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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鬼哭涯。

姬明堂等人從黃泉回到鬼哭涯,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莫名地去了趟黃泉,莫名地又從黃泉回來了。

然後發現,天變了。

整個鬼哭涯都劇烈震動起來,頭頂黑雲翻滾,天好似要裂開一樣,震耳的雷霆聲響之不絕,所有人都有種天塌的感覺。

無數人跪下磕頭,臉上滿是惶恐絕望之色,他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本能地心生恐懼。

這比之前處處是鬼域更令人害怕,餓鬼雖可怕,但依舊可以被殺死。

可如果如果天塌了,誰能頂得多

仿佛真正的滅世之劫到來,不是将人間化為鬼域,而是要直接讓整個世界崩解潰散。

煌煌天威,誰人不懼?

外面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恐懼地擡頭望天,哪怕身邊的鬼域在慢慢消散,也沒有減輕人們心中的恐懼。

實在是這段時間以來,發生太多事,滅世的劫難一個個出現,誰又知道之後是不是會出現更加糟糕的事。

此時鬼哭涯的封印已經重新構築,冢眠松了口氣,正要收回妖王骨,卻忽然被一掌打飛出去,妖王骨也落到來人手中。

撐起手擡頭望去,冢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扶淵?!”

那個打傷他的人,不是扶淵是誰。

可此時的扶淵看着有些不對勁,神情冷漠,仿佛不認識冢眠,看過來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只蝼蟻。

他将妖王骨拿在手中,直撲冢眠而來,明顯要取冢眠性命。

冢眠奮力閃躲,一邊大聲喊扶淵,“扶淵,你這是幹什麽,快醒醒!”

扶淵不為所動,冷酷地殺過來。

姬明堂等人發現異樣,趕過來看到扶淵正壓着冢眠打,冢眠被打得吐了好幾口血。

衆人驚訝地張大嘴巴,還來不及說什麽,“刷刷刷”幾道身影一起飛過去,擋在冢眠面前——再讓扶淵這樣打下去,就算妖族身體素質更為強悍,也會被打死的。

“嘭嘭嘭——”

幾道身影倒飛而出,其中姬明堂受傷頗重,摔到地上吐出一大口血,一時爬都爬不起來。

“到底怎麽回事?不是已經構築好封印了嗎?為什麽他會變成這個樣子?”

姬明堂抹了把嘴角的血,艱難開口問道。

冢眠傷勢比他更重,勉強站着捂住胸口,聞言露出抹苦笑。

“誰知道,剛剛封印成功,他突然沖過來對着我就是一掌,還一副完全不認識我的樣子。”

姬明堂突然想起什麽,焦急地環顧四周,“行雪呢?不會已經出事了吧,扶淵會不會對他下手?!”

冢眠頓了頓,要放以前,他肯定會說不會,可看現在扶淵的樣子……

聽到路行雪的名字,扶淵微不可察一頓。

此時的他,渾身煞氣沖天,發絲飛舞,直如魔神降臨,一步步朝倒地不起的冢眠等人走去。

姬明堂試圖喚醒扶淵,大聲呼喚他的名字,還提起路行雪。

“沒用的,他好像被什麽影響了神智……”

冢眠話未說完,扶淵身形閃現已經到他面前,一掌拍出,就要将他擊于掌下。

“扶淵!”

一聲清喝響起,路行雪氣喘籲籲跑過來,站在扶淵身後不遠。

“扶淵?”

路行雪又喊了聲,朝着扶淵緩步邁近。

封印完成後,天顯異象,路行雪感知到扶淵這邊出了狀況,緊趕慢趕跑過來,便看到他打傷一衆人……好在還不算很晚。

在聽到路行雪聲音時,扶淵動作便頓住了。

姬明堂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看來扶淵或許還記得路行雪。

扶淵緩緩轉過身,眼睛對上路行雪,路行雪微微一頓。

那雙眼睛,淡漠冷然,不含絲毫人類感情,視世間所有生靈于無物。

路行雪怔了怔……那不是扶淵的眼神。

不,現在這個人,還是扶淵嗎?

