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二婚
二婚
50.
林逾靜嗔怪瞪他一眼,“你別亂說,被傳出去的話,很難解釋的。”
他們之間,有很多事情就如無形枷鎖,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三言兩句就可以化解的。
林逾靜已經很努力地去克制自己對陳京澍的感情悸動,所以這也是她總不想陳京澍對着自己講情話的原因。
比起被愛情侵蝕掉理智,眼看着自己清醒的沉淪,也是對野心家的一種殘忍。
陳京澍嘆了口氣,“真是不解風情。放心吧,他是個老外,不了解這些。”
林逾靜撇了撇嘴,“你就仗着人家外國設計師,不了解國內形勢。”
“我這麽做,還不是因為你。”陳京澍邊低聲埋怨,邊為她拉開玻璃門。
“我又怎麽了?”
“太招人,還不肯服軟,我必須時刻保有危機感。”
林逾靜挑眉,看到衆人已經在等候他們,伸手放在唇邊“噓”了一聲,“正事要緊。”
說完,頭也不回地進入多功能會議室。
大家看到她和陳京澍進來,這才紛紛落座。
設計師助理已經将紙質方案書提前擺放在每個座位上。
白色商務會議長桌,林逾靜的座位和陳京澍挨在一起,卻只放了一份方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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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一步拿過方案書,翻開就見封面署着設計師的名字——Alan。
室內設計和藝術管理都屬美術領域,說起來,他們也算同行。
在方案會開始前,林逾靜恭敬和Alan握手。
之後,Alan手持電子筆,邊播放美術館室內外設計幻燈片,邊為大家講解設計理念。
JING美術館的建造外觀,結合了中式美學的現代主義設計風格,兩者兼容後,整體形貌呈天圓地方。
坐落于西城區和平門外,和國家大劇院遙遙相望,鬧中取靜,頗具出塵入世的風骨。
Alan娓娓道來他的設計理念,“在初期,我就和陳先生進行過一次深入的溝通。也是陳先生的真誠,讓我不遠萬裏而來。”
Alan是一個有着小衆取向的設計師,男友是非常有名的着作家。
但也因為兩人之間有着不容于世俗所理解的愛,而被迫分手,此後Alan精神狀态時好時壞,性格也變得異常刁鑽。
距離他上一次參與藝術館設計,已經是三年前。
答應再度投入工作,就是聽陳京澍講述了他和林逾靜的故事。
那是比Alan和男友間還要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感情。
Alan敬佩陳京澍對于感情的執着,和對妻子專一的愛。
也想借此機會出去看看世界,讓自己回歸正常工作和生活。
“陳先生講,這個館的整體形态,非常像陳太太。看似方正的不容絲毫行差踏錯,但其實是擁有韌勁,和靈動的圓。”所以,在Alan先入為主的印象裏,林逾靜會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幹練的女人。
今日見到她才發現,她長着一張具有主流審美的漂亮臉蛋。
比起幹練利落,她給人的第一眼觀感是漂亮得需要依附藤木的菟絲花。
可她的眼睛又和那張過于漂亮的臉蛋脫離開,盛着清冷,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空洞。
是擁有着自我性人格,外柔內剛的女性。
“所以,在外觀建築上,我以白色為主色調,镂空鋼材板為主要材質。白色在我看來本身就是很溫柔的顏色,可以兼容所有風格。而圓孔镂空鋼材板,看似剛硬但不失通透。”
林逾靜視線落在投影幕布上的藝術館概念圖。
心想,與其說Alan在設計冷冰冰的建築,不如說他将建築和人本身融為一體,打造了專屬于主理人的概念館。
