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02

Chapter 02

程念低笑了一聲。

陳渠川低頭看她,她也沒避忌他的目光,淡淡地看他了一眼,随即移開了眼,卻不是逃避那種,而是,沒把他放在心上的那種無視。

陳渠川有些惱,往前看了一眼由紅轉綠的信號燈。

司機聽着後頭的動靜,和陳渠川的目光在後視鏡裏交彙,故作鎮定地移開了眼,卻沒意識到車速已經不自覺地加快了。

程念突然出聲了:“那你是希望我去美國?”

“嗯。”陳渠川連掩飾都懶得掩飾,“給你報了個托福培訓班,一會兒小陸會給你聯系方式。”

程念嗤笑了一聲,“我覺得英國也挺好的。順帶,我托福考過了,117分,不勞您操心。”

覺得英國挺好,但卻考了托福……陳渠川被噎了一下,反應過來她是在諷刺他。

程念卻并不在意,美國三年,英國一年,陳渠川打的什麽主意,她用腳趾頭想也想明白了。她忍了這麽久,也沒見他給過個好臉色,倒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

果不其然,陳渠川這種八條腿走路慣了的人,平時幾乎沒人敢擠兌他,何況是程念這個平時都不敢大聲和他說話的人,頓時上演了一出原地變身的戲碼,氣成了個人形煙囪,正往外噴着青煙與暗火。

程念嘴角挂着抹笑看他,反正已經嘴欠完了,後悔無益,不如大大方方看戲。

陳渠川憋住火氣,斜過身子看了她一眼,接回剛才的話題,“什麽時候考的?”

“上個月。”

程念暑假也沒回,待在學校,給家裏老祖宗說的是忙着實習,沒想到順便考了個托福,分數也還可以。

“陳渠川。”程念突然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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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這樣連名帶姓地叫過他,陳渠川愣了愣,看向她,沒出聲。

“你是不是總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別人就得什麽都聽你的啊?”程念直起身子,看向他,頓了頓,又自己回答了,“其實好像還真的是哈,錢總能辦成十之八|九的所謂難事。”

這話怎麽聽都含着妥協的意味,這下輪到陳渠川笑了,“那我給你找家中介,提前準備着,你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學校。順帶,爺爺那邊,你時不時地向他提幾句,給他提前打個預防針。是你自己的意思,明白了麽?”

程念低低“嗯”了聲,把手機在手裏轉了個圈兒,然後把手機屏幕正對陳渠川,随後按亮了屏幕。

錄音軟件上跳動的紅綠音軌線有些刺眼,程念飛速地把手機收回來,手指飛快地點了幾下,屏幕上一行小字跳出來:郵件發送成功。

陳渠川:“……程念,是我小看你了。”

程念把手機遞給他,陳渠川不接,程念也不管,笑着收回來,手指動了兩下,删除成功。

“陳渠川,你不就是想要張離婚證麽?”程念往暗下去的屏幕上掃了一眼,“多大點事,至于天天擺張臭臉嗎?現在還沒下班,讓陸哥改道去民政大廳不就行了?”

陳渠川陡然傾身上前,右手揪住了她的領口,手上用了幾分力,程念被迫身子往前傾了傾。

程念今天這件衣服領口開得挺大,她一往前傾,底下便一覽無餘,她耳垂瞬間悄悄紅了。

但陳渠川此刻顯然沒有這樣的心思,被整個陳家泡在蜜罐子裏寵大的他,還從來沒被別人這麽威脅過。

“程念,你別站着說話不腰疼。”陳渠川目光狠狠掃過來,“我要和你離了婚,前腳出了民政局大門,後腳老頭電話就過來了。”

程念固執地仰着頭,讓自己看起來不至于那麽狼狽,“那你有本事去怪你沒事亂點鴛鴦譜的爺爺啊,沒錯,是全家都捧着你,可是有錢就是能為所欲為啊,你花着家裏的錢,可不就得乖乖地聽家裏的安排麽?”

“有本事,你倒是自己掙幾個子兒來花啊。”程念說完笑了笑,她唇上抹了一點口紅,淡淡的豆沙色,陳渠川挪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還不放開麽?陳渠川,這樣似乎很不紳士诶。”

人模狗樣的陳渠川先生手一松,程念瞬間跌坐回去,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整理,就迅速轉開頭,往窗外看去。

她的手又在習慣性地發抖,有錢就是能為所欲為啊,她尚且沒有和陳渠川鬥的資本。

車內氣壓越發低,司機小陸雖然身兼數職,差不多就是陳渠川的私人助理了,但也不敢發出丁點聲音。

車到老宅,陳渠川臉色不大好看,下車後走在前邊,程念也沒管他,拎了書包在後邊慢悠悠地走着,腦海裏卻亂糟糟的,老祖宗突然讓回來,那多半是還有一場大戲要唱。

果不其然,程念剛到院子裏,就聽到了陳渠川和他二姐陳滢的寒暄聲,從她的角度,剛好能看見陳渠川輕輕擁抱了一下陳滢,說:“歡迎回來。”

彬彬有禮得和剛剛在車上直接動手的那個人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陳渠川和陳滢先一步往裏邊走去,邊走邊絮叨:“姐你這又小半年沒回來了啊,澳洲住着怎麽樣?習不習慣啊?給我帶禮物沒?什麽時候接我過去玩玩?天天待在這破地方不讓走,我都要變蘑菇了,姐你也不心疼心疼我。”

一連串問題抛下來,陳滢沒忍住笑了,“小川你這話唠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啊?一家子加起來都沒你這麽愛說。”

“有什麽需要改的?”陳渠川反駁,“沒我家裏還冷冷清清的,姐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就指着你回來讓爺爺高興高興呢。”陳滢往裏邊指了指。

“大哥他們和姐夫都沒回來?”陳渠川又問。

陳滢點了點頭,“都忙。”

人已經快進屋了,陳渠川突然想起來後頭還有個全程沒出過聲的小跟班,于是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

程念低着頭想事情,快要撞上陳渠川了才猛地停下來,茫然問:“怎麽了?”

