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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精致的歐式燭臺上火光搖曳,水晶吊燈晃着橙黃的光,清透的落地窗外是一片星湖,城市夜晚的燈光影影綽綽,白日喧嚣落幕,夜色靜谧。

溫盈悄悄擡眉看向對座的男人,餐廳燈光稍暗,江天北微斂着眼,精致如刀刻的下颌線,他叉了一小塊牛排放入嘴中,溫盈的視線又落在微微起伏的唇角上那一顆痣。

溫盈有些不明白自己,她是個十足十的顏控,作為藝術生的她見過不少帥哥,沒有一個能讓她如此癡迷,但江天北卻是例外。

微垂的雙眼,深邃的目光似有情又無情,那顆痣就像宇宙的星海,總是讓她魂牽夢萦,次次看,次次沉迷。

“先生,您的酒。”身着西服的服務生端着托盤,托盤上有兩個高腳杯盛的雞尾酒。

“謝謝。”江天北放下刀叉,将莫吉托放在面前,又将另一杯橙色的推至溫盈面前。

“江總,我不會……”

“你這杯是橙汁。”

江天北打斷了溫盈的話。

“好……”溫盈讪笑了聲,接過橙汁抿了一口,入口微甜,毫無酒精味。

她又看了眼江天北,心裏止不住的打鼓。

這頓飯簡直如同鴻門宴一般,除了點菜的時候,江天北說了幾句話,二人就再也沒有交流。

心不在焉,如坐針氈。

但牛排确實很好吃。

“這家餐廳的惠靈頓做的很好,你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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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北忽然出聲,吓了溫盈一跳。

“喊你那麽多次,你可算來了。”

溫盈朝着聲源處望去,只見一個黑色身影朝這走來。

走近了些,溫盈這才看清那個人,黑色皮衣,黑茶色的碎發,右耳戴了個墨色耳釘,整個人散發着痞氣。

江天北放下刀叉,聲音淡然:“今天工作結束的早,順便來你這邊吃飯。”

“嚯,真會點,點的都是我們的招牌菜。”男人坐在江天北身邊,手耷拉在他的肩頭。

江天北挑眉:“那又怎樣,我又不會付錢。”

溫盈好奇地朝着男人看了幾眼,男人注意到溫盈,錘了江天北一拳,揶揄道:“換口味了?也不怕你那個小明助理傷心難過呀,渣男。”說着,又對溫盈擡了擡下巴:“你好,我是顧瀾,叫我瀾哥哥就好,天北就這麽叫我。”

江天北面無表情地錘了回去,男人吃痛。

“別亂說。”江天北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将帶來的文件拍在他的胸前:“以後要是在明助面前亂說話,你的這些破事,自己想辦法解決。”

顧瀾翻開文件,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整張臉笑得和朵向日葵似的:“哎呀,多謝天哥。”

溫盈默不作聲,她是認識顧瀾的,但是顧瀾……應當不認識她。

顧瀾和江天北是大學舍友,但并不是同專業,倆人都愛打游戲,兩人常在奶茶店裏雙排,偶爾會喊上話劇社的人一起五排。

“你看起來還蠻眼熟的。”顧瀾端詳着溫盈:“天北,你是不是以前帶過一個相同風格的?”

江天北直接伸手搶回顧瀾手裏的文件,顧瀾當即認慫。

二人并不是一種性格的人。

江天北大學的時候,在生活上是一個很溫和,在學習上嚴謹的人,她有一次路過美術教室,正巧聽見江天北指着一個女生的鼻子大罵,似乎是因為這個女生的某個圖畫錯了,導致江天北整個小團隊加班加點的修改。

溫盈當時還震驚了好一會兒,這麽溫和的人,也會罵人?

生活上溫和有禮,工作上不近人情。

但他在男女之事上十分冷漠,反正她是從沒聽說過江天北有什麽花邊緋聞。

倒是顧瀾,女友一任一任換。

奇的是,他的前任對他都是百般誇贊,沒有一點怨言。

這麽多年過去,溫盈不知道工作之餘的江天北是否還和當年一樣溫和,但有一點可以确定,這麽多年,在工作上,他的脾氣是越來越難以捉摸,簡直到了強迫症的地步,絕對不允許一絲偏差錯漏,也不允許出現任何可能影響工作的事情。

