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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明橋大學原本是個普通本科大學，但因在滬市占着極好的地理位置，每年錄取的分數線也超一本線不少，這兩年更是擠入了211的行列。

還未上課，溫盈站在教室門口，看着幾乎座無虛席的教室，直接震驚。

就是說，現在的大學生都不沒有繼承她們這些前輩的翹課精神了？

當年溫盈讀大學的時候，這種公共課能翹課絕不出門，能點完名就溜絕不待到最後，公共課大多是與自己專業沒有關系的課程，也就為了修個學分。

現在？？？這麽卷？？？

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到前五排清一色的女生，個個全妝小短裙，她明白了。

女為悅己者容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畢業三年，但因為工作性質加上溫盈的懶癌晚期，她很少出門，皮膚養的光滑白皙，淺淺上了層妝，也十分驚豔。

她站在門口總覺得十分尴尬，大有幾分吸引視線的意思。

環視一圈，她走到後排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窗外可以直接看見明橋大學的操場，不少學生在操場上散步或者跑步，不遠處的籃球場上還能瞧見幾道身影，有時還會聽到男生投籃後女生的尖叫聲。

大學真好。

不等她感懷完，教師後門又蹿入一群人，溫盈還能聽見有人抱怨：“都怪你化妝那麽慢，現在前排又沒有了。”

感受到身旁有人坐下，溫盈下意識地挪了挪位置。

她的位置偏後排，後面多是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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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季霖從前門進來，打開了多媒體開始上課。

內容很簡單，就是一些音樂鑒賞，溫盈百無聊賴地聽着，都是一些基礎內容，趁季霖轉身去寫板書的時候，偷偷拍了一張照片。

打開朋友圈，編輯：

【久違的大學課堂與美男老師，嘿嘿，傻狗癡笑.jpg】

發送！

“柴可夫斯基呢，是俄羅斯浪漫樂派的作曲家，這個名字，想必大家也不陌生，我們剛剛欣賞了他的着名作品《天鵝湖》……嗯？……那位靠窗邊的同學，你來說一下，我們剛剛說了什麽？”

？

溫盈正在刷着小紅書的化妝教程，身邊的男生戳了戳她的手臂，示意季霖在喊她。

“啊……？”溫盈一臉懵逼。

前排傳來幾聲竊竊私語，季霖示意大家安靜：“這位同學，我的課很無聊麽？我剛才說了什麽？”

“說了……”

溫盈磨磨蹭蹭半天，都能聽見前排的女生說：“季老師，我來吧，她明顯沒聽課呀。”

季霖沒有回應前排的女生，溫和地看着溫盈：“那老師只好小小懲罰一下了，請這位同學，上臺拉個曲子，拉的好，就當你過了。”

他上課的習慣就是，你走神，可以，但你需要在大家面前彈一曲作為你走神的懲罰，和別的老師只知道罰站好多了。

“？”

溫盈人都傻了，不是，她是來蹭課的，怎麽還無端cue她？

現在上課氣氛組沒有錢就算了，還要幫老師活躍課堂氛圍嗎

她忽然想起一個段子。

一個學生不想上課，花錢找別人代課，然後這個代課學生，順手幫他競選了一個課代表。

呵呵，男人。

溫盈此刻腦袋上的問號比她和陳依依聊天記錄裏的都多。

她硬着頭皮走上講臺，剛準備拿起一把小提琴，季霖攔住她，又将自己帶進教室的小提琴給她。

衆人嘩然。

季霖對所有人都很溫和講理，能幫就幫，但有一點，他對自己的琴非常愛惜，輕易不借人。

溫盈想了半天，還是選擇了一首流行歌的樂譜，當年被巴赫、柴可夫斯基、貝多芬等等這些知名音樂家作曲家給逼瘋，她實在是不想再回憶起通宵練琴的噩夢。

《起風了》是一首近期特別出名的音樂，溫盈在視頻軟件上刷到過就很喜歡，閑的時候在家也拉過幾次。

溫盈接過琴，琴身色澤溫潤，一看就知道是季霖用心愛護的琴。

她報了曲目，又習慣性地像當年在臺上演出的時候，朝觀衆鞠躬。

下一瞬，季霖坐在了鋼琴面前，溫盈有些詫異，季霖向來偏愛古典曲，不知什麽時候也會去彈這些流行曲目。

用他當年的話說，流行歌不夠深沉，沒有韻味。

她當時沒有反駁，因為他們身邊圍繞着不少季霖的暗戀者，她怕被打，女大學生以謠傳謠的能力她是見識過的，用腳指頭都想得到，如果她反駁了季霖的話，會有什麽謠言……

什麽什麽，這個溫盈居然反駁季霖的話。

什麽什麽，這個溫盈瞧不起季霖？

什麽什麽，溫盈說季霖給她提鞋都不配？

溫盈：……

三人成虎，溫盈表示很害怕。

大學的時候，兩人就多次同臺演出過，雖然有好幾年沒有一起演奏，但當琴聲響起的那一瞬，溫盈仿佛瞬間回到了當年，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沉浸地拉完一曲，正好趕上下課鈴響，座位上的學生沒有發出一句聲音。公共課鮮少有音樂專業的，就算有，也很難不被溫盈與季霖的組合打動。

