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新晉兄弟

新晉兄弟

約書亞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作戰室入口，從瀑布入口往深處走一段距離就是。也許因為有瀑布和蝙蝠群兩道天然防線，一路走來約書亞并沒有發現大門關卡之類的東西。一條彎曲的車道直通深處，洞壁挂着不甚明亮的壁燈，因為車道頂部和側面凹凸不平，能反射的光線有限，視力正常的普通人都很難看得清路。

小九：“黑黑，怕怕。”

約書亞：“？你能不能正常點。”

小九：“……真的很怕你來這裏第二天就被掃地出門啊！我好不容易想出來的完美人設！”

走得深了，約書亞可以聽到機器嗡鳴聲和阿福隐約的說話聲音傳來，想必他的目标就在前方。

如果阿福也經常來作戰室，那麽莊園裏必定有一間暗室之類的，可以直接通下來才對，不然阿福的身體走這條路未免太過勉強了。

約書亞擡頭看了看，循着下來之前的記憶回憶片刻，判斷自己應該身處韋恩城堡的下方。

他對傳說中的蝙蝠作戰室十分好奇，接近的時候更加加快了腳步，然而很快，他腳下不易察覺地一頓。

身後似乎跟上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

阿福在作戰室內，蝙蝠也一定在哥譚打擊犯罪，那麽自己身後的是誰？

約書亞腳下不停，假裝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步步走向蝙蝠洞深處。

他已經能看到車道盡頭透出的光線了。

又近了一步，他的背後突兀地搭上一只手：“喂，等一下！”

約書亞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發現，被吓了一跳的樣子，盡職盡責地跳起來，轉身、後退，抵在門上，一套動作一氣呵成。

一名身着合身短皮衣、黑褲長靴的年輕男人，被約書亞的動作也吓了一跳，瞪大了藍色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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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夜裏，約書亞沒怎麽裹，整張臉蛋和雪白的皮膚都露在外邊，象征着白化病症狀的淺色瞳仁在昏暗的光線下也能看出來。

陌生男人在打量約書亞的同時，約書亞也在觀察他。對方和布魯斯一樣，黑發藍眼，身材極好，屁股特別翹。

“這是誰？”約書亞在心中問。

“你哥。”小九淡然地回答。

約書亞：“……”

約書亞他哥——布魯斯的第一個養子，第一任羅賓、現任夜翼迪克·格雷森馬上意識到了這個人的身份。布魯斯剛确定要領養他，就通知了阿福，繼而由阿福轉告迪克。

傳聞中這小孩白化病、紫外線過敏、胃部手術切除七分之三，妥妥的病秧子。

他剛得知布魯斯收養了新的家庭成員的時候，內心是十分激動的——這不就火速從學校趕過來，騎着摩托臉都快被吹歪了——韋德莊園離他就讀的哈德遜大學可不算近。

騎了一段距離，他才又接到阿福的第二個電話，說了說新弟弟的身體情況。

迪克馬上就如同霜打茄子般蔫下去，摩托都開不快了。

他原本以為，新弟弟來了，自己可以時不時教他一些雜技技巧和格鬥技巧，畢竟作為蝙蝠家族的成員，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不安分的反派們當做目标，擁有防身手段是必要的。但是聽說了這弟完全不是個練習的料後，迪克遺憾的同時又有些釋然。

這樣也好，如果不能參與進蝙蝠家的事業，布魯斯一定會嚴密地保護他，讓他遠離這些危險，約書亞就不會遭到和傑森一樣的命運。

想到傑森，迪克長長地嘆了口氣。

迪克已經做好準備在莊園裏看到一個病弱且一步三喘的小男孩了，沒想到——

莊園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迪克上上下下跑了三趟，主卧室空着，毫不意外。阿福的房間空着，當然。

