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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小孩的哭聲漸漸弱下去,或是被抱去洗澡換衣了。玲珑此刻也沒有了聲音,只剩匆忙的腳步聲。
她的心提起來,很是擔心,本想推門而入,但思考着,鄭醫修應該在縫合傷口。
又過了半柱香時間,門才從內打開。
鄭醫修雙手奉上雪白幹淨的斬天:“恭喜夫人,宗主和小公主母女平安。”
平安就對了。
她心口的陰霾頓時散開,一股清澈泉水不斷湧出來,她将斬天收回虛鼎中,便迫不及待要去看人。
接生的侍女端着鮮紅的水退出去,搭在盆上幹淨的白布早已經被鮮血染得斑駁不淨,連衣的心似被抓了一下,她剛走到床帳之外,隔着半透明的薄紗,依稀看見被褥蓋着的虛弱的身影。
她伸手打開垂帳,見被窩裏露出一張白皙失血的臉,她的頭發還未幹透,鬓角上的碎發緊緊貼在兩邊,黑色的頭發襯得她嘴角越發慘白,她的雙眼閉着,呼吸微弱,幾乎看不見她此起彼伏的胸口。
連衣鼻子頓時一酸,眼眶跟着紅潤起來。
心中竟有說不出的酸楚來,她俯身下去,伸手去撫她的臉頰,可看她早已用盡力氣酣睡的模樣,她的指落在臉畔,遲遲落不下手,只輕輕顫抖了一番,而後拉着她脖頸下的被褥,替她掩了掩。
或許是感受到動靜,玉玲珑緩緩撐開眼,隔着細細一條縫,她看見眼前有道模糊人影,視線漸漸明亮,仙師此刻正坐在床前,一雙清冷的眼眸像是染了紅。
視線相交,賀連衣挂着愁容的臉往前湊近:“玲珑,你醒了。”
她的靠近,帶着暖爐一般的熱氣,還有令人覺得滋補的清香。
失了很多血,鮮血帶着體溫離開,她不忍打了個寒顫。
“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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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連衣忙将手探進被窩,抓了一通,把她的兩只冰涼的手握在一起,手掌頓時傳來溫熱,令她感覺一股強有力的靈力源源不斷輸入進來。
她力氣漸漸恢複,只是剛溫熱了一些,便把手從她掌心抽回來。
“怎麽不去看看孩子。”
玲珑也奇怪,她第一時間沒去看孩子,而是來看她,讓她受寵若驚。
連衣知道,修煉生子之後,玉玲珑便不再需要她了,所以連牽手這點事她都是介懷的,她悻悻垂下手:“我這就抱她過來。”
玉玲珑生完寶寶,肯定第一時間想看寶寶,而不是看她。
仙尊的背影遠去,隔着遠遠的距離,她似乎看見賀連衣站在角落抽泣了一番,還抹了一把淚......。
玲珑更是不解了,賀連衣越是關心她,她越是無法從她的好裏抽出來,她無法自由,她只想沉溺。
可她是誰,是賀連衣,她始終不能原諒。
所以,幹嘛要對她那般好,還不如對她平常一點,她也不會如此沉溺。
賀連衣從穩婆手裏接過孩子,小孩子好軟好軟,好在有大花襖子裹着,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麽抱,她還沒來記得仔細看,就迫不及待地往玲珑跟前走。
她抱着孩子坐下,将她遞到玲珑跟前。
冰鶴小小一只,臉兒不過拳頭大,剛生下的她小臉紅撲撲的,跟個小粉團一般,她的什麽都是小小的,小小的腦袋,小小的臉龐,小小的五官,嘴裏含着小小的手指,唯有一雙眼睛比較大。
“玲珑,這雙眼睛像你。”
玲珑側過來身子,小寶寶似乎感應到了熟悉的氣味,她的手從嘴裏拿出來,吱呀吱呀地朝着一旁去摸玲珑的臉,她還時不時打嗝,眼皮一撐一閉的。
“像我?”
玲珑盯着她的眉眼,不覺得像自己,反而覺得她像賀連衣更多一點。
“嗯,她的鼻子像我,嘴巴像你,下巴随我,眼睛像你,總之,像你一樣漂亮。”
像她一樣漂亮?