從那天梨花帶雨的女網紅就可以窺見,如果是她,看見這樣一個嬌俏的美人,心疼還來不及呢。

顧瀾倒是一如印象裏沒什麽大變化,而且更油嘴滑舌了些。

溫盈偏頭,看向江天北的眼神中帶了絲探究。

江天北今日帶溫盈過來吃飯是順便,主要目的就是給顧瀾帶文件。二人交談間,溫盈也聽不太懂,無非就是生意場的事情,也沒有說很多,大概是顧及她在場,很多事情不好明言。

她也不想說話,生怕顧瀾認出她來。

蠟燭微閃,蠟油順着雕花柱身低落在銀制燭臺上。忙碌了一天的溫盈有些困倦,靠着椅背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間,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溫盈當即醒了過來。

“走了。”

江天北的聲線是偏溫和的,或許是因為今天講了許久的話,這句話卻有些低沉,格外的好聽。

溫盈睡眼惺忪地跟着走到地下車庫,上了副駕駛,迷迷糊糊間聽見窗外有些淅瀝的雨聲。

車內冷氣開的很足,她哆嗦了一下,禁不住沉沉睡意,偏頭睡了過去。

當她再度醒轉時,入目的是一片紅燈。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溫盈這才反映過來她在江天北的車上,暗道一聲不妙。

在他的車上?睡着了??

她登時坐正了身子,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勒了一下,低頭一看,這才看見一件銀灰色的高定西裝外套,以及隐在外套裏已然系好的安全帶。

外套将她的薄絲襪蓋了個嚴實,她縮了縮腿,難怪在睡覺的時候,沒覺得冷。

綠燈亮起,車平緩啓動,大雨瓢潑,雨水落在擋風玻璃,整座城市被蒙上一層模糊的影,江天北按了雨刷鍵,玻璃上的水流瞬間被掃空,下一瞬,又是一片雨。

溫盈朝前看去,高樓林立的不遠處,星河公館隐在其中。

“那個……”溫盈有些不好意思道:“江總,太麻煩您了,還讓您送我回……”

“不麻煩。”江天北淡聲道:“我也住這裏。”

溫盈:“……”

“還有,你把我的西裝弄髒了,洗幹淨再還給我。”

溫盈:“?”

“你上車沒有系安全帶,剛才被探頭拍了,扣的分和錢就不找你算了,下次注意點。”

溫盈:“……”

江天北不鹹不淡的三句話,将溫盈原本的內疚和歉意一掃而空,同時,她也發現那件西裝外套上,有星點紅色印記,是她口紅的顏色。

溫盈沉默。

江天北的讓人沉默的本事,和亞瑟的1技能+孫膑的大招+花木蘭有的一拼。

車緩緩駛入星河公館的地下車庫,她這才發現,她和江天北住在一棟樓裏,那麽也就是說……

江天北在這個二十萬一平米的小區裏有兩套房子,甚至不止!

這就是資本家?!

溫盈流下嫉……羨慕的眼淚。

電梯裏安靜極了,溫盈的心砰砰跳着,樓層到1的時候,門‘叮’的一聲。

溫盈擡眼,就瞧見一個熟悉的人。

“學長?”溫盈有些訝異。

季霖的目光流轉,視線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徑直走到二人中間,微擡了擡手:“晚上想問你吃飯沒有,但你沒有回我的信息,前些天我看你喜歡吃後街的小吃,就買了點過來看看你。”

他手上果然提着兩三個袋子,隔着袋子都能聞到裏面飄出的香味。

溫盈的饞蟲頓時被勾了出來,眼巴巴地盯着他手裏的東西。

電梯到了十八層。

溫盈扭頭:“江總,那我就先走了。”

“嗯。”

他目送着溫盈和季霖離開電梯,神色淡漠。

溫盈打開房門,客廳內的投影儀正在播放古裝劇,陳依依敷着面膜盤腿坐在沙發上,二人一回來,陳依依就聞見季霖手裏的小吃的味道,一把扔了面膜跳下沙發,蹦跶到季霖面前接過手裏的小吃。

“!!你怎麽知道我想吃這家的烤串!”陳依依兩眼放光。

“是學長買的,我下午在公司呢。”溫盈換了鞋,又拿了一雙男士的給季霖,住在星河公館有幾日,該配備的日用品都買了一些。

季霖又時常來找溫盈她們,溫盈索性将季霖的拖鞋也買了。

“我以為你們下午都在約會呢。”陳依依坐在餐桌前,嘴裏塞着烤串,模糊不清的道。

“!別亂說。”溫盈拍了拍陳依依的頭,有些不大高興。

陳依依讪笑聲,又讨好般将烤面筋塞到溫盈和季霖手裏:“錯了錯了,快吃吧。”

“沒事。”季霖溫和地笑了笑,他并沒有吃,看着套房裏的陳設道:“天北對你倒是不錯,這房子不便宜。”