“你是……天道。”路行雪站直身體,看着那雙淡漠的眼睛開口道。

“從他的身體裏滾出去。”

“身為應劫者,滅世是他的宿命。”

“扶淵”緩緩開口,聲音沒有起伏,也不含任何情緒,在路行雪聽過的聲音裏,只有一個存在與之相像。

系統,世界意識。

“世間何來宿命一說?……哪怕你是天道,也不能強行安排他人命運。”路行雪淡聲說道:

“人間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本就不該存在。”

天道不該有意識,卻産生自毀傾向,欲要毀滅這個世界。

世界想自救,于是誕生了世界意識,綁定異世之魂來拯救世界。

天道不能直接毀滅世界,所以才有了扶淵,扶淵成了天道大清洗的工具,此刻更是占據扶淵身體,想要破壞他們好不容易扭轉過來的大好局面。

路行雪怎麽能允許,他一步步向着扶淵走去。

“別過去!”冢眠看得臉色一變,焦急地大喊起來。

“他現在根本不記得你,別靠近他!”

路行雪仿佛沒聽見,一步一步朝扶淵走去。

随着路行雪的靠近,扶淵淡漠的眼神似出現變化,瞳孔收縮,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似身體另一個靈魂開始掙紮起來。

“現在這個世界不該存在,無論你們做什麽,都是徒勞……”

“扶淵”說着眉頭忽地一皺,路行雪見此,知道是真正的扶淵在反抗,心中又喜又憂。

“路行雪,你真以為自己能改變他的命運?能拯救天下?”

“扶淵”淡漠地開口問道。

路行雪語氣堅定,“我不知道能不能救天下,但我一定要救他。”

系統曾說過,要路行雪将這個世界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路行雪想象不到自己喜歡什麽樣的世界,但無論什麽樣的世界,都要有扶淵的存在。

有這個人在,那世界于他而言,才能稱得上完美。

聽完路行雪的話,“扶淵”的語氣依舊沒有絲毫起伏。

“那就讓你看看,曾經的扶淵是怎麽滅世的。”

話落,天地再起異象。

翻滾的烏雲還沒有散去,反而越積越厚,壓得天好像都變低了,随時會塌下來。

狂風湧動,黑雲聚散,天空中倒映出一幅幅畫面。

而此時,所有擡頭仰望天空的人,眼前好像多了些奇怪畫面,臉上不由露出駭然之色——他們看到的,竟是世界毀滅的景象。

遍地屍骸,整個人間化為鬼域,活人躲避着餓鬼艱難存活。

然而卻有一人,閑庭信步走在屍山血海中,拖地的黑袍仿佛飲飽了鮮血,散發濃濃血腥味,而所有餓鬼看到他來,不僅沒撲上去撕咬,反而紛紛退開讓路,躬身作出臣服之姿。

有被餓鬼追殺的修行者跌落在他面前,伸出手向他求救,他視而不見地走過。

餓鬼等他走遠才敢撲上去,撕咬着那名修行者血肉,修行者一邊慘叫一邊大聲痛罵着。

“扶淵你不得好死!”

“你害死了所有人,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頭!”

幸存下來的活人越來越少,終于,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餓鬼……還有一個扶淵。

裹在黑袍中的人不停地走,似乎要走到世界盡頭。

最後,連餓鬼都沒有了,只餘一道茕茕孑的身影。

站在世界盡頭,那道孤獨身影呢喃着低語一句:“真無趣啊。”

于是,世界分崩離析,萬物消融。

重歸混沌。

世界毀滅的景象讓人震撼,而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告訴他們,那就是他們真正的未來。

扶淵是滅世者,他終究會毀滅這個世界。

“不!”

