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風波

風波

51.

“你要敢跟其他人,就提前做好二婚的準備。”陳京澍表情都帶着痞壞味,林逾靜突然有種見到了高中時恣意的少年。

但同時,她也被這句話給刺激到,擡腳便踢在他小腿骨上,“那我也警告你不要太壞!”

她那一腳力道不輕,陳京澍眉心都皺出一個川字,只不過他沒先顧自己,而是跛着腳湊到她眼前,“和你開玩笑的,真生氣了?”

林逾靜不理他,甚至轉過身不看他。

這下又換陳京澍沉不住氣了,鉗制住她雙肩面向他,“你真打算嫁別人?”

林逾靜白了他一眼,“沒有!”

她不敢奢望嫁給他,也沒有打算嫁給別人,更沒打算嫁人。

浮萍一樣的人生,她在很多年前就做好了終生流浪的準備。

恰時祁渥雪提着手包出來,“我該去實驗室了,你們走嗎?”

林逾靜不想再和陳京澍糾結感情問題,立刻回道:“走。”

百校聯盟下周将組織成立志願隊前往可可西裏,對即将開始的藏羚羊大遷徙做考察記錄工作。

每到這個時候,大家都要先趕着将自己的課業和事業做好交接。

“那走吧。”陳京澍雖然面對林逾靜時不正經,但見不相熟的人時,還是會下意識端起架子。

之後去往祁渥雪生物實驗室的一路,他都沉默着像個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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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逾靜和祁渥雪坐在後排,正選購着登山服。

“去年那件雖然沒穿幾遍,但我總覺得該有一件新的。”祁渥雪邊笑邊說:“不過你真的該買件新的了,還是研一時,我送你的。”

林逾靜瞧着将近四位數的價位,搖頭,“那件挺保暖,而且具有紀念意義,我就先不換新了。”

祁渥雪嘆氣,“小姑娘,你現在可以對自己大方一點。”

林逾靜用手肘撞了撞祁渥雪,示意她不要說下去了。

潛意識中,還是不想駕駛位的男人知曉她的狼狽。

這時車子抵達祁渥雪的生物實驗室門口,林逾靜就看着她邊穿白大褂,邊邁進電動門內,直到消失在視線中。

又立刻從前排傳來陳京澍的聲音,“坐到前面來。”

林逾靜拿着包,慢吞吞挪到副駕位,“我在後面坐着挺好的。”

“也就你敢拿我當司機。”陳京澍瞥看她眼,然後啓動車子駛向她學校。

林逾靜拿着手機,邊在和祁渥雪的聊天框內敲字,邊嘟囔一句,“哪有!”

說完,她也将編輯好的話發送,【師姐,之前可可西裏的事情,別當着阿澍面說。】

祁渥雪那邊應該忙了起來,直到車子到達畫室樓下,她才收到回複:【好,沒問題。】

林逾靜舒了口氣,推門下車。

周末,畫室空無一人。

林逾靜先從牆上拿起自己畫畫時的圍裙穿上,見陳京澍愣愣站在一邊也不說話,主動走過去,“幫我系一下。”

陳京澍這才有了點反應,手臂先是環過她腰肢,才捏着兩根細細的帶子系在她腰後。

“靜靜,之前的衣服舊了就別穿了,我給你準備套新的。”

林逾靜愣了下,才明白他在說車上的事,“我有錢,是那件沖鋒衣真的具有紀念價值。”

“你該紀念還留着,我就是見不得你吃半點苦而已。”陳京澍頗高的個子,說話時噴出的灼熱氣息,都像是能燒灼到她後頸。

林逾靜咬了咬唇,“我現在日子已經好很多了。”

有三五知心好友,學業事業也進行的格外順利,向來騷擾她的母親和弟弟都消失在她的世界。

最關鍵的,陳京澍在她身邊。

雖然不知道兩人間還有多少期限,但不知明日的亡命天涯感,也算另一種浪漫。

“還能更好。”陳京澍說道。

林逾靜低聲笑了笑,邁步向前,徑直走到她的畫架前,再次企圖用逃避去回應。

好在陳京澍也沒再追問,随便從書架抽了本風景賞析坐在一邊吧臺上。

林逾靜站在畫架前,油畫框比她還要高出一頭。

因為昨天臨時接到畫室樓因漏雨導致電路損壞,怕會有師傅進到畫室維修碰髒畫布,所以大家都拿白布蒙住自己的畫。

她微微踮着腳,剛一掀開蒙畫的白布就被眼前所見驚到尖叫出聲。

這幅畫是年前接的私人定制商稿,要給家裏老人畫幅賀壽圖。

林逾靜花了兩天時間去構思,準備将花開富貴和中國傳統神話獻壽圖結合繪制。

結果客戶聽說華清美院油畫人像最出名,又中途讓她從純風景改成人物肖像畫。

林逾靜雖然已經起好稿,上完一遍底色,可還是為了五鬥米重新起稿。

慈祥的奶奶,着一襲水藍色蘇繡旗袍,雍容卻又透着一股書卷氣。

但現在,老奶奶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被人用紅色顏料畫出血淚的感覺。

林逾靜知道這不是沖着客戶去的,而是沖着自己。

因為畫布的空白處都被用同色顏料寫下“撈女”“狐貍精”“被包養的治愈系大畫家”等一衆具有侮辱性的詞語。

林逾靜先是覺得憤怒,胸腔都燒起火焰。

然後又感到羞恥,臉頰臊得無地自容。

其實這些字眼,她一開始就先在網絡上看到過,這也是之後無論網絡熱度多高,她都不去關注的原因。

只是如今被赤裸裸擺在眼前,還是她畫了很久的商稿上,心底的憋屈才猛然釋放。

陳京澍第一時間跑到她面前,看到畫後緊皺眉頭,“這裏應該有監控,可以直接報警。”

