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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瞬即逝,短暫的好像張政嶼沒有親過慕雲峥一樣,慕雲峥不敢眨眼,睜到眼眶有些微紅。

看見張政嶼一垂目,睫毛把他剛才的沖動跟火烈掃去了,扶着慕雲峥胳膊的手松開後,他退後半步,不敢看慕雲峥。

慕雲峥另一手還抓着他的衣袖,是剛才他吻來時因為緊張跟驚慌而抓上的。

“張政嶼。”抓他衣袖的手一緊,他索性側過身去,臉龐完全隐藏在了黑暗裏。

兩人不動的姿勢好像是一種平靜的對抗,但他們心裏都風起雲湧,一時難以平息,慕雲峥認為張政嶼不會喜歡他,起碼是現在還不會,所以為張政嶼親他找了八百個理由。

張政嶼說:“這樣一來,親你的就不是他,而是我,被朋友親,要好一些吧。”他斷了好幾次語氣來說這句話。

“嗯。”慕雲峥表面輕松釋然的一笑,拍拍張政嶼的肩膀說,“我明白你意思的,你一向喜歡助人為樂,對那縣老爺都還不錯,所以才會想出這個法子來平息我的情緒,我懂的,只不過張政嶼,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你。”

聽完慕雲峥這番話,張政嶼真不知道是該反駁他還是要再多解釋一點,但礙于情緒作用,他沒有,只說:“你便問吧。”

“要是你面前的人不是我,你也會用這樣的方法嗎?”慕雲峥看着他側臉。

張政嶼一遲疑,慕雲峥就像是找借口一樣說:“哈哈哈,那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了。”

他這幾聲笑得無比幹巴,心情也被剛才自己說的話攪亂了,就跟吃了狗屎一樣。

張政嶼沉默着,并不是因為沒有擔當,而是在從頭梳理他對慕雲峥的感情,以及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一些情感積累是從何而來,還有,難道是自己的心在躁動了嗎。

“慕雲峥。”張政嶼誠心說,“對不起。”

慕雲峥又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剛才也說我們是朋友了,那麽我可不想聽你的道歉,有些事情,我相信,時間會來幫我們證明的。”

張政嶼聽懂了慕雲峥的話,慕雲峥對他一笑,然後往巷子口走去,邊走邊說:“剛換的衣服又給我弄髒了,這個狗崽子!你果然說的沒錯,那狗東西不是個好人。”

以前他們一起回張政嶼的宅子時,是幾乎同時邁入大門的,這回不同,慕雲峥腳步挺快,進了門後速度回頭看了張政嶼一眼,張政嶼離他還有一丈遠。

“我先回房了啊。”慕雲峥說了句。

張政嶼說:“好。”

張政嶼回到屋裏之後去進行洗漱,時不時抿唇的時候,眼神光一幽暗,透露出一種責怪自己的神情,他的動作有些木木的,但還是連貫的,躺到床上之後,發覺自己一點也不困,眼睛瞪得像銅鈴。

月亮光照射在枕邊,張政嶼去瞧,親吻慕雲峥的畫面像一拍浪花擊打上來,灌滿腦袋,流到心裏去,叫他又激奮了起來,他索性閉上眼。

又想到慕雲峥睡那間屋子的時候會做噩夢,張政嶼起身,抱過枕頭後眼光一滞,他以什麽樣的身份去找慕雲峥換房間呢。

朋友身份,畢竟慕雲峥是那樣說的。

其實他的屋子離慕雲峥的一點也不遠,但他好像走了八百年,到門口後,他敲門,神色終于恢複成平常樣子。

“慕雲峥,你睡了嗎?”

慕雲峥怎麽可能睡得着,張政嶼一敲門一問話,他像只巨兔一樣從床上跳了起來,現在又像只猴子樣蹲坐床邊,大拇指貼着唇問:“我還沒睡,怎麽了?”