一些人已經分不清幻想與真實,他們被接連而至的災難折磨得精神都有些失常,這段預示未來災難的影像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們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與其等到世界末日,受更多磨難後再死掉,還不如現在死去。

路行雪與其他人看到的不一樣。

他不僅看到扶淵最後的滅世,還看到每一次輪回時,扶淵都飽經磨難,甚至幾度瀕臨死亡。

尤其最開始的幾次輪回滅世,扶淵沒有現在那麽熟練,他甚至試圖阻止過世界毀滅。

但無一例外,他都失敗了。

被困在滅世輪回中的扶淵,也曾反抗過,憤怒過,絕望過,但無論他如何掙紮,他都陷在這個怪圈裏出不來。

他存在的意義,似乎就是為了最後的滅世。

于是,慢慢地,扶淵将每一次輪回的記憶都封存在心底最深處,他随性而為,人命在他眼裏成了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無論是別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路行雪的睫毛顫動不已,身體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微微抖動,他攥緊拳頭,擡頭向“扶淵”看去,一字一字問道:

“所以,他受這輪回之苦,都是因為你?”

“苦?不,這是我賦予他的榮耀。”

一瞬間,路行雪想罵人,這樣的榮耀給你你要不要啊?!

路行雪強忍怒氣,閉了閉眼,忽地飛快撲上前抱住扶淵,摟着扶淵的脖子吻上去。

一團柔和的白光随着這個吻,渡到扶淵口中。

系統曾綁定路行雪,雖然為了救路行雪曾經的世界,系統散去最後一絲能量淨化末世,但它最核心的東西還留在路行雪這裏。

天道意識與世界意識,都超出了人類的範疇,就讓他們自己去打吧。

扶淵猛地推開路行雪,瞪大眼睛,“你給我吃了什麽?!”

話音剛落,身體忽地一震,單膝跪了下來,路行雪跑過去扶他。

“阿雪……”扶淵頭痛欲裂,他握緊拳頭克制着自己不要動,額頭冷汗滴落。

“離我……離我遠點……”

路行雪搖搖頭,不僅沒離遠,還更緊地抱住了扶淵。

“這是最後一關了,我們定能成功。”

扶淵的手如有千斤重,他顫抖着想去推開路行雪。

“轟隆——”

天空炸響雷霆,扶淵直接一口血噴出,氣息肉眼可見地弱了下去。

“轟隆隆”的雷聲響之不絕,頭頂凝聚起散發不詳黑氣的劫雲。

路行雪變了變臉色,他感受到整個世界的敵意,那敵意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他懷裏的扶淵。

沒被針對的路行雪都感到芒刺在背,呼吸困難,那被直接針對的扶淵,不知又會何等難受。

黑色劫雲占據整片天空,雲層越來越厚,邊緣透露血氣。

所有見證這一幕的修行者都驚呆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雷劫。

但盡管沒見過,那可怕的威壓卻是實實在在的,威力遠超他們見過的任何一次雷劫。

真的有人能在這樣的雷劫中活下來?

雷劫還未降下,扶淵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皮膚裂開,開始往外滲血,很快染紅全身衣裳。

“阿雪……走……”

扶淵雙目血紅,隐隐在崩潰邊緣。

他是天道滅世的棋子,當棋子想跳出棋盤時,棋盤翻了,棋子以為得到自由……卻不知,那只執棋的手,始終在高處看着他。

扶淵擡頭望天,眼中閃過瘋狂之色。

管他什麽天道,沒有人能夠主宰他的人生,他更不是誰的棋子。

“天要我亡,我便……弑天!”

“轟!”。

一道驚雷響徹天地,竟有人被這雷鳴活活吓死。

扶淵向着落下的雷劫沖天而起。

一道道雷劫降下,都被扶淵硬生生扛住,為此他也受了很重的傷,幾乎變成個血人。

越往後,雷劫越可怖,帶有毀滅氣息的雷劫,好像不只要滅扶淵,還要滅掉所有人。

離這不遠的一些地方被波及,很多人死在了無差別攻擊的雷劫下。

此時,唯一能跟天道雷劫抗衡的人,似乎只有扶淵。

人們望着那道向天殺去的身影,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給世間帶來劫難的人,還是救世之人。

最後一道雷劫落下,一道身影從天空墜落。

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不由升起緊張……失敗了嗎?

就在這時,另一道影子以更快的速度沖下來,接住了先前墜落的那人。

“阿雪!”

