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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衣半信半疑,帶着小白瓷瓶到了如煙寝殿,卻見她寝殿不見人,聽聞仙士說她在合歡殿,又折回去合歡殿。
臨近深夜,合歡殿內燭火通明,房間傳來如煙和玉玲珑的對話聲,偶爾還能聽見幾聲吧唧吧唧,像是吃奶的聲音。
玲珑先說話,言語滿是歉疚:“對不起,害你失去了孩子,如今還......。”
如煙苦笑着回答:“宗主切勿把此事放在心上,這事情本不是你的錯,錯就錯在,我輕信了清衡,如今我也想開了。”
玲珑松了口氣:“眼下還是以你的身體為重,你切勿因此太過悲痛。”
如煙:“我知道,如今團子還有一口氣在,我想好了,不論什麽辦法,我也要将她救回來。”
“你能想明白就好,只是辛苦你了。”
“宗主見外,我最近漲奶正愁沒人吃,我看冰鶴吃得正好,也算幫我疏通奶水了。”
原來如煙在給冰鶴喂奶啊,怪不得裏邊吧唧吧唧的,偶爾還聽見小奶娃嗯呀嗯呀的聲音。
此刻總不好推門而入,但也耽擱不得時間,連衣捏着玉瓶,輕輕敲了敲房門。
“是誰?”玲珑聲音從殿內傳來。
她焦急道:“是我,我找如煙有急事。”
房內片刻安靜後,玉玲珑問到:
“什麽事這麽急,這麽晚了,明天再說吧。”
“等不到明天。”她急切地說着:“如煙姑娘,我真的找你有事,事關團子性命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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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聽了她的話,兩人的影子朝外看來。
“你先等一會兒。”
房間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整理衣料一般。
過了片刻,聽玉玲珑準許,她才推門而入。
如煙正坐榻上,手裏抱着團子,見她進來,她急地站起身,朝她走來:“賀仙尊,可是有救團子的法子。”
她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嬰孩,見她雖然沒有呼吸,臉兒卻是紅彤彤的,看上去跟睡着一般無二。
她拿出藥瓶,扯開瓶塞,低頭瞅了眼:“如煙姑娘,可将團兒的嘴掰開。”
如煙半信半疑,但人命關天,還是照做,她掐着團子兩腮,輕輕一擠,粉紅的小唇張開一個口。
賀連衣将瓶口對着她的小嘴,透明的液體倒出來。
滴滴仙露落入她口中,不過片刻,那臉上蒙了一層灰絲團子眉頭蹙起她鼻翼兩邊輕輕呼動着,小嘴一張,做出個委屈的表情,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她的臉憋紅,似乎掙紮了許久,才奶聲地出了一口氣,哇啦哇啦地哭起來。
她一哭,如煙呆住了,滿眼的不可置信,滿臉的驚喜重生,她涕淚橫流,卻止不住地笑起來:“團子,團子。”
眼淚落下來,她親昵地親吻上去,用嘴唇吸着奶寶的臉蛋兒:“太好了,太好了,你終于活了,娘親都吓死了。”
說完,她又啄米一般啄着小奶娃的臉,欣喜若狂。
玉玲珑也湊着身子地看過來,鄭醫修都辦不到的事,她竟能做到?
她驚奇道:“想不到賀長老如此本事,如煙,既然團子無事,你可要好好謝謝她。”
如煙這才知道自己過于激動,都失去了禮數,她立即抹幹眼淚,抱着團子,朝她跪拜:“多謝仙尊救命之恩。”
賀連衣來不及解釋,扶着她的肩:“你先別謝我,此事功勞不在我。”
如煙抽抽噎噎,擡起一雙含淚的眼,嘴唇顫抖:“仙尊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賀連衣沉了口氣,雖說清衡一而再再而三強調,不要告訴如煙真實情況,但她不忍心兩人就此誤會下去。
外面的雪停了,此刻她引着她到了偏殿。
團子也停止了哭泣,她的小手抓着如煙的衣領,正在歡快蹬腿玩兒。
如煙玉立在門口,跟着她停下來。
賀連衣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如煙姑娘,你見了她,切莫傷心難過。”
如煙怔了怔,似乎感覺到了不妙,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她是誰?”