但要想在沒見過她,就設計出她,一定是聽了或者看了關于她的大量信息。
她還不是多麽出名的人,網絡的信息又褒貶不一。
能如此精準概括她,只有一種可能。
林逾靜看向陳京澍,他正聽得入神。
大約是感受到她直白熾熱的視線,也側身看向她。
“這個設計,你滿意嗎?”他問。
林逾靜是個自卑的人,但同時又極度自負。
沒有人,是會不滿意自己的。
“我很滿意。”不單單是對自己的滿意,還有是陳京澍為她生命注入新活力的滿意。
是常行孤舟的人,被命運恩賜,平撫了她過往歲月裏所有疾風驟雨的跌撞。
“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Alan形容得那麽好。”
陳京澍伸手過去,用灼熱的掌心緊緊包裹住她纖瘦的手掌,“這就是我眼中的你。”
是站在他心上的人。
擁有他所喜歡的品質。
堅韌,獨立,清醒。
有自己堅定的信念底線,就連不近人情都是她動人的特點。
Alan講完他的方案,幾乎沒有人再提出其他意見。
業界“一稿過”,不圖虛名。
之後便是JING資本的法務部和Alan的設計團隊敲定合同,确定開工日期等細節。
林逾靜覺得館內有點悶,悄聲退出人群走出大廳。
初春的涼風吹拂輕撩她衣擺,世界好像也清亮起來。
下一刻,陳京澍漫步出來,從身後環抱住她。
林逾靜一驚,緊張看向四周。
“放心吧,大家都忙着在裏面看合同呢。”
“我是不是太不負責了?”林逾靜歪頭,将臉貼在陳京澍頰側,“只看設計,喜歡就拍板,然後下周我又要去可可西裏,連裝修進度的事宜也看顧不了,真真的甩手掌管。”
陳京澍抱着她,兩人慢悠悠的随風輕晃,“你是主理人,又不代表什麽事就必須你親力親為。作為出資方,我更上心是正常的。”
“那陳總出資又出力,不會覺得,很不劃算嗎?”林逾靜後脊貼在他胸膛內,更能感受到陳京澍加快的心跳。
“我在你身上做得不劃算事還少?”他輕笑兩聲,灼熱的唇貼附在她耳畔,略帶調情的音調蕩漾的她全身如置溫泉,“不過你都陳太了,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林逾靜嬌嗔地用手肘推開他,“你這話,真的很...”
還沒等她想出下半句,Alan便帶着他的設計團隊走了出來。
“林小姐,剛剛還有一個細節,我沒講出來。”Alan笑起來,初春陽光為他的金發碧眼格外恩賜一層濾鏡,“這個美術館的名字真的十分浪漫。”
“是嗎?”林逾靜下意識看向陳京澍。
在她的潛意識裏,她一直覺得JING美術館和JING資本一樣,都屬于華仁旗下的分支。
“對!JING應該就是林小姐名字裏的靜。”
“Alan先生,陳總的名字裏也有相同拼音的‘京’字。”
Alan立刻搖頭,“no no no。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們中國有個很浪漫的說法是,以我之姓冠你之名。JING一定是結合了你們兩個人。”
林逾靜颔首淺笑,覺得還是不要和Alan解釋太多。
中華文字博大精深,他們之間已經被陳京澍過度美化了,如果日後被Alan知道實情,估計是要專程跑來中國收回現在說過的話的。
“陳先生,我說得對吧?”誰知Alan不死心,非要刨根問底。
陳京澍聳肩,笑着擡手攬在林逾靜腰上,幾分溫柔缱绻地摩挲,“有一部分對。但以‘以我之姓冠你之名’這句話并不适用于我和她。靜靜永遠會先是她自己,然後再前綴他人的稱號。”
她在陳京澍眼中,永遠是層次豐富的人。
堅韌和不近人情是她的性格,獨立的個體,是她存在的本身意義。
“哇哦,今天又從陳先生這裏學到了新知識,期待之後能了解更多的中華文化。”說完,Alan很是激動向兩人告別。
送走Alan,藝術館的庭院內,再次只剩下兩人并肩站在一起。
林逾靜看了陳京澍好幾眼,還是沒問心裏的疑惑。