“呼。”溫盈長呼一口氣，将琴還給季霖，季霖站起身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感謝這位同學給大家帶來的表演，好了，下課。”

溫盈剛想說些什麽，口袋裏的手機猛地一震，是個未知的號碼。

走到教室的角落壓低了嗓音：“喂——”

“溫盈，讓你這些天回去修改劇本，我看你，倒是過的活、色、生、香、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明明聲線很溫和但言語之間聽得出對方想弄死自己的聲音。

這句話的後半段，溫盈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咬牙切齒。

溫盈滿臉卧槽。

怎麽辦，沒有專心工作被老板抓包，會扣工資嗎？

江天北這些天忙的團團轉，好不容易有個休息的空隙，打開微信正想問一下助理德國項目的進度，正好看見朋友圈上的一個小紅點。

打開一看。

【久違的大學課堂與美男老師，嘿嘿，傻狗癡笑.jpg】

江天北直接怒了。

他累死累活，忙完這個忙那個，還要抽空看你的劇本，你倒好，直接來過小長假？

翻了一下這幾天她的朋友圈，一個月可見，也就寥寥幾條。

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絕不簡單。

從抽屜裏拿出另一部私人手機，打開“T”的微信，點入溫盈的朋友圈，好家夥。

這小日子過的那叫一個舒爽，今天吃牛排，明天吃火鍋，又逛街又買包，還有标準的九宮格自拍合照。

很顯然。

溫盈發朋友圈的時候，把他的大號屏蔽了。

但誰也想不到，溫盈天天一口一個菜狗的那個男人，就是她現在的老板。

如果溫盈知道，她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他一條條去看溫盈的朋友圈，每看一條，江天北的嘴角就沉一分。直到看到一張三人合照。

溫盈站在中間，左邊的陳依依靠着溫盈的肩膀比耶，右邊是季霖，季霖手裏還拿着一杯奶茶。

雙指放大，男人的正臉沾滿整個屏幕。

江天北臉色徹底黑了。

……

辦公室只有書頁翻過的窸窣聲，偶爾能聽到男人簽字，鋼筆落在文件上的沙沙聲。

溫盈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低着頭看似在翻頁認真修改劇本，實則一直在偷瞟牆上的鐘表。

在接到江天北的電話後，溫盈整個人就慫了。

一慫二默三抱歉。這一招特別好使，溫盈深谙其道，當年畢業答辯的時候，她一直忙着找工作，自己的畢業論文寫的狗屁不通。

全靠着自己一聲“對不起”二聲“老師我畢業後會注意的”三聲“謝謝老師”

硬生生一辯過。

日暮西沉，辦公室的氛圍冷的可怕，溫盈完全不敢吱聲提到點下班的事情，暗搓搓地點了杯奶茶，又偷偷看了眼專心辦公的江天北，老板心情不好，作為員工的應該拍馬……哦不是，應該是要懂得察言觀色，撫慰領導。

免得領導獸性大發讓她加班。

欸不對……江天北啥時候成自己領導了？

溫盈甩了甩頭，将這些胡思亂想盡數撇去，還是給江天北點了一杯。

趁着江天北專心辦公，溫盈蹑手蹑腳地走出了辦公室去樓下拿外賣。正巧在回來的時候，遇見剛回來的明助。

明助看着提着兩杯奶茶的溫盈，心中了然，眼角藏了絲嘲諷：“溫小姐，江總不喜歡喝甜的。”

“啊，我沒有，就是，這兩杯都是我自己喝的。”溫盈有些窘迫，就好像自己在背地裏做什麽小動作一樣，下意識地撒了個謊。

明助的嘴角一抽：“……”

提着奶茶回到江天北的辦公室，正準備進去的時候，溫盈依稀聽見裏面傳來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的啜泣聲。

門一開，入目的是一個穿着清涼的女人，女人生的極為妩媚，酒紅色的大波浪垂到腰間，深V上衣配了個牛仔短褲，風情萬千。可偏偏是這樣一個女人，卻跌坐在辦公室的地板上，還有幾個面包散落在地。

溫盈一瞬間就明白這是在幹嘛了。

尴尬到頭皮發麻，尴尬到腳趾扣出三室一廳。

她第一次看見職場潛規則，吓得心跳加速，這是她能看的嗎……？

溫盈喉頭微動，小心翼翼地說：“那個……江總……你們在忙的話，那我這就先下班了……”