連衣低下頭,手掌撐在紅杉木門上,輕輕推開。
門縫逐漸擴大,正對着門口的床上,躺着一個滿身纏着紗布的女人,女人清婉俊秀,臉色慘白,雙目緊閉。
微風浮起她的頭發,顯得她愈發寧靜。
如煙瞳孔稍稍放大,她緊了緊襁褓中的孩子,轉頭不去看她:“她怎麽會來此。”
賀連衣将手裏的瓶子遞過去:“這是她讓我給你的。”
如煙睫毛顫動,緊吸了一口氣,她的手顫抖着,緩緩伸向白瓷瓶子,輕輕拽穩,她眉頭輕蹙:“這是她給我的?”
她幾乎是不敢相信,連聲音都沙啞起來。
清衡這是什麽意思,摔了孩子,又給她解藥,難道......。
賀連衣也解釋着:
“想必清衡為了不讓你受刑,又礙于兩派之間的禁令,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如煙雙眼頓時空洞起來,她遠遠地盯着那個人,哭腫的雙眼再次腫了起來,她只覺得鼻子連帶着這個腦袋都在發酸,眼淚馬上就要掉出來了。
她嘴裏還呼着氣:“你說,她怎麽了。”
連衣颔首:“她獨自承受了九九十八一道滅魂箭,生死尚且不明,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真相。”
說罷,她福福身,轉身退了出去。
冬夜風緊,吹得如煙衣袍烈烈作響,也吹得她眼睛發痛,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睛,淚珠兒便止不住地流下來。
腦海裏回蕩着賀仙尊的話,她生死不明,她生死不明。
她抱着團子篤篤跑到清衡面前,低頭看了眼她,清衡的面色僵白,整片膚色發灰,沒有絲毫生機,她把手觸摸上去,感受不到她的體溫,觸摸不到她的呼吸,她就是像從西海海底打撈出來一般,冰涼刺骨。
心頭宛若凝成一把刀,從內往外刺穿心髒,如煙轟然跪倒在地,再也止不住哭了起來:“清衡,清衡,你好自私。”
她抓着她的手,雙手不停顫抖:“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我痛苦兩次。”
一次,是摔了團兒,她以為團子死了,以為清衡不在愛她,嫌棄她。
一次,便是此刻,清衡自作主張,一意孤行,自己有法子,卻不跟任何人商量,害她心痛,也害自己沒了性命。
看見清衡如此重傷,這比在她心口紮一刀還疼。
“你為什麽,為什麽不和我說,你太過分了,你太過分了!”
她哭得聲嘶力竭,感染團子也跟着哇哇大哭起來。
“你是不是認為,我不會和你一同承受,所以你才出此下策,你好了,你去了,你讓我和孩子怎麽辦。”
她本責備她,可哭着哭着,漸漸悲恸欲絕:“清衡,你不要走 ,孩子才三個月大,你不能走。”
她把頭埋下去,滾燙的臉頰貼着她冰涼得脖頸,試圖用體溫将她喚醒。
合歡寝殿,半空中懸着一個虛鏡,鏡子裏正是如煙和清衡的畫面。
賀連衣看着鏡子中的人抽抽噎噎,不忍心看下去,只将衣袖一揮,那虛鏡便如同一團煙霧彌散。
她轉身看向玉玲珑。。
玲珑擡起頭,忽然和她對視一眼,便匆匆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低下頭,佯裝整理冰鶴的衣服:“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麽?”
連衣壓抑着眼淚賀情緒:“我就是想跟你說,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清衡并非絕情絕義之人,她是愛如煙的。”
玲珑撫摸着孩子,手指剮蹭它的臉頰,慢悠悠:“這便是你們仙門自己感動自己,做出來的愚蠢的事?”
連衣急了:“你怎麽說她愚蠢。”
“她還不愚蠢?”玲珑挑眉:“你沒看見,如煙為此都哭了兩回,她這樣一意孤行,害了如煙,也害了自己,要是如煙一開始沒想通,抱着孩子做出出格的事怎麽辦,清衡要如何挽回?”
她說的,似乎有道理。
有的時候,有的事情,一意孤行,不和人商量,做出來後別人不一定領情。
賀連衣站在清衡這邊,很能體會她的感受,但是如煙的感受也很重要,不是嗎?
她一時竟分不出對與錯,只覺得胸口浮浮沉沉。
玲珑又說:“清衡沒事還好,若是有了三長兩短,讓如煙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清衡固然有錯,但是,她試想自己也會遇到同樣的事,那她會怎麽做?能有清衡做得好?
