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命運

命運

21.

林逾靜的夢從來都是雜亂無章的,特別離開陳京澍的這七年。

混沌交織的黑與白,血腥與荒草地的塵與土。

已經很多很多年,沒夢到她心動的伊始。

是北方校園的初秋穿堂風輕撩她裙擺,是整杯熱水被壞姑娘灌進她皮膚,灼燙又窘迫之時。

少年如破天光地自人群中出現,堅定不移地将她護到身後那刻。

是第一次有人偏愛于她,告訴她,“紙老虎,真老虎都無所謂。只要她願意,可以在他身邊做一輩子狐假虎威的小狐貍。”

是被束縛于繭中的蛹,第一次瞥見溫暖光源。

她說自己是飛蛾,少年卻捧她做蝴蝶,恨不得把自己全部的世界都奉送給她。

自此,她向來黑白單調的世界,因他有了色彩。

也有了,夏季潮濕的旖旎雨夜。

那段時間,他們一共有過幾次,她已經不記得了。

偶爾是深夜,偶爾是淩晨,偶爾是她模模糊糊間潮水便開始湧動。

她當時想的是,虧欠他的已經無法回報了,那就拿自己去彌補撫平他的傷好了。

可經年的孤獨平生而過後,她發現自己才是那個被撫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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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苦到極致時,也會因為被他抱過,吻過,負距相連的十指相扣過,而想着再堅持一下。

苦相思是她的救心丸。

後來呢?

後來就是離開他的那七年,夢都是黑暗的,血腥的,以及殘破不堪的。

她就像犯了十惡不赦的罪人,被判入阿鼻地獄永不得超生。

那七年,她猶如行走在狹長無光的走廊,腳下是泥淖、碎葉和老鼠。

她無助地走了很遠,終于看到一扇敞開且發着溫暖光源的房間。只是她以為是光,卻闖出一個企圖吞噬她靈魂的惡靈。

然後呢?

然後記憶重疊,當年身穿校服的少年踩着一地落葉,如同穿越時空之門而來。

那些仿佛落了一生的梅雨季,在經歷了沉默、壓迫、無疾而終後,迎來一場春風,她重新被拉回到溫暖的光裏。

光叫什麽名字?

林逾靜呢喃道:“陳京澍。”

她的光,有且僅有一個,名字叫陳京澍,來自北方的海濱城市——澎鎮。

回去的路上,林逾靜的體溫便開始飙升,伴随昏迷和不斷地喃喃自語。

陳京澍擔心她有其他傷,于是直接把她帶回到萬襄頂樓的四合院,又叫來家庭醫生做全面體檢。

“李醫生,她怎麽樣?”

林逾靜躺在床上,依舊緊緊蜷縮着身子,連緊皺的眉頭都像在訴說不安。

也會突然睜開眼睛看陳京澍一眼,只是眼神空洞迷離,整個人就像稍一觸碰就頃刻碎掉的玻璃。

李醫生是陳京澍的專屬私人醫生,主要負責監控他的心髒,“陳總放心,這位小姐只是受到了些驚吓,加上她一直貧血和營養不良,所以才會突然高燒昏迷。”

陪同來的護士配好藥,給林逾靜打了一針。

“好好讓她休息一晚,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特效藥,藥效快。

林逾靜不安的眉峰,終于慢慢舒展下來。

陳京澍也舒了口氣,給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她經常會這樣嗎?”

問完,李醫生先是愣了下,“難道陳總不知道您女友平時的身體狀況嗎?”

“...”這七年,陳京澍一直刻意忽視她所有的消息。

連知道林逾靜考入了華清美院,還是分手第三年時,聽曲溪無意間提的。

此後,華清美院所處的北四環,成了他生命禁地。若不是陳今宜的新公司選址在那邊,他只怕永遠不會踏足。

“我...我還真不清楚。”

李醫生也沒有多問,只回道:“沒什麽大礙,但是貧血和營養不良還是有點嚴重的,精神壓力似乎也很大,這導致她睡眠質量十分差。”

陳京澍瞧着面色蒼白的她,顫了顫唇角,“那,怎麽調理最好?”