但他那麽大一個新弟弟呢？

布魯斯不會第一晚就讓他接觸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吧？

迪克十分震驚，當即就去了蝙蝠書房，準備去作戰室一看究竟。然而在他打算用生物識別開門之前，他突然想到什麽。

萬一是那個小孩半夜醒來，誰都找不到，因此十分害怕，躲藏起來了？

如果他正縮在某個角落裏，觀察自己這個陌生人的蹤跡呢？

迪克盡管覺得自己這個念頭有點扯淡，但還是抱着一些警惕，出了莊園，打算走另一條路。

嘿。

瞧瞧他在這條路上撿到了誰。

迪克心中滿是懷疑：“你是誰？怎麽在這兒？”

……對方似乎膽子很小，被他拍肩膀吓到之後，又聽他語氣兇兇地問了一句，感覺整個人都要縮地裏去了。

迪克抹了抹臉，屈膝彎腰、和男孩保持平視，放緩語氣：“嘿，別害怕，你看我有一雙藍眼睛，對不對？有藍眼睛的都是好人，所以你不用害怕。”

比如超人，比如蝙蝠。

約書亞：“……”

他已經快裝不下去了，此時有個臺階，馬上就坡下驢地回答他原本的問題：“我是約書亞。”

停了停，他補充道：“我住在這裏。”

“那你怎麽跑到這底下來了？”迪克耐心地問，“沒有被蝙蝠吓到嗎？”

“我……起來沒有人。”約書亞回答，“就亂走，然後……”

一亂走，走到蝙蝠洞裏去了。

迪克覺得懷疑，又覺得這很合理——想當年他爹也是一腳踩進這洞裏的，所以他沒法說因為這個就懷疑約書亞。

“你呢？你是怎麽進來的？”冷不丁的，淺色少年又問。

……嘿。

适應的挺快，這就敢反過來問他了。

“我是跟着你進來的呀。”迪克笑眯眯的，“要跟我一起回地面上嗎？”

約書亞馬上搖頭。

他發現了一個合理的、介入蝙蝠家事業的辦法。

他指了指那扇因為被迪克打斷而沒有打開的門，說：“我聽到阿福的聲音，在裏邊。”

接着，回頭看向迪克：“他遇到危險了嗎？要救他。”

迪克微微一怔：“你是擔心他嗎？”

新弟弟注視着他，表情誠懇，點了點頭。

迪克心中不由得一暖。

阿福說他才十四不到十五，這麽點大的小孩，找不到只相處不到一天的管家，都會擔心他的安危了。實在是個好苗子，就算不像他和布魯斯一樣可以武力制服罪犯，也可以和阿福一起，做後勤嘛。待在蝙蝠洞裏還是很安全的。

不過這些都得和布魯斯和阿福商量着來，如果他冒然帶着新成員見識他們所隐瞞的一切……布魯斯高低得訓自己兩個小時。

然而迪克說出口的話卻不是那麽回事：“你聽到的其實不是阿福，是韋恩莊園的鬼魂。”

約書亞：“……”

他看着那個真正的鬼魂在迪克身邊打圈……

迪克的想法其實很單純：一個家裏，哪有哥哥不吓唬弟弟的呢？就要趁着這種時候，吓唬他的效果才最好！

然而約書亞的表情卻不像被吓着了，反而盯着自己身側。

迪克狐疑地轉頭，并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頓時毛骨悚然：“你在看啥？？”

約書亞收回視線，無辜地看着他：“你不是說有鬼魂嗎？”

……迪克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突然起了好幾排的雞皮疙瘩。

一定是反過來吓唬他的吧？一定是吧？他雖然打擊罪犯很在行，可沒有對付鬼的經驗啊！

迪克也顧不上繼續吓唬約書亞了，忙不疊地給阿福打電話，等待電話接聽的時候，小聲對約書亞說：“我是迪克·格雷森，你哥哥，阿福沒事的，我給他打電話，你可以聽聽看。”

約書亞：“……”