“回來。”江天北面色鐵青，跌坐在地的女人是公司新招的網紅，她的意思不言而喻。可偏偏江天北是個硬骨頭，不吃這一套。

職場潛規則的事情，江天北不是不知道，可他為人處處小心謹慎，想通過他來走捷徑是不可能的。之前公司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那時江天北剛剛接手天啓，正是百廢俱興的時候。

當時就有個網紅起了歪心思，趁着江天北加班，提着飯盒露了個事業線進辦公室，一雙手還沒攀到他的肩膀，就直接被江天北轟了出去。

但那個人見勾引江天北不成，扭頭就去和一個中層勾搭上。

中層将一個資源給了那個網紅，無奈網紅演技不夠，天啓傳媒直接吃虧。

江天北一怒之下開除了兩個人，并且明令禁止辦公室戀情，更不允許發生潛規則的事情，一旦發現，全部開除。

面前這個網紅也不知是聽了誰的鼓吹，敢到江天北面前放肆。

江天北的視線從溫盈身上轉到手上：“你去買東西了？”

“對，給您買了杯奶茶。”溫盈狗腿地拿出一杯大杯烏龍瑪奇朵遞給他。

江天北正想拒絕說自己不喝奶茶，下一秒瞥見奶茶标簽上的：大杯/烏龍瑪奇朵/全糖/加珍珠。

原本婉拒的話語不知為什麽又咽了下去，伸手接了過來：“謝謝。”

溫盈買了杯咖啡奶凍，她很喜歡這種又甜又微苦的奶茶。她偷偷瞥了眼，看江天北拆了吸管喝奶茶，心裏有些小開心。

她是知道江天北喜歡喝的品牌和飲品的。

大學的時候，她為了常去華清看江天北，索性在華清裏的奶茶店做起了兼職。

奶茶店離話劇社很近，江天北當時是話劇社的臺柱子，有時候他們話劇社活動結束後，江天北會來奶茶店點一杯烏龍瑪奇朵，然後坐在奶茶店裏打游戲。

溫盈就一直在前臺做奶茶，空的時候，會偷看幾眼，可當時的江天北沉迷游戲，并沒有發現她。

明助提着一杯咖啡進來，江天北剛才打了她的電話，要她處理女網紅的事情，剛進門，第一眼就看見江天北桌上的奶茶，明助提着咖啡的手一頓。

将咖啡放到江天北的桌上：“您的咖啡。”

“給你喝了，把這件事處理了。”江天北擡首示意跌坐的網紅，随後想到了什麽，又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禮盒遞給她：“嘉文的王總這周要過生日，我要出差，你去一趟。”

“是。”明助接過東西，又看了眼跌坐在地梨花帶雨的女網紅，低聲說了幾句，就帶着人出去。

走之前，還看了眼溫盈。

氣氛陷入一陣尴尬。

溫盈盡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左手捧着自己的奶茶，右手捏着手機啪嗒啪嗒。

啾啾：我！！！好像撞見老板潛規則了，我的媽，這是我不用付錢就能看的嗎，可是那個女生好像沒有成功啊，更尴尬了，我要不要說我下班？好尴尬，可是又好刺激，我是目擊者，老板會不會為難我啊嗚嗚嗚。

啾啾：我好想逃，卻逃不掉。

溫盈此時特別絕望，T也不回他的信息。

江天北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剛想說讓她明天再來，就感受到口袋裏手機的震動，滑開微信，看見溫盈一長段的話。

原本想讓她下班的話頓時咽了下去，他輕咳了一下：“讓溫小姐見笑了，利益往來，這種事情也是常用有。”

溫盈鄭重點頭：“江總，我會保密的，我什麽都沒看見。”

江天北語塞：“……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盈一臉“我都懂”。

“……”

“天啓是不會發生潛規則這種事情，剛才的事情是意外。”他有些百口莫辯，又蒼白地補了一句：“我不會這樣的。”

溫盈撲哧笑出聲，下一秒趕緊收了笑意。她被江天北折磨這麽多天，第一次看他無措辯解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愛。

江天北是什麽人，溫盈其實心裏是有數的。

他生的好看，家境又好，在華清話劇社，演出的機會多，可以說是無數迷妹癡狂。

她就親眼看見，江天北在奶茶店打游戲的時候，一個軟萌學妹過來找他，還遞了房卡。

當時的溫盈就傻眼了，當江天北的動作更是讓她傻眼。

“走開，你擋我視線了。”緊接着，手機裏傳來一聲：double kill。

那時的溫盈還感慨，江天北真是不解風情。但看見江天北專注的樣子，她心裏還是甜甜的。

江天北看了下表，起身拿起西服外套：“走吧，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