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真相

真相

番外五:【清醒沉淪】

03.

姜應禮抱着姜嘉馳,直接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任由兒子央求她整整一路,姜應禮都沒有松口。

晚上回到酒店,姜嘉馳都還坐在床沿不開心地嘟囔。

這點執着磨人勁,簡直和她當年一模一樣。

“媽媽,為什麽不答應舅舅教我高爾夫!”

姜應禮倚着床尾的矮桌,瞧着雙眼哭的紅彤彤的奶團子,不解問道:“你就和他見了一面,為什麽不能讓爸爸教你高爾夫。”

小孩子低頭捏住衣角,鼻尖也哭得紅彤彤,一副可憐兮兮模樣。

再仰頭看她,眼神帶着試探,“爸爸很好,可我就是想這個舅舅陪我玩。”

姜應禮仰天嘆了口氣,索性也不再看兒子,趴到窗臺口吹起冷風。

從前姜嘉馳也不是沒黏過不熟識的人,比如陳京澍,比如後來搬到家隔壁的法國大嬸。

但那都是長久出現在他生活周圍後,姜嘉馳的幼兒心理産生的依賴情緒。

可對于姜應止,莫說看過照片,她甚至從來沒在姜嘉馳面前提起過他。

像是蘊藏在血緣裏的基因選擇,又像是小孩子特有的孩童第六感。

“媽媽,馳馳也想你見見自己的哥哥。”小奶團子嗡着聲音,從後面抱住她的腿,“爸爸說你在世的親人很少,我想舅舅也能像我愛媽媽一樣,疼愛媽媽。”

姜應禮思緒凝滞片刻,這才颔首去看地上的小團子,“你是想媽媽有哥哥疼愛,才希望找舅舅的嗎?”

姜嘉馳點頭,說出心裏的實話,“媽媽在美國不開心,馳馳都知道。可媽媽每次帶我去法國奶奶家玩,看到他們全家做手工,就會開心好久。”

年幼的孩子,參不透其中緣由。

單純以為,是媽媽想念家人了。所以才會得知她在中國有個哥哥後,想盡一切辦法給他們創造見面的機會。

“那個舅舅很關心媽媽。他又問我,你在美國過得開不開心;爸爸對你好不好;教我要聽你的話。”小奶團子拉住姜應禮的手,小眼神就更惹人憐惜了,“他關心媽媽,馳馳就願意找他玩。”

姜應禮鼻尖一酸,蹲下身子去捏兒子臉頰,“就因為你覺得他關心媽媽,想媽媽有親人,才要找他玩?”

“索娜說有哥哥很幸福,法國奶奶也有哥哥,老爺爺經常去給奶奶送蛋糕。所以我想媽媽有哥哥在的話,也會幸福。”

明明是童言,卻又恰恰好擊中人的心髒。

姜應禮最終還是沒舍得讓姜嘉馳失望,深夜給姜應止打了一通電話,約他第二天去高爾夫球場教姜嘉馳打球。

李沐得知後,迫不及待地敷着面膜,從隔壁房間過去敲她房門,一臉好奇表情問道:“你現在不怕他知曉馳馳的身世了?”

姜應禮倚着酒店走廊的牆壁,先是回頭看了眼床上正熟睡的姜嘉馳,才回道:“我不想馳馳失望。而且我們後天就回美國了,應該不會出事。”

李沐嘆息一聲,“好吧。作為姐妹,我會替你好好護住馳馳的。”

翌日,姜應止的司機前往酒店接他們。

一上車,姜應禮就看到後視鏡挂着她從前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懷表。

表盤在一次兄妹争吵中被她暴力摔碎,現下直接可見裏面的照片。

“媽媽,那是你和舅舅嗎?”姜嘉馳指着懷表,要司機拿給他看。

合照是姜應禮18歲生日當天拍的。

她穿着金線刺繡的帝政風公主裙,頭戴鑽石皇冠,緊緊抱着姜應止手臂,表情嬌嗲笑容清甜。

做了母親後,她自知那些彎彎繞繞的小脾氣不該讓李沐承受,或者将大小姐的驕縱毛病擺給兒子看。

整個人成熟了,也開朗了。

但細想來,她分明就是篤定了姜應止會包容她,偏寵她,所以才無底線的折騰他。

“媽媽,你那個時候好漂亮。”姜嘉馳癡癡看着照片裏的姜應禮,“舅舅看你的眼神也溫柔。”