“是因為噩夢麽。”張政嶼說,“不如我們從今天開始,正式換了屋子睡。”

慕雲峥說:“也好。”他下床來打開了門。

兩人猝不及防一對視,像兩對銅鈴互照着。

慕雲峥像是沒話找話:“張政嶼你,連枕頭都帶來了。”

“不然呢。”張政嶼顯然要比慕雲峥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一點,他說,“我睡覺要枕枕頭的。”

慕雲峥抓抓耳朵說:“那當然了,我睡覺也要用枕頭的。”說完就去床邊捉起了枕頭。

兩人在屋裏擦肩而過後又同時轉過身來道晚安,慕雲峥要走時,張政嶼指着他頭頂說:“你有一根頭發豎起來了。”

慕雲峥笑笑,捂着頭頂走出去了。

張政嶼在充滿他味道的床上躺下,心裏像淌過一陣暖流,自己在這世上,有了個親密的好友了。

而走在長廊裏的慕雲峥也勸告住了自己,這件事還是等它順其自然吧,現在就只把張政嶼當做朋友看待。

一夜過去了,兩個人的心都被親密朋友這一層身份鎖住了,不過這樣也好,兩人在面對面的時候,不會覺得太尴尬。

張政嶼來敲門的時候,慕雲峥還在睡,張政嶼打算一會兒再來的時候,慕雲峥發了話:“張政嶼,你要是換衣服的話就進來換,我不看你。”

“難道你上回看我了。”張政嶼推門走進來,把床上的慕雲峥一看,他的睡相實在是,亂七八糟。

慕雲峥的頭埋在被子裏說:“沒有。”

張政嶼走到裏邊去,輕輕的将屏風移了移,他站在屏風那邊穿衣服的時候,聽見慕雲峥笑了聲。

原是要先去衙門一趟,叫些黑衣一起去那荒郊野嶺搜搜,但張政嶼等慕雲峥起床洗漱就等了一刻鐘。

慕雲峥走出來時,張政嶼認真的評價:“慢得像蝸牛。”

慕雲峥不介意他這樣說,他的神情沒有嘲笑,而是十分公正的下定論,并且慕雲峥認為,是因為他把自己當成朋友,才會這樣說的。

衙門的椅子剛坐熱,兩人就起了身,進馬車後,慕雲峥問:“張政嶼,我看你昨晚在地上查了那麽久,肯定查出了什麽大線索吧?怎麽不跟我說。”

一提昨晚,張政嶼就想到了自己主動親慕雲峥的事實,他默了默,平靜的說:“沒什麽大線索,不過是找到了一根衣料毛毛。”

慕雲峥笑:“衣料毛毛?不是你跳下去時候衣服上掉的毛?”

張政嶼攤開掌心,另一手捏起手心裏黑色的毛料給他看,慕雲峥湊來,眼睛微有些鬥雞眼,慕雲峥說:“倒是很像他黑帽子上掉下來的線頭。”

馬車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一路上說了不少話的慕雲峥在要下車的時候還在打盹,張政嶼敲敲他肩頭,他眼睛睜開後,張政嶼說:“怎麽換了房間之後,還是沒睡好。”

慕雲峥沒說什麽,打着哈欠跟在他身後下了車。

兩人并肩站着,遙望面前的荒地,不遠處有個荒林,那邊應該就有救下李志向的那條大路,一陣風吹來,讓慕雲峥又打了個哈欠。

張政嶼回過身去跟兩個黑衣說話,送他們來這兒的只有兩個黑衣沒錯,但大部隊已在來的路上了,勢必是想在今天抓到兇手,解救何小姐的,所以策略是,張政嶼跟慕雲峥打頭陣,兩個黑衣則處于暗處,負責接應傳話。

穿越崎岖不平荒地的時候,慕雲峥說:“張兄,你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們追逐他跟李志向的時候,看見過他的眼睛,發出的是青綠色的光?”

張政嶼疑惑看了他一眼,心想他到底是要怎麽稱呼自己。

“你怕不怕?”慕雲峥說,“萬一他是個不正常人類,是個野獸?”