她搖頭:“不,我們都沒有辦法去評判清衡做出的選擇,我只知道,站在她的立場,或許自我犧牲是有用的,她也不是為了感動誰,她只是單純地想要保護別人。”
除了清衡自己知道,別人都不知道,她的犧牲意味着什麽。
她正色道:“玲珑,我之所以給你看這些,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還是有真愛的,有的時候,不能光看別人表面做了什麽,說過什麽,有的時候,要用心去看。”
“用心去看......。”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這麽說了,玲珑喃喃着重複她的話,只覺得她話裏有話,她像是在提醒什麽。
賀連衣變了,變得和從前不像一個人了。
從前她哪裏會熱心管這些勞什子事。
多說無益。
賀連衣只拱拱手,讓她和孩子早些休息,回偏殿睡了。
她生下團子後,便沒有讓賀連衣同睡,她将注意力落在孩子身上,也沒留她。
在坐月子期間,她的奶水一直不曾下來。
冰鶴的糧食都是從如煙那裏要來的。
好在如煙奶水充足,她一喂完團子,就來喂冰鶴,總之一天要奶娃好幾回。
日子久了,她也漸漸地習慣。
冰鶴也沒有因為吃如煙的奶和她生疏,反而在冰鶴吃奶的時候,她也能騰出時間好好休息,有了更多的時間陪伴孩子。
不過說起陪伴孩子,這些日子裏,還是賀連衣操勞得多些,她雖宿在偏殿,但每到夜裏,冰鶴醒來要吃東西的時候,她都飛快來到了身邊。
她穿着一身清減的衣袍,伫立在床邊。
她起來給孩子喂奶,又逗她玩了一會兒,直到孩子睡着,她才将她放進被窩裏,轉而再回偏殿休息,如此以往,就那麽持續了一個月。
冬去春來,這一個月冬雪漸漸化淨,海水重新恢複了往日生機,雖不似波濤洶湧,但也恢複了潮漲潮息。
賀連衣早早替冰鶴洗臉更衣,将小小一團包好後,見外面太陽足,就抱着她一起出去曬太陽。
玲珑月子時間也到了,她從床上下來,伸手披了件大紅色雪披,手裏抱着一個織錦繡的藏藍色湯婆子,并步跟着她出去。
修仙者的身體恢複得快,因為不是順産,所以某處并沒有撕拉疼痛的感覺,小腹上的刀疤也漸漸淡了許多,她懷冰鶴的時候沒有少遭罪,但是有一點很好,她生完孩子整個人水嫩嫩的,眼睛都比從前亮了幾分,皮膚就跟打了水光肌一般,她的眼裏還多帶了一絲微笑,少了些淩厲。
果然,生完女兒的母親就是水嫩。
一個月沒出來見着太陽,她的皮膚宛若新雪一般白嫩,她站在陽光下,靜靜地看着海,嘴角偶爾勾起,似乎在很甜蜜地微笑。
兩人漫無目的地在海灘邊走着,她偶爾低下頭來,逗逗冰鶴。
清冷的仙師單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騰出來給孩子整理衣兜,纖長的手指抓起粉紅小拳頭,沖她招了招:“叫娘親啊,冰鶴。”
玲珑轉動手裏的撥浪鼓,逗得小孩子眼珠子滴溜一轉,開心地蹬着小腿兒,樂開花了似的。
小粉團緊緊拽着賀連衣的食指,光是拽着食指,就已經很費力,陽光刺眼,她眼睛半眯,久久盯着賀連衣,緊接着眼睛一閉,鼻子一抽,狠狠打了個噴嚏。
賀連衣心都跟着融化了半截,好可愛的,軟軟糯糯的。
直到現在她都恍惚着,她是真的有孩子了,她當媽媽了。嘿嘿......。
玲珑看她一副人販子模樣,哼了哼聲:“我告訴你,你可別打孩子注意。”
賀連衣抿唇:“誰要打她的注意,你別把人想那麽壞。”
兩人又拌了一會嘴,見遠處來了一個粉衣女子。
那人正是如煙,她獨自站在遠處,亭亭玉立,仿若已經站了許久。
她轉頭時才看見如煙,見她一人在遠處,玲珑朝她點了點頭。
想必是來給孩子喂奶了。
如煙跟着小步走了過來。
她一行粉衣飄搖,更有一種楚楚動人的可憐模樣。
光從面上來看,如煙的臉色就沒有玉玲珑粉紅通透。
想來也不是因為累着,而是焦心清衡的事。
“宗主、夫人。”
她對兩人行了行禮。
玲珑側過身正對着她:“今日怎麽還沒到喂奶的時間,怎麽提前來了。”