其實如果不是姜嘉馳突然提及,姜應禮根本沒發現他看向自己的神情與往常有何不同。

那雙平靜緘默的雙眸,是連她親口說出“我喜歡你”時,都沒有絲毫漣漪波動的。

“快到高爾夫球場了,你還是先喝點水吧。”姜應禮将懷表拿走,用水壺轉移開兒子的注意力。

姜嘉馳這才終于乖了一會兒,然後在快抵達高爾夫度假村時,指着車前窗道:“是舅舅。媽媽,舅舅來接你了。”

姜應禮捏了下兒子的小臉,“閉嘴,小祖宗。”

說完,她還是沒忍住望出窗外,正見姜應止站在高爾夫度假村門外等待他們。

他今天穿着一套白色運動套裝,胸襟刺繡單人單馬的POLO衫衣擺紮在褲腰內。

晨光熹微中,他單手沒入一側口袋,更顯身形颀長挺拔。

看到車子停穩,緩緩從臺階上走下,為母子倆打開後門。

“舅舅!”姜嘉馳伸出手,姜應止立刻彎腰,最後小奶團子的腳都沒沾到地,就又被抱進懷中。

姜應禮看了眼副駕位的李沐,神情戚戚。

而李沐抿着笑,拍了下她的手,“一切都有姐妹在。”

姜應禮随後下車,再看姜應止抱姜嘉馳的眼神,滿是溫柔寵溺。

連平日不離身的窄框眼鏡都摘了,鼻梁上可見微微泛青的壓痕。

藏不住的黑眸,便更加深邃溫潤了。

“馳馳和媽媽吃早餐沒有?”姜應止抱着小奶團子,直等到姜應禮跟上他,才邁步向前走。

他步調不大,像是故意在等她。

三人間隔不大,連衣服顏色都是統一的白色。

特別姜嘉馳就穿着和姜應止一模一樣的運動POLO衫,腦袋上戴着姜應禮的墨鏡,松松垮垮更顯可愛。俨然親密和諧的一家三口。

聽姜應止溫柔問詢他,姜嘉馳如實回道:“我和爸爸吃了,媽媽從來不吃早餐。”

姜應止看了一眼她,眉峰都不自覺蹙起,說教都像是下意識反應,“說了多少次,要你記得吃早餐”

姜應禮撇着嘴,沒好氣回了句,“我起不來。”

“吃了再睡不行嗎?”

“吃了還怎麽睡得着?”

姜應止還想再說些什麽,但瞧着姜嘉馳抿着唇偷笑,便沒再繼續說下去,只說:“都是做媽媽的人了,一點都沒學會照顧自己。”

姜應禮心裏憋着氣,但同樣顧念兒子在,沒有像從前那樣對姜應止發大小姐脾氣。

只語氣冷漠說道:“我老公都沒說什麽,他可是藥膳專家。”

姜應止本向前走着,突然頓住腳步,看向李沐。

李沐本背着姜嘉馳的寶寶包,饒有興趣看他們兄妹倆拌嘴,沒想到戰火會突然燒到自己腳下。

他就看着姜應止回頭,冰冷的眼風像刀子一般落到他身上。

“李沐?”久居上位者的氣勢,這才施展得淋漓盡致。

“大哥。”李沐乖覺回道:“Eden不愛早起,但我都會炖好保養品放在她床頭。不是真的空腹。”

姜應禮退後一步挽住李沐,将他護在身邊,直直迎上姜應止眼風,道:“你沒資格責怪我老公,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

姜應止低聲嘆了口氣,神情和語氣随即也軟和下來,“對不起。李沐,剛剛是我着急了。”

李沐笑着搖頭,攬住姜應禮腰肢,将她拉後幾步,“不會不會,大哥也是關心Eden。”

見姜應止繼續向前走,李沐才拍了拍心口,壓低聲音嬌嗔,“親愛的,你哥哥可吓死寶寶啦!”