玲珑眸光閃爍,她還是頭一次聽賀連衣如此誇贊她。
她試探着:“在你的眼裏,我原來是漂亮的嗎?”
賀連衣抓着冰鶴小手,一本正經:“當然了,你是修真界第一美人。”
“咳咳咳。”
玲珑聽得險些咳出血來,這個賀連衣,嘴皮子究竟什麽時候這麽溜了,不對,她在魔域的時候就是這般溜,那個時候,她還是雲裳,每天對着她有說不完的話。
她先以為賀連衣是為了練功,後面以為賀連衣是為了要孩子,而眼下孩子出生了,她卻依舊守在身旁。
其實她又很多次機會可以殺了她,為什麽她沒有。
仙門的禁令,她是不可以和她交好,還和她生下孩子的。
她終究是和從前不一樣了。
賀連衣緊張地拍了拍她的背:“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玲珑搖搖頭:“沒事。”
兩人沒事,便低下頭逗了一會兒寶寶。
小奶團子十分可愛,連衣用手戳了戳她的臉頰,感覺指腹戳到一塊奶油似的,險些融化開來。指尖宛若細細的電流灌入身體,令人十分舒心。
她又看着玲珑和她歡笑着,竟也罕見地在她臉上看見了母親的慈愛。
玲珑其實有很多面的,只是不接觸的話,她是沒有機會的。
小寶寶嗯呀嗯呀地和她們玩兒了會,眉頭就不忍粗起來,粉紅小嘴巴一張,嗚啊嗚地哭鬧了起來。
“怎麽回事。”
玉玲珑不忍緊張,賀連衣也手忙腳亂地抱起孩子,來回颠着哄她:“哦哦哦,我們冰鶴不哭不哭,哦哦哦。”
可是小孩子嗓門大,哭得越來越大聲,響聲穿過大殿,傳入鄭醫修耳朵裏。
她從殿內趕進來,先看了一眼孩子,緊接着看了一眼賀連衣:“夫人,小公主餓了,需要喝奶。”
喝奶?
對哦。
賀連衣抱着孩子欲折回,卻被鄭醫修一把拉住:“哎喲,夫人呀,宗主還沒開奶呢。”
“開奶?”
這又是什麽專業術語?
她一頭霧水看着她,只見鄭醫修擠眉弄眼,繼而俯耳上前,在她耳朵說了兩句。
她立即面紅耳赤,只愣怔看着她:“要.....要那樣開奶?沒有其他的辦法啊?”
鄭醫修:“有是有,可是宗主尊貴之身,我們又怎麽好用催奶手法,還是夫人你比較方便。”
說罷,她從她懷裏順走奶娃:“夫人,再過一炷香時間,希望回來的時候,小公主能喝上奶。”
她抱着冰鶴頭也不回地走開,獨留賀連衣在原地撓頭。
啊......。
可是孩子都生了,玲珑還願意讓她和她接觸嗎?
方才拉了個手,她都不情不願地縮回去。
哎......。
她關好房門,轉身走到床榻之前,一時間欲言又止:“那個......鄭醫修說,讓我來通......。”
奶字說得十分低,玲珑身體微弱,此刻她撐着身體坐着,見她面紅耳赤,不忍問她:“怎麽了?”
她走過去些,吸緊肚子:“孩子餓,需要吃母乳,讓我來幫忙通一通.......。”
說完,她頓時紅了臉。
玲珑也沉默着,并不說話。
她怕尴尬,又解釋:“雖然我們孩子都已經生了,不用合修了,可是玲珑,關鍵時刻,我覺得我有義務照顧好孩子和你。”
玲珑垂着頭,睫毛似蝶翼一般垂着,輕微顫抖,她哦了一聲,又嗯了一聲:“你來吧。”
她一靠近,就像一團火,肆意将她包圍。
玲珑抓緊被褥,卻又沒什麽力氣,只由着她坐在了身旁。
“你哪邊方便?”