白裝了，不但進不了作戰室，還暫時失去了自己偷溜進去的機會。

阿福很快接起電話，背景音紛亂無比，能聽到武器聲、肉///體擊打聲，還有布魯斯沉重的呼吸聲。

“怎麽了？格雷森少爺。”老管家的聲音十分之沉穩、可靠，“韋恩老爺正在……”

“咳，咳咳！”迪克把阿福的聲音淹沒在自己的咳嗽下，阿福明智地閉了嘴，等迪克再開口，“你猜我在蝙蝠洞裏撿到誰了？”

阿福：“……嗯？”

一秒不到，他就想到了那唯一的可能性，頓時臉色大變。

約書亞就聽到電話那頭叮呤咣啷一陣響聲，接着，背景音完全安靜了，阿福和藹但不難聽出慌亂的聲音再度響起來：“韋恩少爺？他沒事吧？怎麽跑這裏了？”

“……他半夜醒了找不着人。”迪克為這稱呼緩了緩，一直聽的都是韋恩老爺，冷不丁聽到韋恩少爺，實在是不習慣，“正擔心你呢。”

阿福的心頓時軟成一片：“噢，小少爺，我馬上過去！”

迪克：“……阿福，布魯斯呢？需要我幫忙嗎？”

此刻，因為自己的後勤突然切斷通訊，沒有及時得到他的掃描信息彙報，而被藏在上層的人偷襲了個正着的布魯斯：“……”

阿福：“……暫時不需要，我們進行的很順利。”

這次的犯罪分子是一撮在哥譚不太有名氣的幫派，只是由于他們活動的建築內部太過複雜，才讓布魯斯多花了許多時間。

迪克：“那就好，不用擔心約書亞，我會照顧他的。”

“就拜托您了。”真是可靠的韋恩家大少爺。雖然阿福還是不放心地多叮囑了一句，“請一定記得，別給他亂吃東西。”

這麽有生活氣息的對話過後，迪克心裏踏實多了，他看向約書亞，挑了挑眉，意思是這下放心了吧？

卻發現對方還是沒有和自己對上視線，而是看着自己的頭頂。

迪克：“……”

突然不是很想知道約書亞到底在看什麽。但是他迪克是誰！前任羅賓、堂堂夜翼！區區一個見鬼的眼神……

迪克伸出手，堅定地把約書亞的爪子牽起來：“走，哥哥帶你回去。”

約書亞幾乎錯覺自己要被燙傷了。這幫超級英雄，身上一個比一個熱。

一對兒新晉兄弟手牽手走出蝙蝠洞，洞裏空蕩蕩的，沒有了約書亞來時見到的蝙蝠們——原來是耽誤了這麽一陣，天色已經亮起來，太陽快要升起了。

迪克眯着眼睛看了看天邊，突發奇想：“我帶你去看個東西。”

離日出大概還有半個小時，約書亞想了想，快日出的時候就說自己不舒服，要趕快回去，遂點點頭。

他只是萬萬沒想到，迪克帶他去的，是韋恩家的墓地。

約書亞看着面前并排的三座墳墓：“……”

小九也：“……哇。”

“這是奶奶。”迪克很有東道主精神地介紹道，“這是爺爺，這是你二哥。”

墓碑上分別刻着瑪莎·韋恩，托馬斯·韋恩，最後是傑森·陶德。

剛剛在蝙蝠洞裏就吓唬他，這還沒完沒了了！約書亞繃着臉看迪克。

迪克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

天知道他這次并不是為了吓小孩，而是真心想帶他認認家庭成員……想到這時候來看墓地也許的确并不合适，正想帶新弟弟回去，就見約書亞快步走向一邊。

生氣了嗎？

迪克對異性很有魅力，對小孩卻完全不知所措，還沒想好怎麽哄他，就見約書亞捧着什麽東西颠颠回來，分別放在了三座墓碑前。

原來是幾朵長在不遠處的小雛菊。

漆黑的、蝙蝠俠外形的幽靈，俯身在傑森·陶德的墓碑前，用自己的鼻尖輕輕觸碰了那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