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好奇

好奇

三皇子拿到信後并沒有即刻回京,倒是真的巡起了齊南府。他這次本就是借着出巡的幌子來請仲興平出山,做戲當然是要做全套的。

好奇心作祟,他在慶平縣也停留了幾日,只想見見這位仲興平的徒弟蘇清。不過蘇清就和他師父一樣,簡直是不知好歹!怪不得這兩人能當師徒!

身邊人勸三皇子還是早日動身為好,禹祁煜憋着一口氣,非要見一見才肯走。衆人也拿他沒有辦法,畢竟這位主子的脾氣大家都心知肚明。

禹祁煜讓手下人先去打聽了蘇清的行蹤,得到的消息意料之中。這人也是無趣的很,一看就是個書呆子,平日裏竟然就在書院中。

除了有個未婚妻以外,蘇清活得沒有半分煙火氣,禹祁煜倒是對他這個未婚妻也有些好氣了。

于是第二日三皇子只身一人等在學院門口,見蘇清孤身出來,便直接上前攔住了他。

沒想到的是,蘇清直接沒理他,繞過他繼續走了。等到三皇子反應過來的時候,蘇清已經走的很遠了。

“蘇清!沒看見我在這等你嗎!你給我站住!”

“蘇清,你簡直...簡直是放肆!”

只見三皇子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喊,又氣又怒,臉漲的通紅,禹祁煜這輩子都沒這麽被人忽視過。

他本就是皇家人,母妃在宮中又頗為得寵。雖然禹祁煜天賦不高,也從小是被人捧着哄着的,哪像最近連連碰壁,被平民在臉上反複踐踏。

蘇清知道他是三皇子,也清楚他的來意,不過目前蘇清還不打算與皇家人扯上關系。

聽見身後人喊他,蘇清并沒有回頭,他今日有要緊事要去處理,并不想理本就打算避而遠之的人。

最後三皇子也沒追上蘇清,在一個拐角處,蘇清人就不見了,再也找不到蹤跡。

“師徒兩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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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這樣的!進了朝堂,還不被人排擠死!本皇子就等着看他的笑話!”

三皇子氣喘籲籲地罵着蘇清,暗自保護他的人已經出現在了身旁。

“殿下,貴妃娘娘不許您說髒話,不符合您…尊貴的身份。”

內侍勸誡的話說的唯唯諾諾的,既不敢大聲,也不敢擡頭,脖子都快縮進去。

“母妃又不知道,你們別告訴她不就行了,真是煩人!”

“喝酒去,喝酒去!這地方小雖小,酒卻是不錯。”

禹祁煜心中的悶氣還未出,現下既然不能找蘇清出氣,也只能選擇喝酒了。

“本皇子就不信了,他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後面的幾日,三皇子也沒有堵到蘇清,這人就真像是消失了一般,他更郁悶了。

他去書院問,書院也說蘇清這幾日不在,為了躲他連學都不上了了?倒也是沒什麽必要吧。

“這蘇清到底跑哪去了,本皇子有那麽吓人嗎?”

一旁的內侍不敢說實話,嘴巴動了半天也沒有開口。出來之前貴妃交代了,在外面不可由着三皇子的性子來,完事穩妥些才好。

三皇子非要找蘇清弄清楚,為何仲興平要收他為徒。十年前,仲興平拒絕三皇子可是十分不留情面的。

“殿下,您還要巡視齊南府,不若就此作罷如何。蘇清不過一介草民,不值得您耗費心神。”

內侍再次委婉地勸說三皇子,生怕耽誤了後面的行程,京中聖上還在等着這邊的消息。

“草民怎麽了,父皇不是也惦記了一個草民十年,朝堂都沒他消息了,虧的父皇還記得這號人物。哼。”

三皇子接連在師徒這碰壁,對他們兩個意見很大,但這兩人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他也沒蠢到要直接去招惹。

看來這次是接觸不到蘇清了啊。着實有些可惜,也只能等蘇清進京再說了。

他總不能為了躲他,科舉都不考了。

其實蘇清也不是故意躲着三皇子,他提前已從老師那得知了三皇子的消息。也猜到三皇子會來尋他,不過他不願意這麽早接觸皇室中人。

正好上次抓了浮齊山二當家的女兒,問出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便在浮齊山呆了幾日。

一個浮齊山,背後卻是牽扯出了不少的事情,老師當初會來齊南府怕也是有所關聯的。

蘇清這一舉動,卻正好替他省去了應付三皇子的麻煩,也算是意外收獲了。

就在三皇子走的那日,蘇清正好從浮齊山下來。在官道上遇上了三皇子一行人,兩人也算是見上了一面。

蘇清沖着三皇子點了點頭,便策馬離開了,三皇子也回了車中,踏上了去齊南府衙的路。

有機會自會再見面的。

此時京中卻又出了一事,皇宮中已亂成一團。

九皇子失蹤了。

作為聖上最小的孩子,且是中宮尤繼後所出之子,九皇子從小便被保護得嚴實。

從尤繼後懷上龍胎那日起,宮裏就未曾消停過。只因聖上與前任王皇後并沒有皇子,唯有誕下一個公主。

若是尤繼後誕下皇子,那便是嫡子,在皇位的争奪戰中有先天的優勢。可以說生下來就摸到了半個太子的位子。

九皇子能安穩活到如今,今年已經八歲了,其中尤家出了多少力未可知。因保護九皇子,尤繼後連後宮嫔妃的問安都改成了一月一次。

“廢物!都是廢物!把那兩人給我拉下去砍了!”