玲珑噎口唾沫,尴尬擡了擡右手手臂:“我右手拿劍,這邊吧。”
“哦哦哦,好的。”
她雙手伸過去,粉嫩的指腹落在她雪白的衣襟上,輕輕撕拉上面的絲帶。
她現在身體欠佳,自然不敢有大動作,做什麽都是輕柔緩慢的,生怕弄疼了她。
外衫剛剛退去,便聞到她身上遞過來一股奶香,怪不得小奶娃喜歡粘着她,因為實則好聞。
她靜靜地看着她:“那我開始了。”
玲珑側過臉,脖頸上顯露一條側筋,十分誘人。她點頭:“你來吧。”
一炷香時間之後,鄭醫修抱着孩子到合歡殿外,她先将耳朵貼在窗戶上,聽裏邊沒什麽動靜,這才敲響門:“夫人。”
懷裏的冰鶴正咬着奶嘴兒,奶嘴上沾了一些甜槐花蜜,但這都只是為了防止她哭泣,她終究是要吃奶的。
賀連衣從裏面将門打開,她和她對視了一眼,便以為事情辦好了。
“可以?”
賀連衣搖搖頭:“沒奶。”
鄭醫修驚訝:“怎會如此,怎麽可能沒有呢?”
她懷疑地盯着她:“是不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那模樣,分明就是在說她不行。
賀連衣凝着眉:“沒有就是沒有,我都試過了。”
冰鶴一聽說沒奶,她吧唧了兩下奶嘴,一時間又鬧了起來。
賀連衣只好将她抱起來哄着:“我先前在人間買了些羊奶粉,你去廚房找一下,先将就着這幾天看看。”
想必是玲珑早産,擾亂了身體激素,所以奶水沒有及時下來。
連衣沉思着,得盡快釣些海鲈魚、打些野鴿子回來給玲珑補補,有助于她恢複傷口。
她打獵的技術越發娴熟,不過半日,就已釣到了一條巴掌寬的海鲈魚,兩只山鴿子,她将鲈魚和鴿子丢給廚房後,打算去看看玉玲珑和孩子。
剛到合歡殿外,便聽見有女人哭訴的聲音。
連衣頓下腳步,心感不妙。
她用食指在紙窗戶上挑了個洞,湊上前看裏邊情況。
玉玲珑懷裏抱着冰鶴,一只手握着奶瓶,正在給小奶娃喂奶。
她面前坐着一個女人,女人抱着一塊大紅色襖布,整個人抽搐着:“我實在沒想到,她居然如此狠心,這可是我們的孩兒......。”
如煙邊說邊哭,一面将頭埋進襁褓之中:“宗主,我分明還能感受到她沒有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玉玲珑深吸一口氣,她看着如煙,此刻的她眼睛紅腫,嗓子像刀割過一般,說話十分沙啞,她也不忍心疼,只是她懷中的孩子......。
她輕撫着她的肩:“如煙,逝者已矣,你應該早些讓她上路,至于清衡,本尊定會為你讨個公道。”
如煙抽抽噎噎,還是十分不願承認自己的孩子已經走了,她低頭看着她:“她沒死,她你看看,她的臉兒多紅啊,她身體還是燙的,她.......”。
見她還不願意承認事實,玲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煙忽然哭了起來:“都怪我,都怪我相信她的話,她曾經對我說過,不論我是什麽身份,出身何地,她都會義無反顧地愛我,想來,這都是讨我歡心罷了。”
玲珑也覺得駭人,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清衡會出手傷孩子,她看上去分明那麽喜歡團子。
她不由得想起賀連衣,倘若事情敗露,賀連衣也會抛棄孩子的吧。
她順着她:“早就跟你說過,仙門沒有一個好東西,她們最是擅長僞裝,欺騙,不過,這次的确是我思慮欠妥,竟讓你失去了團子。”
如煙一雙清淚落下,她搖搖頭:“不,不怪尊上,清衡早晚都會知道我是合歡宗的人,而早晚,她都是會害死我的孩子,她好狠的心,她好狠!”
