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二更合一)

第七十二章(二更合一)

路行雪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前世的時候,他也時常做夢,只是醒來什麽都不記得,只依稀覺得那不是什麽好夢,因為每次帶給他的,只有痛苦。

對常人而言難以承受的痛苦,于路行雪來說,卻只是尋常。

當一個人自出生便伴随痛苦,那麽他不會覺得痛苦是件難以忍受的事。

只是這次在睡夢裏,路行雪感到那如附骨之疽的痛苦,好像突然減輕許多,那沉沉壓在身上的苦痛,正在離他而去。

那一刻,路行雪卻沒有感到任何愉悅,甚至還有了一絲不安。

他已經習慣了痛苦,也不懼怕痛苦,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誰知道往後會帶來什麽呢,會不會有更可怕的結果等着他。

目前這種程度的痛苦他能忍受,可他不确定,如果事情變得更糟糕,結果更加慘烈的話,自己是否還能承受。

與其變得更壞無法承擔,不如就保持現狀吧。

這是路行雪心裏的想法。

“這孩子真是我見過最能忍的人,身體如此糟糕,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即便睡着了也一聲不吭,眉頭都沒皺下。”

近在咫尺的聲音仿佛隔着道水幕,聲音聽不太分明,又或許說話之人刻意壓低了聲音,怕吵醒昏睡中的人。

有人深深嘆息了聲。

“他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就算有《九天回雪訣》,也只是起到暫時緩解作用,想要恢複到跟常人無異,只怕……這輩子都難了。”

“路天南是幹什麽吃的?把自己兒子弄成這副模樣,當初就不應該讓他當什麽城主!妻子,妻子沒護住!兒子又被他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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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路天南已經死了……那更沒用,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了!”

忽然所有聲音都安靜下來,路行雪睜開眼睛,看到房間裏除了他,便只有一個姬明堂,先前說話的另外兩人沒看到。

路行雪記得其中一個聲音是雪月宗宗主姬休與,也是他血緣上的外公。

“醒了,感覺如何?”姬明堂關切地望着路行雪,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又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最後也只是交待了幾句讓路行雪在雪月宗好好休養,然後便離開了房間。

房間裏很安靜。

路行雪依舊住在先前那個小院,他很習慣安靜,可現在卻有些不适應……環顧一周,路行雪明白過來,那是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

翻身坐起,路行雪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發現沒比之前好多少,但至少不是随時可能會死去的樣子。

之前他的身體如同一艘漏水的船,船體破破爛爛,侵入大量的水,随時會沉下去;現在那些洞雖然還未全部補上,但多了個瓢往外舀水,或許舀水的速度比不上浸水的速度,但比起之前,至少能多撐些時間。

路行雪開始修煉起來。

《九天回雪訣》之所以被稱為頂級功法,是它尋靈根幾乎沒什麽要求,但對悟性的要求近乎苛刻。

所以哪怕路行雪不具靈骨無法修行,但他依舊可以修煉《九天回雪訣》。

至于這門功法是扶淵闖藏書閣強行盜取而來,在守閣長老和宗主的默許下,這事最後不了了之。

而對于秘境試煉一事,一前一後死了兩名玄一宗弟子,費無隐為之大怒,要雪月宗給出交待。

但雪月宗已經關閉山門,斷絕與外界的往來,除非費無隐強行闖山,否則怕是做不了什麽。

外界對雪月宗突然關閉山門一事議論紛紛,說是天下震動也不過。

傳來傳去,最後傳成雪月宗因為路行雪而與玄一宗撕破臉皮,玄一宗費無隐揚言踏破雪月宗,為自己死去的弟子讨還公道,而雪月宗自知不敵,不得不關閉山門自保。

路行雪不知外界傳言,一心修煉想快點養好身體。

他不出小院,絲毫不知自己的存在已經引起整個雪月宗弟子仇視。

姬休與下令關閉山門時,沒有給出任何理由,但試煉當日的事,所有雪月宗弟子都知道。

加之最近外界那些傳言,他們就怨上了路行雪,覺得這一切都是路行雪帶來的。

通往小院的那條竹林小徑路口,燕寒空擋在胥游面前,兩人之間的氣氛并不怎麽友好。

“胥師弟,師尊吩咐過,所有人不得打擾路行雪修煉,師弟還是請回吧。”