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天地同悲。

劫雲散去,露出原本天空。

直到淅淅瀝瀝的雨打濕本身,人們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

世間恢複到了原本的模樣。

沒有了餓鬼道,沒有了鬼域,人間不見一只餓鬼,雖然滿目瘡痍,卻終究是回到了他們熟悉的樣子,是屬于他們的世界。

天空下着雨……已經很久沒下過雨了,站在雨裏的人舍不得躲到屋檐下。

世間恢複平靜,浩劫已過,但沒有幾個人歡喜。

那雨便好似悲傷的淚水,不知為誰而流。

“似玉姑姑,那路行雪真的死了嗎?”

天真可愛的小女孩雙手撐住下巴,纏着面前的女子講完故事,不由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重建後的雪月宗不比以前熱鬧,寧似玉坐在竹林裏的空地上,聽到小女孩的問題,不由擡頭向天空看了看。

透過翠綠竹葉的縫隙,能看到碧空如洗,細碎的陽光灑落在地,微風拂過,竹葉發出“沙沙“聲響。

或許是寧似玉擡頭看得太久,小女孩不由好奇地也跟着擡頭看天。

“天空好看嗎?”寧似玉柔聲問。

小女孩誠實點頭,“好看。”

說不出來哪裏好看,但看着讓人心情愉悅,她很喜歡。

寧似玉收回視線,摸了摸小女孩頭上的揪揪,笑得很溫柔。

“是啊,有這麽好看的天空,故人何時歸來看看呢。”

她語調悠悠,擡眸望向遠方,似透着思念。

“雪月宗從廢墟中重建,這個世界也是……無論遠行的人還記不記得回來,這裏都會留一個位置。”

小女孩眨巴下眼睛,疑惑地問:“似玉姑姑在等什麽人嗎?”

“嗯,等故人。”

頭頂陽光正好,暖風徐徐。

竹葉“沙沙”,似也在呼喚遠行未歸之人。

正文就寫到這裏結束吧,後面會寫一些番外,不過應該不會寫很多。

放個預收:

《上交老攻後我在異界成神》

紀蘇從小是個怪小孩,能聽到和看到奇怪的存在,別人都覺得他腦子有問題,為了不被送去精神病院,紀蘇學會了視而不見。

直到20歲生日那天,一覺睡醒,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詭異廢墟,暗中有無數窺探視線,夜幕降臨後更是恐怖橫行,唯一能給他安全感的,就是睜開眼時看到的那尊塑像。

聽着不遠處傳來的鬼哭狼嚎,紀蘇蜷縮在石像腿邊瑟瑟發抖,後來實在怕得不行,他抱住石像大腿,繼而幹脆爬坐到石像懷裏。

石像散發出淡金光暈,一個聲音在他腦海響起:

“感知到弱小信徒一只,與雕像貼貼,可增加信仰點,賜予信徒部分權柄。”

以為石像活過來的紀蘇吓得滾落在地,等弄清楚發生什麽後,他望着石像俊美的面容陷入沉思。

所以,這是一尊神像?

而他莫名其妙成為唯一信徒,還獲得部分權柄?

可他要這權柄有何用?

這裏就他一個大活人,剩下的除了一尊疑似神只的石像外,都是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

紀蘇罵罵咧咧地查探這部分權柄的作用,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神明賜予他的權柄竟然是

——召喚玩家?

是不是穿錯片場了?!

過了一段時間。

紀蘇拿着一個人形石雕找到國家爸爸,說要上交一尊外神。

外神所在的世界被詭異入侵而毀滅,如今那詭異世界鎖定藍星,即将降臨藍星。

而在此之前其實已經有詭異力量滲透,紀蘇之前看到的,聽到的,就是它們。

外神告誡藍星人,一定不能讓詭異降臨自己星球,否則一切抵抗皆是徒勞,他們必須将戰場阻攔在異界。

——禦詭異于星球之外。

于是,紀蘇一邊攜手國家爸爸,一邊召喚第四天災,開啓了他的成神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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