林逾靜雖是生氣和傷心,但還保有理智,知道當務之急應該先做什麽,“昨天我來蓋畫的時候還沒問題。一定是有人趁着電路漏雨損壞,才來惡意毀畫的。”

這個人,大概率也是她學校的學生,甚至就在這個畫室裏。

算準了畫室樓停電死無對證,才敢這麽惡劣毀畫。

“當務之急是先修複,而且這件事最好不要鬧大。”畢竟賀壽圖被毀壞成這副模樣,找不到行兇者,客戶只會拿她做第一當事人。

“重新畫,來得及嗎?”陳京澍雖然不懂美術,但這兩個月來,林逾靜來來回回就忙這一件事,便能猜出其複雜程度。

“來不及,只能二次修補。”好在油畫不似國畫,它更看重豐富的色彩變化和筆觸營造出的真實立體感,“我準備這幾天都在畫室裏。”

陳京澍倒不是在意自己被忽視,而是擔心那人看到林逾靜重新将畫修補好,再二次出手。

畫是小,林逾靜萬一被傷害,就是件大事。

“靜靜,你與其在這裏修補,不如去我那裏。”他為她準備的那間卧室,配備了單獨的畫室書房,各種大師級顏料和畫筆都要超過這幅畫的稿費,“萬一那人不死心,你也不能之後每天都守在這。”

林逾靜頹然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辛苦畫出來的作品被毀,那是一種從心而來的無力感。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陳京澍陪在她身邊,再無助也有一個心靈支柱。

“那我收拾一下,這幾天估計都要住在你那裏。”排除私心作祟,陳京澍說的确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匆忙打包好畫框,在去往萬襄四合院的路上,林逾靜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祁渥雪。

又說:【師姐,之後四天我就不回宿舍了。】

祁渥雪先是痛罵一陣毀畫賊,又回道:【你就安心補畫,學校這邊有我。】

距離林逾靜上次去萬襄四合院,已經時隔一個多月。

後來陳京澍多次相約,她都刻意回避那過于暧昧的二人世界。

着實沒想到,她再度走進古樸的院門,是因為工作。

“先吃晚飯,再忙?”林逾靜一進門,就抱着畫朝卧室走去。陳京澍緊跟其後,眼底是無法忽略的求愛表欲。

林逾靜心想,他說吃飯是假,吃她估計才是真。

于是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這幾天都要以修畫為先。”

陳京澍嘆息一聲,但還是沒忘給她準備了滋補簡餐。

林逾靜屬于一投入到工作中去,就會格外入迷。

她先是拿着鏟刀,小心翼翼地将凸起的多餘顏料鏟除,再拿一支大號畫筆調出深紅色去覆蓋近似血的顏色。

以人景合一的表現形式,将老人家和雍容華貴的牡丹結合。

等她起好輪廓稿,一擡頭發現已是淩晨三點。

陳京澍斜倚在她床邊似乎睡着了,而那碗她記憶裏冒着熱氣的湯面,也坨成一團。

林逾靜揉着脖頸起身,走到床邊輕輕拍撫陳京澍,“我忙完了,可以睡覺了。”

陳京澍揉了揉眼睛,剛想拉着她手滾進床裏,就被林逾靜縮了下,“我還沒洗漱。”

來時匆忙,她的圍裙都忘了帶過來。

現在衣服和手上全是油畫顏料。

“那你快去,我等你回來。”

林逾靜本意是分房睡的,而且也怕他再鬧着鬧着,又起欲望。

所以當她換好睡衣從浴室出來,看到陳京澍又睡着過去,還松了口氣,格外小心從他身上爬過。

誰知她剛蓋好被子閉上眼,就感覺到陳京澍從身後抱住她。

一張灼熱的手掌貼着她小腹慢慢摩挲輕揉,吻也密密麻麻落在她耳垂和後頸。

林逾靜被手指勾起的浪潮,于濃夜輕喘。

她想推拒,身體又誠實地不肯放過他。

“阿澍,很晚了。”她低聲,音調卻都像自帶潮波起伏,“你不困嗎?”

陳京澍攥着她腰肢翻身,兩人終于面對面。

下刻,熱烈急切的吻便落在她唇上,吮吸的聲響挑動兩人情悸。

林逾靜覺得空氣都因激吻變得稀薄,她想推拒,陳京澍便鉗制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着摁倒在她發絲邊緣。

“靜靜,你都不知道,這一個多月我忍得有多難受。”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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