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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沒那個條件,就要創造條件。

龍九既然喜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寧願破財,也不願意起沖突,想必這和她自小受的教育相關。

一個有權勢金錢的人,權勢金錢越豐厚,往往在做人這一方面更為低調溫厚,畢竟她們擁有的太多,在面對一個一無所有的下層階級,就算是看不起,也不會輕易溢于言表,面對沖突,當然化解更為重要。

對于她們來說,命更重要。

她們也怕惹上一些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命抵一命的亡命之徒,若真遇上意外,多的都去了。

而往往那些處于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人,在對待貧民階層以鄙夷,粗蠻,暴力的形式,其實就是她們還不夠,錢財權利以及品德,都不夠壓抑住她們內心的狂妄,人性的粗俗。

龍九這樣就很好。

但是,她既然不喜歡沖突,那前世又為何會同人打起來。

這下見玉玲珑走過去,賀連衣忽然靈光一現,前世,有沒有可能就是原主自己安排的英雄救美,眼下又莫名地重疊了。

她一時覺得毛骨悚然,感覺背脊發寒。

她沒有阻攔玲珑,這的确是最好的辦法了。

不過,她好生奇怪,玉玲珑向來對她的事都是置之不理的,這次竟主動替她想辦法,還替她充當打手,真是令她受寵若驚。

她什麽時候變了?

驚訝歸驚訝,玲珑已經抄小道繞到龍九前面去了,她也得跟過去看看情況。

雨後的日光漸漸斜出烏雲,光芒落在巷道,将狹長牆體投射地面,形成陰影,龍九在陰影裏邊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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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踩在淋了雨的青石地板上,咯噔,咯噔,回聲在狹窄的巷道盤旋,餘音袅袅。

恍然間,巷子盡頭斜進來一個人影,影子被陽光拉得老長,也勾勒得她胸是胸腚是腚的,身材老棒了。

賀連衣偷偷觑個眼瞟,見玉玲珑一手扶着牆,一條腿膝蓋微微彎曲,傲視地擡起了頭:“站住!”

那聲音極具穿透力,讓人聽了不忍戰栗。

龍九仰起頭,見來人身着織錦繡的旗袍,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鋪在背後,露出雪白纖細的手腕,她蒙着臉,看不清是什麽模樣,但是那雙眉眼微微上挑,清風吹拂,揚起她的秀發,面紗輕輕蹭着臉頰,吹得她眼波流轉,看着身段、這皮膚、這頭發,不忍驚嘆道。

美女啊。

一時間,龍九楞在原地。

玉玲珑看她一臉癡模樣,頓時壓了壓眸,她雙手抱臂,哼一聲:“盯什麽,仔細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龍九這才出神,将思緒拉回來,聽她說要挖眼睛,她立即錯開了眼:“抱歉,光是看學姐氣質非凡,不小心走了神。”

“誰是你學姐。”

玉玲珑捏緊拳頭,好氣不打一處來。

龍九尴尬陪笑,躬身行禮:“我看你模樣也不過十八九歲,應該是我們學校的,對了,你打扮成這副模樣,也是為了要錢的嗎?”

“其實你不必蒙着臉,我不會告訴教導主任的。”

說罷,龍九伸手退下手上镯子,那是一條綠色翡翠,打磨得珠圓玉潤,陽光下的它極為通透,看上去漂亮而又昂貴。

“這是我身上最值錢的镯子,夠學姐你......。”

她一擡頭,看見玉玲珑耷拉眉眼,盡是殺氣,分明是不滿意她這二兩镯子。

“誰想要你的镯子!”

“不想要镯子,那你要什麽?”龍九不忍疑惑,她晃了一會兒,又像是明白過來什麽:“哦,我還有耳環,項鏈。”

說罷,她又把她的耳環,項鏈,紛紛取了下來,雙手捧着。

珠寶散發着瑩瑩光芒,襯得她眼神愈發清澈愚蠢。

她小心翼翼走上前,端正地拱手讓給她。

賀連衣在一旁看得不忍羨慕,我的天啊,這珠寶要是送給我就好了,我會毫不猶豫地拿下!