溫盈吸溜一口奶茶,翻了個白眼:“對我不錯嗎?沒感覺……學長你是不知道,這個變态讓我改劇本,天天改夜夜改,我頭都要禿了。”

季霖遞給溫盈一張紙:“他對待工作就是這樣的,改完就好了。”

溫盈接過紙擦了擦嘴,心裏憤憤不平。

她惡狠狠地咬了口雞翅,仿佛将手上的雞翅當成江天北,一想到他讓她改劇本,還獨斷專行不聽建議,她就氣的不行,但無産階級是是沒有資格擺爛的,這個魔鬼,要不是版權費沒有一次性付清,她真的想馬上跑路。

後悔,很後悔,早知道是這樣一個扒皮老板,當時就應該聽了陳依依的勸。

季霖有些啼笑皆非:“要不然算了,和天北商量一下,退出好了。”

溫盈無奈:“不行的,退出肯定扣錢,合同都簽好了,沒辦法呀,沒錢嘛,總是要生活的。”

“你還沒錢?”陳依依‘嘁’了聲:“學長,你都不知道,盈盈她爸爸是從前的省……”

“你別亂說。”溫盈吓得直接拿一塊烤雞翅堵住陳依依的嘴,一臉皮笑肉不笑:“依依就喜歡亂說話,她酒沒醒呢學長,學長吃啊。”

慌亂的神色盡收眼底,季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又說了些別的事情,仿佛陳依依的話根本沒有出現過。

季霖只是待了一會就準備起身離開。

溫盈跟着站了起來:“學長,這麽早走?不吃一點嗎?”

季霖搖了搖頭:“不吃了,本來就是給你們買的,你沒回信息,我擔心你改稿子沒吃飯,過來看看你。”

“而且,很晚了。”

溫盈看着電視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這樣……那謝謝學長的烤串了,下次我請你吃飯。”溫盈送季霖到門口,目送着他進了電梯。

關上門,溫盈看見吃的正歡的陳依依,氣的直接伸手捏住她的臉蛋,語氣不悅:“不許在別人面前說我爸的事情,你又忘記了是不是。”

白皙的臉蛋被捏的起了紅印子,陳依依趕忙求饒,溫盈這才松手。

揉着自己的臉蛋,陳依依讨好道:“對不起嘛,忘記了,肯定不會再說了。”

溫盈的父親是蘇省省長,她上大學後并沒有和任何一人提前過,陳依依是和她在少年時就認識的,所以這件事她知道。

在陳依依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溫盈就再三囑咐,千萬不要在外面說這件事情,她也基本上做到了,只是沒有想到,今天差點在季霖面前露相。

看到這個沒心沒肺只知道吃喝玩樂打麻将的陳依依,有些無奈。

——

季霖一進電梯,并沒有按下-1的按鍵,直接按了最高層。

電梯門開,與溫盈所住的18樓不一樣,三十層只有走廊盡頭一戶人家。

深灰色裝甲門微敞開着,季霖稍稍推開,就看見江天北坐在沙發上看着商業雜志。

聽到門口的響動,江天北放下手上的雜志:“自己坐。”又起身去廚房的冰箱裏拿了一瓶礦泉水扔給他。

季霖挑眉:“你就拿這個招待我?”

“就你難伺候。”江天北又從酒櫃裏拿出一瓶紅酒,倒了小半杯給他,自己則拿了一瓶可樂,坐回真皮沙發上,細細打量着面前這個男人。

“我接你回來,你這些天都說沒空不露面,別告訴我,你是為了她?”

這個她,雖未說明,但二人心中都有數。

季霖捏着高腳杯微轉着,随後猩紅的酒液順着杯壁滑入喉中。

“一半一半吧,難道你也有興趣?”

江天北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嗤笑一聲:“你喜歡是你的事情,她現在的工作是改劇本,你要喜歡,你等她改完,不要影響我的進度。”

一番話說下來冷冷清清,季霖盯着江天北冷漠的臉:“看你送她回來,我還吓了一跳呢。”

說罷,他又頓了一會,确認道:“真沒有?”

江天北眉頭皺起,發出不耐煩的一聲“啧”

“我說沒有,什麽時候有過?”

“那倒也是。”

季霖想起從前在華清讀碩士的時候,江天北的行事作風,當時就已經明白了三分,工作之後,他更是一撲在工作上。

二人閑聊了會,季霖看快到十一點半也就起身告辭。

江天北消化季霖送來的消息,緊接着,桌上的手機震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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