“宸兒怎麽可能憑空消失!”

尤皇後切斯底裏地怒吼,瘋癫的樣子讓周圍人都不敢靠近。尤皇後頭上的步搖,全被自己扯下,丢得珠翠滿地都是。

一早上的時間,尤皇後已不知摔了多少東西,寧福宮的地板磚都砸碎了十幾塊。

“娘娘,禁衛軍來報,還未…未找到,九皇子蹤跡。”

大宮女琉璃被推了出來,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來觸主子眉頭,而琉璃就是那個倒黴鬼。

“無用!養了一群廢物!找不到就掘地三尺!”

尤皇後甩出一個茶杯,直直地砸在了琉璃的額頭上,瞬間血流滿地,琉璃也暈了過去,被眼尖的太監拖了出去。

昨日尤繼後還看着九皇子睡下,今日一早宮人就慌慌張張地來報,九皇子不見了。

這在她守得固若金湯的寧福宮中,她最寵愛的兒子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另一邊的皇上也得到了禁衛軍的消息,他的小兒子還沒有找到。不過坐久了帝位的人,自不會像尤皇後一樣喜形于色。

等禁衛軍退下後,皇上讓躲在暗處的人出來。

“暗一,可有找到九皇子下落。”

坐在皇位上的男人,頭發已經花白但威嚴不減,只是一眼就能讓人不自覺臣服。

“禀陛下,九皇子已不在京城,我等派暗樁搜遍了京城各處,最後得到的消息是九皇子被一人帶上了馬車,往北方去了。”

“屬下已派人馬追上,今日內會有消息。”

暗一跪在地上回話,若是在路上遇見暗一,只怕絲毫不會留意。因為他長的太過普通,是見過就會遺忘的臉。

不過這也正好是他的長處,至少在日常行事的時候,給他帶來不少便利。

“今日之內,必須把九皇子帶回來,否則...”

這邊皇上與暗一說完後,就起駕去了寧福宮,他去看看尤皇後。

皇上和尤皇後相差年齡極大,當尤皇後的爹都綽綽有餘,但各懷鬼胎的皇家夫妻自然是要維持表面的親近的。

一開始兩人還是有幾分真心的,只是這真心在皇權富貴面前,一文不值罷了。

宮裏的大事,并沒有傳出去,畢竟是嫡皇子被人綁架,越少人知道就風險越小。

皇上看着皇後宮中雜亂不堪的狀況,出言安撫了幾句,又賞賜了不少東西。甚至沒有坐下喝上一杯茶,與皇後交談幾句,就走了。

自然皇後也沒有心情與他虛與委蛇,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把人送走了。

尤皇後送走皇上後,便把聖上賞賜的東西喊嬷嬷都收進庫房,臉上沒有半分的喜悅。

“嬷嬷,他真的讓我惡心,我卻只能虛與委蛇。”

“得魚而忘荃,得意而忘言。”

一整天的情緒爆發內心惶恐,已經讓這位不到三十的繼後精疲力盡,她實在太累了。

“小姐,慎言。小不忍則亂大謀。”

嬷嬷替尤皇後梳着頭發,因今日的瘋狂舉動,尤皇後的頭發淩亂不堪。剛才皇上也面露不喜,說了兩句放下東西就走了。

自古帝王無情,何況雙方已經沒了感情羁絆,九皇子出生後,帝後的交流更是少之又少,皇上基本也不會來尤皇後這邊過夜。

“嬷嬷,這就是我的命嗎?”

尤皇後對着鏡子問嬷嬷,确實也是在問自己,随後拿起桌上的金步搖,狠狠地砸向了鏡子。

模糊不清的不只是鏡子,還有她自己。

皇上離開寧福宮後,便去了蕭貴妃那。蕭貴妃是三皇子的生母,因三皇子魯莽沖動,倒是讓皇上對母子兩少了猜忌。

蕭貴妃也因此寵愛不斷,後宮除了尤皇後,也只有蕭貴妃最得臉了。就算蕭貴妃已經不算年輕了,後進宮的妃子也沒能分走半分她的寵愛。

“皇上,臣妾讓小廚房煮了安神湯。”

蕭貴妃沒有起身迎上去,開口同皇上說話,如尋常夫妻一般。

“好,用一些。”

皇上在蕭貴妃身邊坐下,沒一會宮女端上了一碗安神湯。皇上喝了幾口就放下了,随後閉上了眼,蕭貴妃給他捏肩。

“等煜兒從齊南回來,也該給他定下正妃了,你可有相中的人家?”

蕭貴妃聽後,神情自若,她早就與皇上提過此事,意外的是皇上竟會主動提起:“此事自有皇後定奪,臣妾不敢。”

“這有什麽不敢的,我看你那個侄女就挺好,上次中秋宴來宮裏看你的。”

皇帝都發話了,蕭貴妃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謝過恩後又是一番軟哝細語,哄的皇帝龍顏大悅。

得魚而忘荃,得意而忘言。——莊子 《莊子·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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