“這很簡單。不要過度勞累,吃一些補氣血的補品,平時好好休息,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謝謝李醫生。”

陳京澍和褚言一起送李醫生走出客房門,然後李醫生突然又回過頭對他鄭重說道:“最近,也要注意房事,不要太頻繁。”

“...”陳京澍無言咳了起來。

送走李醫生,陳京澍就坐在林逾靜床邊看着她。

面色蒼白的人,瘦得像一片單薄的紙,臉頰都微微凹陷。

“躲了七年,不躲了?”房間開着空調,褚言關上門坐在一邊的軟椅上,問道。

“我是恨她的。”恨到,關于她的一點信息都不敢探聽。可此刻瞧着她虛弱的模樣,卻連想要去撫摸她的手,都在顫抖。最後只是用指腹将她散落在額前的發絲,一縷一縷撚順平整。

“可我看着她唯唯諾諾地讨好我,小心翼翼地應對我,還有她卑微的自貶。我明明該揚眉吐氣地得意,但我就是高興不起來,只心疼到不行,”

“你倆呀...”褚言嘆了聲氣,“就是冤家。”

“不是說自私的人,都會過得很好嗎?她怎麽越過越慘呢...”陳京澍眉心都在顫抖,一滴淚落到了林逾靜手心,“還偏又倔又硬,服軟都不會了。”

“那你這是打算...從前的事,就算了?”褚言問道。

“褚言,我身邊沒什麽親人了。”陳京澍握着林逾靜的手,摩挲着她掌心,“只要她願意待我身邊,圖錢也好,圖權也罷,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他只求,她能乖一點。

褚言無奈撓了撓頭,“你這就是對小時候的事無法釋懷,執念太深,別最後再傷到自己。”

“不重要,這些都不重要。”他俯下身子,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髒上,說道:“靜靜,我允許你的掌心把握我的命運。”

有時,愛與恨同行,不才更能證明,他愛她愛得不行。

“冤家,真是冤家。”褚言再次重複道:“那你下周要去美國動手術的事,要不要和她說一聲。”

陳京澍搖了搖頭,“暫時還沒立場和她說這些。她自己都還生着病,虛得像張紙。”

“好歹是你前女友。”褚言撇撇嘴道:“我看你就是怕,怕人家關心你,你又要猜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

“滾蛋。”

“不過我可提醒你,你今天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真的愛她到不行,還是看到她受傷,外加上有小男孩追求的占有欲作祟,要掂量清楚。”褚言抱臂起身,“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是要她跟着你,還是做你壹京陳家的太太,這是兩個概念。”

“不說了,你也早點休息。眼下你手術更重要,還有就是別讓你那個小替身截和了。”

“就一小屁孩。”陳京澍将林逾靜手放進被子裏,起身,“晚安。”