“我只恨我自己,居然會相信她的愛,說出來你可都不會信,她分明一直都對我很好的,體貼入微,連冷水都沒有讓我碰過,而她在知道事情真相以後,竟然親手摔死了孩子,我好後悔,後悔愛上她,後悔生下孩子。”
“你先別想這麽多了,你還是先回去多休息吧。”
如煙本就遭受了巨大的打擊,眼下又說了許多話,連身體都險些垮了。
玲珑看得于心不忍,只叫初棠勸她。
“如煙姑娘,有宗主在,我們一定會為你,為團子讨回公道的。”
初棠好說歹說,才把如煙勸了回去,只是無論如何,她也無法從她懷中搶走團子。
玲珑拍着懷裏的冰鶴,只覺得心似絞痛,不管是賀連衣殺龍九,還是清衡殺團子,她都覺得無法理解,為什麽人會手刃自己心愛的人,為什麽?
終究其原有,還不是她們沒有心罷了。
初棠剛出門沒多久,門外邊走進來一個人,藏青色的仙袍曳地,帶起一陣沙沙響。
她擡眸看向賀連衣,見她身披一身風雪,伫立在她旁側。
“方才,你也都聽見了。”
玲珑目不斜視,她只柔柔拍着冰鶴的背,哄她入睡。
賀連衣雙手斜過來:“我來哄孩子。”
她側過身,緊了緊孩子:“你們仙門人,不知道要對孩子怎麽樣。”
連衣手虛空抓了兩把,意興闌珊地收回來。
她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不知道要如何辯駁,這一切都是明面上的事實。
此刻說什麽都是蒼白無力的,她捏緊拳頭,怔怔看着玲珑:“不是所有人都。”
“不是所有人,可你是。”玲珑打斷她的話:“你親手殺死過自己所愛,為了飛升,不惜一切代價,據我所知,你有幾百年沒有突破渡劫期了吧,賀連衣,你該不會是想等孩子長大,你再......,你是個沒有心的人。”
“玉玲珑。”賀連衣打斷她的話,擡頭逼視着她:“我是什麽人,你和我相處,難道感受不到嗎?你看見清衡傷害了孩子,就覺得我也會傷害孩子,我在你的眼裏,就是那麽不恥嗎?”
所以只要披着這層皮,她就只能活在那層皮下,無論她做多少,一切都是不可以改變的?
她的心頓時涼了一截:“我原以為,我在這個世界還有親人。”
她似自言自語,如今孩子生下來,雙修也不修了,孩子也不讓抱了,她活脫脫就是一個工具人。
她眼眶紅紅:“你才是那個沒有心的人。”
玲珑看着她如此模樣,眼眶紅的跟要吃人似的,她緊了緊孩子:“你幹嘛那麽兇,我說的有錯嗎?”
她側過身去,将冰鶴放進裏邊,伸手輕輕拍打着小寶寶。
賀連衣也知道自己激動了:“對不起,是你先妄自揣測,我分明不是那樣的人,你非要說我......。”
玲珑聲音嗡嗡的:“可你的确殺了龍九。”
賀連衣沉了口氣,她搖頭:“我沒有。”
玲珑目光閃爍,怔怔凝視着她。
她上前兩步:“有的時候,有些事情,有些人,不能用眼睛看,總而言之,我不再是從前的我,我也不是那個無情的賀連衣。”
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玲珑想說什麽,賀連衣卻往後退半步:“我不該和你争吵的,對不起。”
她沉色:“你剛生完孩子,需要多靜養,我先不打擾你休息了。”
連衣踱步去了廚房,看了看魚湯還在鍋裏熬制,一旁的廚娘正在處理鴿子,她見幫不上什麽忙,所幸又繞到海邊去。
她負着雙手,定睛了望着遠方,此時海天一線,冰封雪地裏,是一望無際的遼闊,她的心也空落落的。
晚霞将冰天雪地染成一片橙色,看上去十分柔和,偶爾看見不遠處幾塊冰裂開的聲音,脆生生的,啵茲一下,漸漸化開成一灘水。
冬日漸漸過去,春天也不遠了。
她站了一會兒,直到天色暗下來,正準确回去。
剛走兩步,卻聽見不遠處礁石傳來一聲低吟。
連衣屏住呼吸,轉頭一看,且見那巨大的礁石後走出來一個人,暗黑的月色下,那人身穿皎白仙袍,頭發盡數散開,随風揚起,仙袍上滿是血,鮮紅的手扶着礁石,臉色慘白,分不清嘴巴鼻子,僅有一雙黝黑的眼閃着光輝,她氣息微弱,嘴唇輕輕抽搐着,聲音也細:“賀仙尊。”
她整個人沒了力氣,撲騰一下倒了冰面上,一時間冰塊均勻炸開紋路,遠遠看着,就像漂亮的冰裂紋。
冰塊散開,那人很快墜了下去。
賀連衣呼吸一緊,忙跑了過去,雙手勾着她的腋窩,把她拖到岸邊。
她撥開她的頭發,虎口掐起她脖頸,輕輕往上一擡。
她皮膚冰涼,呼吸微弱,一雙眼眸帶着歉意:“仙師。”
“果然是你,方才本尊還以為看錯了人。”
賀連衣冷了下來,本想一腳踹開她,但卻見她渾身是血,傷口還在湍湍直流鮮血,血腥的刺鼻地湧來,讓她不忍心放手:“你這是怎麽了?”