姜應禮:“讓你受委屈了。”

“回美國送我只愛馬仕,我就不委屈了。”李沐嬌嬌挑眉。

那天,姜應禮刻意不和姜應止有過多的接觸。

只黏着李沐在一處玩,俨然一對恩愛的年輕夫妻。

姜應止則抱着姜嘉馳站在高爾夫球場,邊糾正指導他動作,邊視線飄忽,最後問道:“你爸爸很愛給你媽媽拍照吧。”

“嗯。爸爸喜歡攝影,他的模特幾乎都是媽媽。”

姜應止眉峰顫動,随後将墨鏡戴上,“我們繼續。”

而一旁的李沐,給姜應禮拍着照,鏡頭沒一會兒便偏離了,“親愛的,你哥不看我們了。”

姜應禮用手遮在頭頂,“本來就不是讓他看的。”

“恩愛當然是要秀給人看,沒人看的恩愛還秀什麽。”李沐拿手扇了扇風,咂舌,“太熱了,我們去休息會兒吧。”

今日驕陽确實熱烈,姜應禮也出了不少汗,“我給兒子送點水。”

姜嘉馳正玩在興頭上。

今日為了接待他們,整個高爾夫球場全面清場。

連大老板都親自出來,陪着爺倆兒玩。

“沒想到一晃幾年沒見,姜總孩子都這麽大了。”高老板提着姜嘉馳的書包,笑臉說道。

姜應止抿着唇,先是指了指奶團子,又指了指自己,“有那麽像我兒子嗎?”

高老板一臉篤定道:“姜總開玩笑不是?可以用一模一樣來形容。”

姜應禮走近,聽到姜應止說了句,“幾年不見,高老板識人斷面的本事可退步了。這孩子叫我舅舅。”

高老板這才恍然道:“原來是外甥肖舅。”

姜應止見她拿着水杯過來,立刻收掉球杆,對滿臉通紅的小奶團子道:“去喝點水,再繼續玩。”

姜嘉馳雖然玩心大,但總歸是小孩子,一撲到媽媽懷裏就開始喊累。

坐在遠處的李沐聞聲,“馳馳困了嗎?”

姜嘉馳打着哈欠,奶聲奶氣道:“爸爸,我想睡覺。”

他昨晚住在萬襄的總統套房內,窗外便是可俯瞰整個京城中軸線的故宮長安街。

小孩子趴在窗邊,非要黏着姜應禮給她講中國的歷史故事。

終于将他哄睡着時,牆壁上的時針已經指向淩晨兩點。

李沐接過他,像是故意給兄妹倆制造聊天的機會,說道:“你和哥好不容易見一面,多聊會兒。我帶兒子回房間休息。”

姜應禮不解看向李沐,“我也要陪兒子。”

可見她要走,姜應止突然伸手拉住她,“小禮,我們聊聊吧。”

兄妹倆斷聯的這些年,姜應禮心裏有氣,“我們沒什麽好聊的吧?”

“小禮,我明天就要回山裏繼續做實驗了。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再見。”姜應止攥着她手腕的動作更重了。

姜應禮如鲠在喉,眼眶都不由紅起來,“哥哥,你從前哪次離開,不是數月不歸?我們可沒這麽難舍難分過。”

現場人都已經散去,唯餘兄妹兩人。

姜應止卻不再像以前,任由她賭氣離開。而是直接拉着她坐到觀光車上,向高爾夫後山觀景溪駛去。

“這些年,一個人在美國還好嗎?”

“你不是已經問過我兒子了嗎?”

“馳馳應該很乖吧?”

“嗯。”

“看得出來,他特別維護你。”

觀光車駛到溪邊,姜應止停下車來。

姜應禮直接解開安全帶,向溪邊走去。

他跟得緊,始終距離她三步距離之地。

“小禮,你結婚,生孩子,怎麽沒讓我的人通知一聲?”

