熟。
路行雪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他有些餓了,但沒人送飯來。
想來把他扔在這,是想讓他自生自滅了。
但路行雪來雪月宗,是為了受冷落被人忽視的嗎?
當然不是,他也不是為了系統所說的能夠讓自己恢複健康的功法——路行雪選擇來到雪月宗,是為了姬魚容。
姬魚容的死有蹊跷,路天南與郦夫人都有參與,但路天南已死多年,郦夫人也被自己将魂魄送去黃泉贖罪。
他想知道更多,只有來雪月宗。
路行雪被扶淵帶着,來到一處人多的地方,看起來似乎是個演武場,不少雪月宗弟子在此修煉。
剛開始,他們以為路行雪與扶淵也是雪月宗弟子,都沒怎麽在意,後來不知是誰提了一句路行雪的名字,氣氛頓時變了。
扶淵找了塊幹淨的地方,讓路行雪坐着休息,兩人一副出來賞景的模樣,對滿場的冷眼視而不見,指着某處景致頭碰頭地說幾句話,看起來親密而又充滿閑情。
本就看路行雪不順眼的雪月宗弟子,這下更是氣憤,眼中幾乎要冒火了。
這人廢物一個,沒什麽本事,心腸卻歹毒得很,不知多少無辜者因他而喪命,更帶壞雪月宗的名聲。
宗主攤上這麽個外孫也是晦氣,可也因為這重身份,他才有資格來雪月宗,來了也不安分躲在自己的小院,還故意出來招搖,果然不僅心腸歹毒,還一點臉面也不要。
很多人是聽過路行雪的事跡的,對他喜愛以酷刑折磨人的手段很是厭惡。
原本以為将人抓回雪月宗是要問罪伏法,卻不知為何,最後将人丢去偏僻小院,無人問津。
要不是看在宗主的面子上,早就有人想去教訓路行雪了。
現在倒好,他們本來忍得一肚子火,他自己跑出來送上門了。
不過,終歸是宗主的血脈,魚容師伯更是有拯救全城百姓的義舉,再看不過眼,也不好直接對路行雪出手。
于是,這些雪月宗弟子的視線,便轉向了路行雪旁邊的扶淵。
聽說這小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修煉魔道也就算了,随随便便就屠人滿門,這哪裏是一位修真者該做的事。
果然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喂,小子,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就敢亂闖?”
“不經允許偷看別人修煉,可是要被挖掉眼睛,廢去全身修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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