胥游看了眼小院方向,收回視線對着燕寒空道:“燕師兄,我只是去探望下路行雪,又不是要對他做什麽,而且……”頓了頓,眼眸低垂,補充了句。

“而且,這是向月師祖的意思。”

燕寒空站着沒動,态度依舊堅定。

“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小院,是宗主的命令,向月太上長老若真想見路行雪,可先去與宗主說。”

胥游皺眉,“燕師兄這是要對太上長老不敬?”

燕寒空拱了拱手,語氣恭敬,态度堅決,:“燕寒空自然不敢對太上長老不敬,只是宗主有令,實在不能違抗。”

胥游眉頭緊皺,深深看了眼燕寒空,又往小院投去一瞥,最終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望着胥游逐漸遠去的背影,燕寒空暗自籲口氣,這些天他已經阻攔了不止一批想闖小院見路行雪的人,胥游不是态度最極端的那個,卻最讓他緊張。

作為雪月雙傑之一,燕寒空與胥游自然熟識,私交雖然算不上多好,但同門之誼還是有的。

他覺得胥游在對路行雪之事上,總有些說不出的奇怪,雖然有魚容師叔的關系在,胥游對路行雪在意是應該的,可那在意讓他不知該怎麽評價……

“胥游這孩子也來了,這些天可真不得安生啊。”旁邊突然響起的聲音讓燕寒空回神,他轉身朝來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師尊。”

姬明堂點點頭,依舊注視胥游離開的方向。

“師尊,宗主為何要關閉山門?難道真的是因為行雪師弟?”燕寒空忍不住問道,試煉那天他不在,事後聽人說起,并不覺得路行雪有錯,反而曠越殘殺同門在先,之後又在吐露直言時不明不白死了,怎麽看都有蹊跷。

姬明堂負手而立,往小院望去,臉上浮出追憶之色。

他沒有回答弟子的問題,而是在沉默半晌後,緩緩開口道:“知道當年你宵燭師叔為何離開雪月宗嗎?”

燕寒空頓了下,有些遲疑地道:“據說宵燭師叔是聽聞行雪師弟繼任城主後,多行暴政,殘害無辜,所以前往規勸……難道不是嗎?”

姬明堂嘆了口氣道:“是,也不是。當初行雪繼任洗雪城城主,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洗雪城周邊的一些門派也受到摧殘,門下有弟子被抓去城主府,告狀告到雪月宗來,當初宗門是要派一位長老前去處理的。”

“後來事情被宵燭知道,他便說要去一趟洗雪城,我以為他會把行雪帶回雪月宗,結果……”

姬明堂說到這裏一頓,神情透着說不出的悲傷,燕寒空臉色也黯然下來。

“宵燭一去不回,事後尋到他的屍體,卻是……四肢殘缺,身首分離,不僅靈骨被抽離,更被開膛破肚,五髒六腑全都不見。”姬明堂聲音一哽,有些說不下去。

“當時寧眷看到宵燭屍首,當場就瘋了。”

燕寒空低下頭,心中亦覺悲憤。

他對姬宵燭這位師叔雖不親近——主要是姬宵燭從不與人親近,但只要是雪月宗的弟子,就沒有不崇拜向往這位天才師叔的。

天才的隕落本已是十分令人悲傷的事,結果其死狀還那樣凄慘,沒有人能接受得了。

然而,之後無論雪月宗如何查,所有線索和證據卻全都指向路行雪,那個姬宵燭的親外甥,加上路行雪那時瘋狂殘暴的名聲已經傳出,大家都覺得是姬宵燭前來勸阻他時,被他惱羞成怒之下殘忍殺害。

不過讓燕寒空不解的是,如果真是路行雪殺死的姬宵燭,為什麽當時雪月宗沒有對路行雪做出任何報複舉動?