姜應禮停到溪邊的木橋上,潺潺溪聲剛撫平人心緒,又被挑惹起怒意。

“通知你?然後呢?”她盯着姜應止眼睛,問道:“請問你是會來搶親,還是阻止我生孩子?或是,托人送來一句新婚快樂,給我送一份豐厚的嫁妝?”

“小禮,都是做媽媽的人了。脾氣怎麽還是這麽大,哥哥只是想心平氣和地和你聊聊天。”

姜應禮咬着唇角,惱意瞬間到達頂峰,反問他道:“做了媽媽就不能再做小孩子了嗎?”

她這些年已經非常克制壓抑自己的脾氣了,現下只想脫掉鞋子,沖進冰涼的溪水裏。

當然,大小姐也這麽做了。

幾年沒見,姜應止甚至都沒防住她。

直到他跟着沖進溪水裏,才恍然發覺曾經那個小姑娘沒有半點變化。

脾氣還是一點就着,半點不随她的心意,就要折騰自己或是她。

絲毫不畏懼世俗對她的看法,或者世俗施于她身的反噬。對于疼痛和折磨,甚至可以含笑享受。

唯一能撫平她心裏倒刺的方法,就是答應她一個又一個直逼底線的要求。

“我不是一直把你當小孩子看嗎?”

姜應止沒有讓她繼續站在山澗的溪水裏,也怕會有鋒利的碎石劃破她腳掌。

索性直接将她公主抱起,語氣卻是比對着姜嘉馳說話時還要寵溺柔和的模樣。

或許是近距離的體溫和肢體接觸,姜應禮順勢環住他脖子,勾起一邊唇角,媚笑說道:“哥哥,你在chuang上的時候,可沒把我當成過小孩子。”

姜應止多時都是一個斯文有禮的人,從小肩上便擔負着姜家沉重的家規。

他掌握着權力,對所有人都是上位者睥睨的姿态。

只有在她面前時,是溫柔妥帖的哥哥形象。

那種溫柔恰也是駁射在金絲籠內的光,像是救贖,也像是無言的愛。

唯一失控的時候,就是将她束縛在床褥間。一遍又一遍重複着,“你是我的。小禮,你是我的。”

“都過去了。”姜應止大約也想到了從前的事,懊惱歉意道:“我向你道歉。”

姜應禮眼眶更紅了,話音尚有哽咽,“對你來說,原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姜應止看着她苦笑一聲,反問道:“小禮,可你現在結婚了,也有孩子了。我們除了過去,還能有什麽嗎?”

姜應禮張了張唇,終是什麽也沒說……

姜應止瞧她雙腳因為泡了溪水,又吹涼風凍得通紅。

這才從溪裏走出來,将她放到迎着光的石塊上坐下。

“穿上鞋子吧。你身體弱,現在吹吹涼風,晚上一準要發燒的。”說着,姜應止單膝半蹲到她身前。

“我腳濕,晾幹再穿。”吹了涼風,大小姐也終于冷靜下來。

姜應止卻是嘆了口氣,直接攥住她腳踝。

溫熱的掌心握住她皮膚時,那瞬間如同被一股電流貫穿全身。

他便直接撩起POLO衫衣擺,用尚有他溫熱體溫的布料為她擦幹兩只腳掌。

咫尺距離,姜應禮還會因他的動作觸碰到姜應止胸膛前的皮膚。

她下意識想縮,姜應止便握得更緊。

“你做什麽?”她高聲質問道。

姜應止便始終低着頭,最後直接将她雙腳放進懷中,聲音低沉沙啞道:“我怕你生病。”

姜應禮更是鼻酸,“可我現在的身體已經不弱了,李沐把我照顧得很好,我不會再因為吹一點涼風就感冒發燒。你也不用,拿我當小孩看。”

“嗯。那個李沐是比我更會照顧你。”姜應止頭埋得更深的,像是要抵進她心窩處,“可是在哥哥心裏,你始終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這和我們曾經發生過什麽,又有怎樣的矛盾糾纏,都沒關系。”

姜應禮的手微微顫抖,她突然很想去撫摸姜應止的頭,很想抱住他。

也想問,“哥哥,你後悔嗎?”