張政嶼搖頭。

“話說他應該就是青樓裏古琴姑娘口中那個少年。”慕雲峥說,“那麽他缺少的,是眼睛麽?所以他現在的眼睛色彩才是不正常的?”

張政嶼點頭。

“你怎麽不說話?”慕雲峥瞥他一眼。

張政嶼說:“慕兄想要我說什麽?”

慕雲峥疑惑看了張政嶼一眼,這時才明白,他剛才那不對勁的眼神是什麽意思,慕雲峥笑了起來。

走到了這條大路上,慕雲峥跑到李志向落地的準确位置後回過頭看張政嶼,張政嶼問:“昨晚你跟他一起喝酒,他說什麽了?”

“你怎麽知道我跟那狗東西一起喝酒?”慕雲峥說,“我可沒告訴你。”

“後來知道的。”張政嶼說,“如果你告訴我,可能就不會發生那種事。”

“他什麽重點也沒說,他就是故意的,狗東西!”慕雲峥看似又生起了氣。

張政嶼經過慕雲峥身邊時說:“他是沿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跑的。”

慕雲峥跟上張政嶼,兩人快速地走着,走到汗流浃背,額前冒汗時,慕雲峥停下用手掌扇了扇風,今天日頭可大,但腳下的路好像沒有盡頭,一眼看去,這路像條一直蔓延到天上去的衣帶子。

“要休息麽。”張政嶼看他一眼。

慕雲峥搖搖頭,繼續往前走,說:“最好這路的盡頭是有個人住的地方,不然我真的很生氣。”

“你生氣會怎麽樣。”張政嶼瞧他一眼,他的臉因為有汗珠,所以在陽光下閃閃的。

慕雲峥玩笑道:“我就一氣之下氣一下。”

張政嶼十分難得的勾了唇角,笑了。

又走了許久,看日頭是正午了,這路的盡頭處終于出現另一片荒林,缥缈的細煙不像樹幹那樣筆直。

慕雲峥說:“那裏有人家住,我想我們該多長幾個心眼,不要落入兇手的圈套,最好是僞裝一下。”他要去扯破自己的衣袖,裝成逃難的人,一看,自己的外衣本來就是破的,于是他把目标對準了張政嶼。

“怎麽。”張政嶼看向他。

慕雲峥邪惡笑笑,彎曲的手指頭像大貓的爪子勾在張政嶼身上,張政嶼一驚,看見慕雲峥把他的領口扯到了腰際。

“張政嶼你幹嘛?”慕雲峥還先告狀,“我只是想扯破你的袖子,你怎麽還配合我脫你的衣服啊?這光天化日的。”

張政嶼無語凝噎一瞬後說:“你的爪子最清楚不過了。”

慕雲峥說:“算了,你這衣服我扯不動,就這樣吧。”

深入荒林之中,嗅到一股飯菜香氣,炊煙由此産生,這裏是有個小村子,但也沒幾戶,慕雲峥慢慢向前走,一手靠上樹幹,忽然想起來什麽,沖身邊的張政嶼說:“你摸摸這樹幹的紋路,感覺下。”

張政嶼不理解但尊重,把手挨在了樹幹上。

慕雲峥調戲道:“應該摸起來很像張兄的腹部肌肉吧?”

張政嶼很快收回了手。

“诶張政嶼。”慕雲峥跟上他,問,“你自己會摸你自己的肌肉嗎?”

張政嶼無奈“嘶”了聲,沉穩道:“我怎麽會自己摸自己的肌肉?”

慕雲峥得逞般笑了笑。

他們不知道,就在剛才他們談話時,已走到兇手布置的陷阱裏,慕雲峥笑着往前走一步,腳下竟然踩空,他臉色劇變,掉下去的時候大聲對張政嶼說:“張兄快閃開!”

無奈張政嶼腳下也一陷,跟在慕雲峥後邊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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