“都不知道叫人?”陳渠川輕輕掙脫陳滢攬着他的手。

程念看向陳滢,微微低頭,禮貌地問了聲好:“二姐,歡迎回來。”

陳滢“嗯”了聲,又把她全身上下都掃了一遍,然後轉身先一步進去了,“爺爺,小川和念念回來了。”

程念沒來由地一哆嗦。

陳渠川把她書包接過去拎在手裏,程念忙阻止,“不用了,我自己來。”

陳渠川卻已經往屋內走了,她也只好跟上去。

這家裏的高齡頂梁柱到門口迎他倆,程念向來是受他喜愛的,老祖宗拍了拍她肩,“小念又瘦了,一會兒讓廚房多做點補身體的,學習辛苦。”

“爺爺,沒瘦呢,還胖了點兒來着,小川哥很上心,經常到學校看我的,您別操心。”程念低頭背臺詞,這是從領證那天起就約法三章的東西。

老祖宗聞言,往陳渠川這邊看了幾眼,看了眼他手裏的書包,點了點頭,“這小子做事從來都不知道輕重緩急的,小念你多擔待點。”

“小川哥挺好的,爺爺您放寬心,好好養身體。”

這位老祖宗卻不知道又怎麽了,突然就擡手抹眼淚,“小念啊,是我對不起你,你也別怪我,我反正是沒臉……”

又來了又來了。

陳渠川把書包往椅子上一擱,上前去寬慰這位步入更年期晚期的玻璃心老古董。

老古董這一鬧,這頓飯也沒法好好吃了,一頓飯草草結束。

吃完飯,陳渠川送老祖宗去房間休息,陳滢和程念坐沙發上——各自玩手機。

她倆向來不對付,沒什麽好聊的。

過了好一會兒,陳滢突然擡頭問:“你們今晚還走嗎?”

程念也把手機收了,“聽小川哥的。”

陳渠川剛好下樓,接過話茬,“還能走嗎?老祖宗都又哭了。這再一走,一會兒還不得連夜叫救護車啊,我可不想剛到家躺下就得爬起來去醫院。”

陳渠川例行回老宅吐槽模式開啓,“姐你說說,這好歹也是年輕時扛過槍打過炮的铮铮漢子,怎麽老了突然變成了個玻璃心?說句不孝的話,這還好是奶奶走得早,要是奶奶現在還在,也不知道奶奶是不是每天都想哐哐撞大牆。”

陳滢沒忍住笑了,老祖宗打從前幾年獨苗兒子去了以後就變成了這模樣,今年年初開始更是發展到重症晚期,一點也見不得程念,一見到就開始抹眼淚,沒見的時候又天天念叨着,鬧得整個家不得安寧,她就是受不了老頭這樣子才找了個借口去澳洲躲了小半年清淨的。

可憐陳渠川,因為是家裏最小的一個,從小被寵成了小霸王,但這種關頭,也就他最慘,別人都有事可忙,他一個沒事的就變成了唯一一個沒理由走的,連耳根子清淨都沒處尋。

“算了,不說了。”陳滢瞟了一眼程念,程念當她倆不存在似的又玩起了手機,手指敲得飛快,陳滢沖她翻了個白眼,又沖陳渠川招招手,“小川,來,姐給你帶了禮物。”

陳渠川湊過去,看清陳滢掏出來的禮物,差點沒忍住蹦起來,“姐你也太好了吧,這東西很難找吧,我喜歡我老姐沒毛病,以後姐夫要是欺負你,姐你記得叫我,我去幫你揍他。”

程念應聲看過去,包裝盒很大,陳渠川正蹲在地上拆,被扔在一邊的盒子上,勉強可以拼出來一個單詞——M-I-S-S-I-L-E,導彈。

型號她沒看清,但導彈模型,程念在心底啧啧了兩聲,這倆姐弟感情還真不是說說的。

程念剛起身準備走,陳滢又一把拉住了她,“念念啊,很久沒回來了,給你帶了點禮物,你別嫌棄二姐。”

精致的禮盒,經常出現在秀場的奢侈品牌,程念垂眼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随後接過盒子,微微笑了笑,“謝謝二姐。”

程念沒再留念,聽陳渠川的意思也不打算走了,幹脆拎過書包上了樓。

等她洗完澡,陳渠川已經上來了。

程念穿的睡裙,薄薄的一層搭在身上,曲線若有若無。

陳渠川微微眯了眼,“蓄意勾引?”

“用得着麽?”程念從書包側兜裏掏出一個東西扔給陳渠川。

一盒岡本。

陳渠川面色忽明忽暗,半晌終于恢複成沒事人的樣子,但平時話唠的他好像只要一對上面前這個女人,就很難再說出什麽話,他艱難地潤了潤嗓子,而後才開口:“程念,你今年學壞了?”

“夫妻義務而已,陳渠川你別多想。”程念彎腰理被子,“你睡哪兒?要一起嗎?”

陳渠川忍無可忍,猛地上前将她轉過身,很少與異性有肢體接觸的程念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直接把書包掄向他腦袋,陳渠川憋了一路的怒火徹底被點燃,手臂一揮将書包擋下,猛然将她往下一壓。

程念腰在床沿上一磕,雖然不是硬物,卻也感受到一陣劇痛,陳渠川壓在她身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程念喘氣有些費勁,胸脯起伏不定,她突然有一瞬的慌張,“陳渠川你幹嘛?”

“不是要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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