總不能因為路行雪是宗主的外孫吧?姬宵燭還是宗主親生兒子呢。

“其實在宵燭離開前,曾對我和宗主說過一翻話。”姬明堂似乎知道燕寒空在想什麽,緩聲開口說道。

“他似乎對自己此行結果有所預料,叮囑我和宗主,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為難行雪……自從魚容去世後,宵燭是最溺愛那個孩子的,但他與路天南一向不和,所以很少去見行雪。”

“路天南死後,城主之位能落到行雪身上,宵燭出了很大的力。”

“他知道一些事,但那似乎只是他和魚容之間的秘密,他們彼此是世上最理解對方的人,或許這就是雙生子特有的默契吧。”

“魚容不在後,我能感覺到宵燭寂寞了很多,話也變得比以前更少,總在默默做着什麽,只有偶爾跟寧眷聊上幾句。”

“他花了很多時間改進《九天回雪訣》,現在看來,他早就知道行雪身上的問題,所以才花很大精力和心血改善功法,或許還想親自将這門功法教給行雪。”

燕寒空感覺今天的師尊話莫名有些多,人也變得感慨起來,他不動聲色往小院方向瞥了眼,默默當個合格觀衆。

“宵燭的死對宗主打擊很大,他先後失去一雙最愛的兒女,外孫又成了殺害兒子的最大嫌犯,他能怎麽做呢?”

“只能徹底斷絕與那個孩子的往來,就當沒這個外孫,他是一名外祖父,但更是雪月宗的宗主。”

“關閉山門的做法,既是為宗門考慮,也是在保全那個孩子。”

“凡人都向往求仙問道,可真踏上修行之路,你才會發現,這世間有多殘酷。”

姬明堂長長一翻話說完,又重重嘆了口氣,再次往小院那邊看了眼,然後交待燕寒空繼續守在這裏,便離開了。

風吹動竹葉發出“沙沙”聲響,燕寒空恭送師尊離開,直起身時,便看到小徑另一頭出現的人影。

“行雪師弟。”燕寒空對着來人喊了聲。

路行雪沒糾正他的稱呼,只看他一眼後,用平淡的語氣說了句,“我要離開雪月宗。”

燕寒空聞言一驚,“這時候離開雪月宗?不可,行雪師弟,玄一宗的人拿着桑鈴與曠越之死的事做文章,你若這個時候離開雪月宗,必會被他們抓去。”

路行雪認真看着他問了句,“如果我是兇手,雪月宗把我交出去即可;如果我不是,為什麽不說清楚?”

不等燕寒空回答,他又點了點頭,面無表情道:“哦,是說不清楚啊……我是不是兇手并不重要,有人說我是,那我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沒殺人,那我就是兇手。”

“哪怕我拿出證據來了,但有些人就是不看不聽,只接受我是兇手這一‘真相’。”

路行雪最後用毫無起伏的語調總結,“真是到哪兒都一樣啊。”

燕寒空以為他感慨的是在洗雪城與雪月宗都一樣,一時不知該怎麽回應,沉默片刻後認真勸道:

“行雪師弟,我師尊和宗主都是為了你好,他們沒有因為玄一宗和外界的壓力而放棄你,希望你……別怨他們。”

“我沒有怨,”路行雪想着剛才姬明堂說的那些話,語氣依舊很平淡,“我只是有必須要離開的理由。”