如煙睫毛顫了顫,眼神看向別處,她聲音低低的,幾乎是啜泣一般,兩人還未反應過來,如煙便重重地跪了下去。
海灘上還有沒融化幹的冰塊,她一跪,發出冰裂的破碎聲:“宗主,夫人,如煙懇求你們,求你們一定救救清衡。”
她在地上磕了頭,再擡眸時,眼波流轉着淚花兒:“清衡她快不行了。”
賀連衣知道,這一個月裏,鄭醫修已經想盡了無數辦法,試圖喚她醒來,可惜她始終沒有動靜,僅偶爾流兩滴眼淚。
這預示清衡沒死,她還活着,原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平穩下去,今天就忽然産生了變故。
她将如煙扶起來:“怎麽了。”
如煙哭哭啼啼帶着兩人往偏殿走去。
一到偏殿,便見罩在清衡周身的光已經産生了異動,裏邊還傳出來鄭醫修哀嘆的聲音。
連衣奪門而入,且見清衡禁不受控制地吐着鮮血,她尚未醒來,一口一口血從口裏吐出來,身體體溫也漸漸低了,皮膚也挂上了一層屍色。
連衣的心一緊:“前些日子還好好的,怎麽會這樣。”
保護清衡的屏障是她布下的,裏邊靈力充盈,她本以為可以養護她,卻還是沒有養護下來。
鄭醫修搖頭嘆氣:“她傷的實在太重,為了救孩子,不惜剝脫自己的內丹,所以.......。”
連衣沉一聲氣:“別支支吾吾的,一定有救她的辦法。”
鄭醫修又嘆氣兩聲,擡眸瞟了眼玉玲珑。
玲珑很自然擡擡手:“我合歡宗什麽靈藥沒有,難道也救不活清衡嗎?”
鄭醫修颔首:“回宗主,要救她,如今就剩下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三個人同時脫口而出。
“仙君傷到心脈,如今怕是只能取妖族蒼龍的心鱗,可以救她。”
聽到這裏,如煙眼裏的希冀又消散了幾分:“蒼龍之鱗,可是龍九大人已經去世三百年有餘......。”
玲珑負着手,緩緩踱步出來:“不,龍九雖然身死,可她的冤魂還在,所以她的真身一直也在西海邊域,護心鱗也在她身上,你不必擔憂。”
賀連衣:“可是西海遼闊,得去哪兒找她,更何況......。”
不是她不願意,而是她聽說過,龍九之所以冤魂還在,目的就是等一個賀連衣。
加上龍九的父親本就想殺她,如今他老人家若是知道她還沒死......,那她離死也不遠了。
她本是忌憚的,但眼下清衡生死之際,她一時間竟說不出拒絕的話。
玲珑來回踱步:“這還不簡單,不就是一片龍鱗,我去拿便是。”
“不行!”
賀連衣忙打住她:“龍九既然冤魂還在,說明她怨念深重,她是妖獸,我們尚未成仙的人,終究敵不過她。”
玲珑沉着臉:“那怎麽辦?”
賀連衣細細想了一會,她之所以來這裏,不就是為了還原主一個又一個債,此行非她不可,她篤篤地盯着她:“玲珑,冰鶴暫時還離不開你,所以還是我去。”
玲珑本要說什麽,且見如煙騰地一下跪在地上,她眼裏包含淚水,嘴角一抽一抽地:“賀仙尊,今日之恩,如煙必報。”
“你快起來。”賀連衣扶她起身:“如今你得将養好身體,團子,冰鶴都還要勞煩你照顧,你不可先倒下,不然,清衡醒來可是要心疼的。”
如煙掩鼻而泣:“都說仙尊是個冷血的,如煙今日見了,才明白賀仙尊的本性,你不僅收留了清衡,還願意替她取護心鱗。”
玲珑怔了,沒想到她這麽高大?
她不忍看了一眼賀連衣,見她面冷,心卻是熱的,不忍有對她産生了奇妙的情愫。
賀連衣,好像真的沒有她想的那般無情。
“事急從權,我這就收拾收拾出發,清衡這邊,還要由你多照顧一些。”
她轉過頭,正好和玉玲珑對上眼。
不知道怎麽的,她覺得那目光帶着有幾分友善,幾分含笑,還有幾分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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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