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随着一陣春風,吹散在微微泛起漣漪的湖面。
“想問什麽,就問。”倒是陳京澍一眼就看穿她,主動将話題抛出來。
林逾靜确實好奇Alan口中的‘JING’,可她又覺得即使被說中了,對兩人的感情也沒有任何增益。
還不如,就像從前那樣稀裏糊塗地過。
“我就是想問問,裝修合同花了多少錢。”
陳京澍冷笑出聲,“你這個財迷,腦子裏究竟都裝了些什麽。”
“你都說我是財迷了,我這腦子裏還能裝點什麽。”
陳京澍瞧着她一臉坦蕩的表情,嘆口氣,頗是無奈道:“就不能,多裝些我。”
林逾靜笑着撇嘴,逗他道:“陳總,你還真是...戀愛腦得很。”
“我不喜歡戀愛腦這個詞。”陳京澍微微蹙了下眉,“我對你好,想索取你的愛,不是因為我戀愛腦,而是因為我本身就愛你,才會甘願一再放低底線,事無巨細為你着想。”
那瞬間,林逾靜的心髒就像是有一陣暖流淌過。周遭都模糊虛化,只在彼此眼眸中映入對方身影。
而她也并非全然因為陳京澍的甜言蜜語,才倍感心動。
而是這些話,全部建立在他所作所為上。
于是,林逾靜突然踮起腳,主動在他臉頰落下一吻。
或許是第一次感受到她的主動,陳京澍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你剛剛親我?”
“你說得話很動聽,所以獎勵一下。”
暗爽到的人,嘴角都抑制不住的上揚。
并回以更加熱烈的親昵,攬抱住林逾靜腰肢,說道:“親一下可不算獎勵,晚上去我那裏吧。”
林逾靜連忙推拒,生怕館內突然有人走出來,“不行,我一會兒要回畫室,之前接的稿子已經到了收尾階段。”
“那我陪你一起,等你忙完了,再一起回家。”
“不了吧...”
陳京澍立刻變了臉色,故意逗她道:“你不會是在畫室,還藏了人吧?”
林逾靜:“我能藏誰!”
“比如,那個張嘉樂。”
林逾靜撇了撇嘴,甚是無語。
心想陳京澍一個即将奔三的人,幹嗎天天和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孩斤斤計較。
“他就一小孩,你總對他意見那麽大幹什麽?”
“你知道多少人說他像小時候的我嗎?”
林逾靜笑出了聲,頗是無奈道:“一貫自負的陳總,居然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感情面前,人人平等。”陳京澍半點不覺得難為情,很是坦然說道。
“行吧!一會兒先送師姐去實驗室,我們再去畫室。”
“好!”
陳京澍終于是高興了,林逾靜又格外惆悵地輕啧一聲。
陳京澍:“又怎麽了,我又哪裏沒讓你滿意了?”
林逾靜:“我沒有不滿意。只是突然想到我們之前針鋒相對的樣子,感嘆現在十分難得。你對我好到,有點不真實...”
就像是兩只敏感的刺猬,終于适應了對方的種種,以柔軟共度。
“只是聽了一個世外高人的話。”
“世外高人?”
陳京澍俯下身子,将唇湊到她耳畔,神乎其神道:“高人說,聽媳婦兒話的男人會發財。”
林逾靜縮了縮身子,是下意識的防護姿勢,“我又不是你媳婦兒。”
原本以為陳京澍被潑了盆冷水,就會像從前那樣失落地閉上嘴,誰知今日的他還有其他反駁的話,“還不是我媳婦兒就讓我這麽大富大貴了,真成我媳婦兒,那還了得!”
“...”這話過于駭人,林逾靜選擇閉嘴。
“怎麽不說話?”
林逾靜雙手抱臂,突然就想逗逗他,表情誇張道:“哇!那肯定是因為我有超強旺夫體質,就像古代電視劇裏講的,鳳凰命格女主。我嫁給誰,誰就是...”
“你想得還挺多。”不等她說完,陳京澍便直接擡手捏住她下颌,打斷她之後的話,“我可告訴你,你要敢跟其他人,就提前做好二婚的準備。”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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