“什麽理由?”燕寒空下意識問了句,話剛一出口便想起那天被檀葉寺僧人帶走的扶淵,不知怎麽突然有點心虛。

路行雪靜靜看他一眼沒說話,燕寒空不由更心虛了。

路行雪在告知燕寒空,自己要離開雪月宗的消息後,便又回到小院。

晚上的時候,他難得沒有修煉,而是思考着白天聽到的話。

他是魂穿,沒有原身的記憶,只是後來會慢慢回憶或夢到一些以前的記憶。

随着他成為“路行雪”的時間越長,以前的記憶好像在慢慢複蘇一樣,或者每次遇到什麽關鍵劇情,就會觸發些相關記憶。

就像姬宵燭這位原身的小舅舅,路行雪以前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後來在知道有這麽個人的存在,又一點點了解他的事跡後,這個人物在他心裏也漸漸鮮活起來,好像他真有這麽個寵愛外甥的小舅舅一樣。

除了原身的母親,這個小舅舅是第二個讓路行雪心有觸動的人。

可是他依舊沒有那段姬宵燭去洗雪城找路行雪的記憶,難道是還沒有遇到觸發劇情?

【系統,姬宵燭是怎麽死的?】

路行雪難得對旁人起了點興趣,但系統的表現依舊那麽讓人無語。

【宿主,我不知道呀,我只是一個拯救主角系統,對主角之外的事情并不怎麽清楚。】

路行雪頓了頓,略有些遲疑地問道:【那扶淵現在怎麽樣?】

【很不好!】系統超大聲地回答,似乎因為路行雪終于想起關心主角而高興,不遺餘力地描述扶淵慘狀,以求路行雪能快點去拯救他。

【主角現在被關在一個什麽大陣裏,那是檀葉寺的和尚用來拷問心靈,搞什麽淨化的刑罰大陣,據說哪怕是聖人丢進去也堅持不了太久,會将內心的黑暗完全暴露。】

【越是內心黑暗的人,所承受的痛苦就越大,而能過了這個什麽拷心大陣,就代表此人徹悟,從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檀葉寺的僧人很多便是這麽來的。】

路行雪眉頭越皺越緊,系統似乎還覺不夠,繼續往下說道:

【本來在原本劇情中,扶淵也會有這麽一糟,只是沒這麽快……當然原本的劇情早崩掉了,之後會怎麽發展,恐怕連老天都不知道了。】

路行雪頓了片刻,問道:【原本劇情扶淵後來怎麽樣了?】

【心中黑暗超标,把大陣給炸了,殺出檀葉寺,徹底成魔】系統忽地一驚,【……怎麽感覺現在的扶淵心中黑暗也已超标,不會已經把大陣炸了吧?】

扶淵有沒有把檀葉寺的大陣給炸了路行雪不知道,他今天晚上差點被人炸了。

半夜的時候路行雪從修煉中驚醒,察覺到有人潛入,正疑惑來人是怎麽突破燕寒空那一關的,便被一擊暴烈符迎面打來。

或許是怕使用功法會留下證據線索,來人全程用符箓,一張高級暴烈符不夠,又連着扔出好幾張攻擊符箓。

路行雪被直接從床上炸飛出去,那人擔心他不死,暴烈符成堆地往他身上扔。

這麽大的聲音沒引來人,路行雪猜想這人用了什麽隔絕陣法。

他之前靠着一些法器符箓狼狽逃生,但他現在的身體跟普通人無異,《九天回雪訣》只是緩解他的病痛,并沒有讓他變得強大起來。

“哇——”路行雪吐出一口血,好不容易養出的幾分血色,瞬間又變成慘白。

系統急得在腦子裏大叫,但路行雪此時顧不得它,他能看出,來人還是有顧慮的,不然他可能都撐不到現在。

但到現在還沒解決掉他,顯然那人也有些急了,恰好符箓又用光,他運掌使出全力一擊朝路行雪身上拍去。

路行雪此時已經力竭,無法再躲開這致命一擊,就在掌風挨上路行雪的瞬間,一道黑光從路行雪脖子上迸發而出,那人瞬間倒飛出去。

路行雪脖子上挂着的黑色珠子散發着幽光,他似乎還聽見一聲急切的“小雪兒”。

路行雪握住黑色珠子連連咳嗽,吐了好幾口血,表情有些發怔——這是當日冢眠送給他的珠子,只說自己需要的時候對着珠子喚他名字即可。

沒想到,他遇到危險,沒有喚冢眠的名字竟然也能得它庇佑。

他看不出這顆珠子有什麽來頭,但想必不凡。

“行雪師弟!”燕寒空沖了進來,一看垮了半邊的小院,臉色瞬間變得很是難看。

他奉師尊之名,在外面守着通往小院的路口,其實就是保護路行雪,現在卻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對路行雪動手。

“咳咳咳……”路行雪掀開壓在身上的梁木,費力地坐起來。

“行雪師弟。”燕寒空看到一臉狼狽的路行雪時,微微松了口氣,但很快又緊張起來,因為他看出路行雪此刻受了傷。

“是何人傷你?”

燕寒空扶起路行雪沉聲問道,他方才趕過來時,只看到半塌的小院,并沒有看到其他人影,而在現場随意看了下後,發現這些破壞基本都是符箓造成的。

路行雪往剛才那人跌出去的方向看了看,果然已經空無一人。

他一邊咳嗽兩聲,一邊搖了搖頭。

燕寒空臉色很不好看,捏拳怒道:“敢在雪月宗行兇,真是不把雪月宗放在眼裏。”

路行雪淡淡瞥他一眼,“有沒有一種可能,想殺我的就是雪月宗的人?”

燕寒空沒有說話,但臉色更加難看了。

其實他第一反應也是雪月宗的人,畢竟外人想要闖入雪月宗行兇談何容易,何況又是在雪月宗關閉山門之時。

路行雪閉了閉眼,緩解了下難受後,握住脖子上的黑色珠子,開口說道:“我要離開雪月宗。”

燕寒空以為路行雪是為自己遇刺而生氣,甚至因此遷怒雪月宗,急得有些不知該怎麽解釋。

“行雪師弟,此事我會上報師尊,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你別生氣。”

路行雪沒有理會燕寒空,而是握着黑色珠子再次重複一遍。

“我要離開雪月宗,冢眠真君。”

正要再解釋的燕寒空聽到最後那個名字,臉色瞬間一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行、行雪師弟,你在喚誰?”

路行雪擡頭瞥了他一眼,很平淡的語氣回答道:“冢眠真君,妖族那位。”

燕寒空驀地瞪大眼,“妖族……”

“嗡——”

護山大陣發出哀鳴,是有強敵闖入的信號。

原本還在沉睡中的雪月宗,現在所有人都被驚醒了,四處亮起燈火,将整個宗門照亮得有如白晝。

一道宏亮的聲音更是劃破黑暗,在每個人耳中響起。

“是誰欺負我的小雪兒?”

“姬休與,姬明堂,你們連個小輩都護不好,只會關起山門做縮頭烏龜,這雪月宗在失去阿容和小燭後,看來是徹底敗落了。”

随着聲音落下的,是冢眠潇灑的身影。

雪月宗關閉山門後,開啓護山大陣,按理說不會這麽容易讓人闖入,但冢眠當年跟姬魚容姐弟倆相交莫逆,這倆姐弟又是從小拿護山大陣練習陣法的人,冢眠随便學一點小竅門來次強行闖入不算什麽難事。

當然下次再想做到就不太可能了。

冢眠第一時間看向路行雪,一見他身上的傷更是勃然大怒,“在雪月宗竟也能讓你傷成這個樣子,看來當初答應你來雪月宗完全就是一件錯事!”

站在路行雪身邊的燕寒空張了張嘴,正想說點什麽,一道更為憤怒的聲音響徹雪月宗上空。

“冢眠,你還敢上雪月宗,是想再被我扒一次龍鱗嗎?!”