翌日,林逾靜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置景陌生的卧室。

她先緊張地檢查身體,發現自己衣着完整,包括最後的記憶回溯是同陳京澍在一起,她才松了口氣。

溫暖和煦的光恰時從窗臺爬進室內,林逾靜赤腳下床,踩到了全屋通鋪的白色毛絨地毯上。

初冬的天,卻也觸肌升溫。

她朝着窗戶走去,拉開了素色窗簾,所見是古香古色的中式院落。

卧室正對着的房子是司香室,此刻清晨,袅娜的青色煙霧悠慢飄蕩,随着空氣流動,如同置身于一片薰衣草花園內。

林逾靜想起來,這裏是陳京澍位于華仁萬襄酒店頂樓的四合院。

但與外面考究典雅的院落設計不同,房間內的風格和他公司的設計更像。

或者是,更像他這個人。

外面看起來都是矜貴,且高不可攀的,可內心卻是空洞且蒼白的。

林逾靜推門出去,才感覺建在天上的四合院,是那般高處不勝寒。

陳京澍和褚言坐在餐廳裏,然後陳京澍的視線突然便挪開了。

褚言等了半晌,不等他回話,才發現人魂已經飄遠了。

順着他視線望出去,發現林逾靜正站在一棵樹前發呆。

微寒的初冬,天際線都是灰白的,也将她的氣質映襯得更加清冷孤媚,像是獨立活在古典畫卷裏的仕女活了過來。

但同時也感嘆,比美人更美的,是病美人。

饒是再大的怒火,都會因憐愛而平息。

“林逾靜,早呀!”褚言推開餐廳的窗子,說道:“來吃早餐吧。”

林逾靜詢音回頭,看到坐在窗邊的陳京澍,然後走過去。

她拉開餐廳門,發現這裏的布置也是空空蕩蕩的,各式家具更是僅有單調的素白色。

倒是白色的長餐桌中間,很是突兀地擺着一瓶紅豔豔的花束。

褚言似是也捕捉到了她的視線,問道:“大藝術也來評評,這瓶插花擺得是不是很奇怪。”

剛剛褚言和陳京澍就是在針對這束花争辯,一個人說好看,特地讓酒店花房一早送來的,一個說顏色這裏完全不搭調,紮眼且突兀。

林逾靜看向陳京澍,發現他正溫柔笑着看自己。頓時腦海裏閃過許多溫柔地輕呢,時間來自昨夜。

只是她睡得沉,分不清那是真實發生,還是夢境。

但她還是下意識偏向陳京澍,“這花叫野鴉椿,一般生長在山裏,和森綠雅致的田園風或者古典雅致的中式風搭配更漂亮。”

褚言剛得意準備開口,又聽林逾靜繼續說道:“但是白色做背景,也很不錯。有種白雪紅梅的意境。”

林逾靜故意停頓一下,因為她有私心。

因為印象裏,重逢後陳京澍第一次朝她服軟,就是送她白雪紅梅味的糕點。

她也在隐晦地,向陳京澍服軟,并在感謝昨天他及時出現相救的事。

褚言自讨沒趣,說道:“就知道你無條件護着他。喏,那幾碗是你的早餐。”

陳京澍一直沒說話,但她的早餐擺在他旁邊,林逾靜就也走過去坐到他身邊。

“參棗芪精粥,阿膠糕,當歸地黃煲雞湯。”褚言看着自己眼前的白粥,酸溜溜道:“昨天醫生過來,說你貧血,這不,京哥一大早就給你訂的同仁私房藥膳餐。”

當歸,人參,黃芪,紅棗,阿膠,地黃,都是滋補氣血的中藥。

林逾靜此刻的心都是暖的,只因陳京澍。

“陳總,謝謝你。”她眼眶微紅,低聲說道。

陳京澍放下碗,終于開口了,但先是嘆了一口氣,直勾勾盯着她眼睛,“還這麽生疏叫我陳總。靜靜,白對你那麽好了。”

這句話,讓她莫名想起從前。

七年前,她什麽都叫。

親昵的,暧昧的,床上難舍難分時,還被逼着叫過哥哥和老公。

他那時也是這套說辭,白對她好了,還那麽生疏叫他阿澍,并一邊使勁一邊說她沒良心。

而且,林逾靜發現他現在看自己的眼神也奇奇怪怪的。

有點暧昧,親昵,還帶着色.氣的占有欲。

林逾靜抿了抿唇,先看了眼褚言,發現他正垂涎自己的藥膳,對陳京澍某些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并不知情。

“那我...也叫你京哥?”畢竟時過境遷,她還是不敢妄自揣測,或者強加幻想。

可瞧着陳京澍只是聳了下肩,以為他并不滿意,趕緊又說,“或者,叫阿澍,可以嗎?”

陳少爺:今天不唱歌,老婆受傷了,我要先陪在病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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