姜應止擡頭看向她。

“哥哥。你有沒有後悔,當初選擇放我走,而不是留下來。說不定,現在陪着我和馳馳的,就是...”你。

“小禮。”誰知姜應止直接制止了她之後的話,“都過去了。”

姜應禮臉頰一紅,心中惱意再生。

她直接将姜應止踹倒在地,縮回腳穿上鞋。

起身冷笑,“是,都過去了。”

說完,姜應禮直接坐回到觀光車上,她現在再也不想同姜應止多說半句話。

回去的路上,兩人前所未有地沉默。

姜應禮的情緒,真的就像她說的,都過去了。

而對于姜應止來說,真的就過去了嗎?

或許只有他知道,這次冒險回來參加陳京澍的婚禮,他是懷着怎樣賭.博的心理。

盡管他不知道姜應禮全部事情,但還是憑借着和陳京澍偶爾只言片語的聊天中,了解到她和林逾靜是好友的消息。

只是沒想到,陳京澍會站到自己老婆那邊,對于姜應禮結婚生子的消息只字未提。

可他還是篤定,憑姜應禮不愛交朋友的性格。

能和林逾靜至交多年,那一定也會不遠萬裏地回國參加她的婚禮。

所以當他見到她時,心裏有剎那賭贏的歡喜。

可直到一個小男孩撲進她懷裏,甜甜軟軟叫她媽媽,他好像又輸得徹徹底底。

“叮鈴”一聲。

姜應禮的電話鈴聲,将兩人紛亂的思緒抽回。

見是李沐的電話,姜應禮接道:“馳馳,媽媽很快回來。”

“Eden,馳馳剛剛和一個小朋友起了争執,兩人一起從臺階上摔了下來。我們在去往人民醫院的路上。”

姜應禮立刻變了臉色,連話音都哽咽起來,“什麽!馳馳現在怎麽樣?”

“媽媽,我好痛。”電話內傳來姜嘉馳嗚咽地哭聲。

姜應禮心髒都像是碎了,下意識去抓姜應止衣袖,“哥哥,馳馳摔倒了,我們快去醫院。”

等他們的觀光車到達酒店門口時,姜應止的司機已經等候在車邊。

見他們過去,直接打開車門。

一路上,姜應禮都在擔憂落淚。

這些年,她從沒有離開過姜嘉馳超過一天的時間。

也自認為是個成熟的母親,可還是沒想到因自己的疏忽,導致孩子受傷。

姜應止再也顧不得兄妹間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纏,将她緊緊抱在懷中,拍撫着她的後背,“別怕,哥哥一直在。”

姜應禮抽泣着,最後直接握拳捶打着他胸口,又惱又怒地罵他,“一直在?整整四年了,你沒有一直在!”

借題發揮也好,恨意突生也罷。

她幾乎是将這些年憋悶在心中的話,全部不管不顧地罵了出來。

而姜應止就任由着她肆意捶打,一聲不吭的,讓她出氣。

漫長的路程,車子終于抵達醫院。

姜應禮根本顧不得姜應止,直接朝着急診搶救室跑去。

李沐就等在那裏,見她過來,趕緊解釋情況。

姜應禮此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只又慌又亂地盯着搶救室的大門。

這時從搶救室走出兩位護士,分別向兩個孩子的家長走去。

“姜嘉馳的家屬,孩子失血過多,現在急需輸血。請問你們這裏誰是O型血?”

三人齊齊看向護士說道:“我是。”

護士:“那你們三位誰是孩子的爸爸媽媽?”

姜應禮和李沐回道:“我們兩個。”

護士點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姜應止說道:“直系親屬不能輸血,你和我來。”

那瞬間,姜應禮心髒漏跳一拍。

她快步上前,抓住就要離開的護士和姜應止。

然後在護士和姜應止不解的神情裏,面色蒼白,聲音顫抖道:

“哥哥,讓李沐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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