清衡側靠在她支起的腿上,重重地喘了口氣,她将手往懷裏伸,摸半天摸出個染紅的錦囊來,她氣游若絲,宛若魂斷一般:“這個,解藥。”
什麽?
賀連衣把頭低過去,耳朵貼在她唇邊,她此刻沒什麽氣息,連呼出的氣息都冰涼的,她的手抓着她的衣角,顫抖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似的,仰着頭:“救救,團子。”
說罷,她整個人暈了過去,手也重重落在了了冰面上。
賀連衣叫了她兩聲,見她沒回應,又用指腹探了探她鼻尖,見她還有一口氣吊着,只匆忙抱起她,撿起地上的錦囊,朝鄭醫修殿內沖去。
一路上,清衡時不時醒來,嘴裏喃喃着:“對不起。”
賀連衣也聽不明白她說什麽,只說到:“要說對不起等你活過來再說,你別先死了如煙都沒有機會報仇。”
清衡只輕聲哼笑着,呼吸越來越喘。
賀連衣加快腳步,走到鄭醫修寝殿外,一邊喊着,一便用腳踢開房間門。
鄭醫修恰巧從內房出來,見了她倆立即呆在原地:“這是哪位,怎麽受如此重的傷。”
賀連衣将她放在病床上,側身看着鄭醫修;“鄭大夫,這是我仙門的一個朋友,你一定要救救她。”
她匆忙查看了她的傷口,又探了探她的鼻息,只哀嘆一聲:“這是什麽歹毒的箭法,竟傷如此重,仙尊,您先照看着她,我這就去拿藥。”
“好。”
賀連衣又扯了兩塊紗布,纏她傷口上,奈何她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好像怎麽堵都無濟于事,那鮮血就是不停地流。
她只好退到旁側,雙手在空中劃出一道藍色光芒,掌心朝着她後背微微一推,将靈力推送過去。
鮮血倒是止住了,清衡緩緩睜開雙眸,嘴角上挂着一絲鮮血,她再次說到:“救救團子。”
“我知道,你先告訴我,是誰把你傷得如此重,是錢掌門嗎?”
清衡沒有搖頭的力氣,只眨了兩下眼:“不是.......。”
“那是誰?”
她盯着她:“是你.......弟子。”
“流螢?流螢為何傷你?”
她再要問,鄭醫修提着藥箱回來了。
她拿出剪刀、藥粉、紗布、藥水等用品,走上前來,她瞥口一眼清衡:“我開始了。”
說罷,從她袖口開始,用剪刀剪掉那貼在肉上的紗裙。
她看了一眼箭上,眉頭壓着:“這是什麽傷口?”
賀連衣湊過去,看那傷口不過一個指頭大小,傷口很深,似乎是直接打通了人的五髒六腑:“這莫非就是滅魂箭。”
鄭醫修也不管什麽傷口,先行将她洗淨傷口、上藥止血、包裹紗布,她全身上下統共八十一處箭傷,不多不少,都刺進整個前胸和腹部。
她的身體都快被射成窟窿洞了。
賀連衣看得心驚肉跳,而清衡卻保持着平靜的微笑,一直說着沒事。
她撐着最後一絲力氣,從錦囊裏掏出一個白色藥瓶,緩緩遞給賀連衣:“給團子的,破解龜息術的藥,今日之前,務必......要她服下。”
說完這句,她整個人像是被抽空,兀自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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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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