放個預收:

《反派全家讀我心聲逆天改命》

【文案】

林晝死後才知道,自己全家都是反派,所以才個個下場凄慘。

重生後他拼命拯救家人,死了一次又一次,最後卻什麽都沒改變。

最後一次重生時,林晝想開了,躺平了,既然世界是這個爛樣,那他索性也擺爛到底好了。

所以誰讓他不好過,那就誰都別好過。

只是林晝不知道,這一次,家裏人竟然可以聽見他的心聲,那些不能說出口的劇情,終于被家人接收到了。

林晝睜眼看到長槍短炮和一群陌生人,想起來這是影帝二哥在錄親子綜藝,原本是想找林晝一起上節目,被林晝拒絕後找了雙胞胎,然後便在節目中成了女主姐弟的對照組。

所以這回林晝沒有回避去到自己房間,而是告訴二哥自己改變主意了。

【既然不能阻止傻二哥被女主粉絲網暴,那我就先暴為敬回個本。】

二哥:?!……什麽叫先暴為敬?

到了節目現場,見林晝盯着美女嘉賓看,二哥語重心長教導弟弟不要早戀。

林晝嘴上道:“我還有兩個月滿十八歲,她跟我談戀愛是犯法的。”心裏則在想:

【這就是那個脫光衣服爬我二哥床上的女藝人嗎?長成這樣難怪我二哥下不去嘴……可惜我那傻二哥還替她遮掩,結果她轉頭就暴料說被二哥性騷擾。】

二哥瞳孔地震:嘶!……他早想說了,他不傻!

總裁大哥回家,看到沙發上葛優躺身周擺滿垃圾食品的弟弟,習慣性開口教育,看弟弟收起零食乖巧坐好,他滿意轉身上樓。

【呵,等你一走我就拿出來,這次的招标會要出簍子,到時你忙起來沒半個月別想着家,哪來的美國時間管我。】

總裁大哥愕然頓住腳步:三弟怎麽知道公司招标會的事?

雙胞胎弟妹打架被叫家長,兩人找上家裏最好欺負的小哥。

林晝看到校長辦公室裏鼻青臉腫的小胖子,邊往裏走邊撸袖子,“聽說這裏有個架叫我來打。”

【這小胖子的哥以後會弄死雙胞胎,今天我先弄死他弟。】

雙胞胎震驚對視一眼,趕緊上前拉開他們小哥。

最後真正的家長到場,林晝乖乖放下袖子,“誰還不是個十八歲的孩子呢。”

參加珠寶展的林父林母拍下一套珠寶,歡歡喜喜作為畢業禮物送給三兒子,林晝接過珠寶心中嘆氣。

【珍惜最後的美好時光吧,馬上會有人拿合成的假照片發給媽,讓媽以為爸出軌,感情破裂從此開始。】

林母:?!

林父:……

大姐指着繁華地段兩棟科技感十足的大樓,拍着林晝肩膀霸氣道:“小晝兒,說,你想要哪一層,姐送你!”

林晝開心收下,心中卻是戾氣橫生。

【送給我總比便宜狗男人好,一想到這麽酷炫的大樓以後會落到那個狗男人手中,真恨不能背上炸藥包把狗男人和樓一起給炸了!】

大姐猛地攥緊林晝:弟弟,這可使不得,狗男人姐姐自己能宰,但你因此吃牢飯,姐姐可撈不出來你啊!

一段時間後,林晝發現家人的境遇跟記憶中有了很大不同,還有越來越好的跡象,對他更是恨不能寵上天。

對于林晝的變化。

林家人開始時:孩子肯定是缺乏關心,開始叛逆了,我們要多關心他,漲零花錢是必須的,有什麽要求也盡量滿足。

後來:

林家人:嗚嗚嗚……我們好沒用啊,所有欺負他的人都該死!都該死!!

某人:巧了,我也這麽想。

林家人:咦,好像混進來什麽奇怪的東西?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苗梣 6瓶;墨書白 3瓶;晴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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