只是玉玲珑什麽奇珍異寶沒見過,她自然沒放在眼裏,她嗤聲看着她手裏那堆玩意兒笑了笑:“我何時說過要你這些破爛。”

龍九再次發出驚嘆聲,她詫異地問道:“姐姐,是少了嗎?我家還有........”

“還有什麽還有,我不是來打劫的。”

“那你是來劫色的嗎?”

龍九下意識雙手抱胸,呵了一聲。

玉玲珑叉着腰,拳頭頓時捏得綁緊,她咬牙切齒,眉頭壓低:“你想的真美!”

被她這麽一說,她氣急敗壞。

頓時左手一個勾拳過去,直直打入龍九的胃部。

龍九吃痛地啊了一聲,雙手往上一揚,手上的珠寶頓時散開,一顆顆砸在地上,聲音清脆,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盤。

一拳頭下去,發出悶響,也徹底讓龍九醒了過來,她呼吸急促,驚詫地盯着她,那目光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是意外,是恐懼,還是其他什麽,只是她被打後發出了疑問:“姐姐為什麽要打人?”

玉玲珑轉動手腕,骨頭跟着動作發出嘎嘣脆聲,她松了松了胫骨後,才看向她:“我今天心情不好,就是想打你。”

她重新蓄力,一手扶着她的肩,右手捏緊拳頭,又朝她的胃再次撞了兩拳。她把握住了力道,既能讓龍九感覺到痛,又能保證沒傷到她的五髒六腑。

龍九被打得哇哇大叫,但是嘴硬:“不疼,姐姐沒吃飯嗎?”

“你!”

她這會嘴硬,玲珑便用盡了力氣,舉起拳頭,就要朝她揮去。

差不多了,該她出場了。

這出場的順序也很重要,早出去很容易露餡,晚出去,一會兒玲珑打到勁頭上,把她玩死怎麽辦。

不過龍九乃是妖族之軀,這點傷應該不足以對她造成危害。

連衣猛吸口氣,腳步後蹬,做了一個助跑姿勢,甩開雙手往前跑:“住手!”

天空一聲巨響,老子閃亮登場!

她跑到兩人跟前,伸手一把拽過龍九,輕松地将她拉到身後,雄鷹一般擋在她面前。

她還特意轉了個側顏,關切地凝視着她:“同學,你沒事吧。”

那是她第一次和龍九對視,近才看清,原來龍九生得秀雅如竹,亭亭玉立,雙眸中還帶着疑惑:“你是?”

她錯愕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一眨。

一陣清風吹來,揚起賀連衣飄逸的長發,她擺着姿勢讓她看了一會兒,确認她那個小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暗忖,這算是一見鐘情了吧。

Ok,言歸正傳,她說到:“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她把龍九攔在身後,轉頭和玉玲珑對峙:“這位同學,你幹嘛打人啊?”

玉玲珑看着她那浮誇的表演,着實有些頭疼,好在她把控着一切:“管你什麽事。”

“哎,怎麽不關我的事,我今天就要看看你長什麽樣子,回頭告訴教導主任,扣除你的學分,讓你畢不了業。”

說罷,她便上前去抓玉玲珑的面紗,兩人你追我趕,終于到了巷子盡頭。

賀連衣見兩人都在暗處,給她眨了眨眼:“好了,差不多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玉玲珑點點頭:“我去換身衣服,你自己小心點。”

哎?

玉玲珑居然關心起她來了,莫非是她的錯覺?

她撓撓頭,沒去深想,佯裝道:“今天暫且放過你,要是改天再遇上,我定要告訴教導主任。”

“哼。”

她甩了甩衣袖,轉身去看龍九。

龍九挨了幾拳,她扶着牆站立着,悠悠地盯着她的方向。

那個眼神,怎麽說呢,頗有一種含情脈脈的感覺,只是她似乎還不好意思,沒有和她對視,只是看着旁邊,發呆了似的。

她心下想着,我有那麽迷人?

嘿嘿,不過都不重要,完成任務就好。

賀連衣撿起地上散落的珍珠寶石,雙手捧着,走到她跟前:“你的財物。”

龍九拱拱手:“謝謝。”雙手接過珠寶。

賀連衣轉頭問她的傷勢:“你怎麽樣,沒傷到哪裏吧?”

龍九揉了揉胸口,臉兒低垂着微笑,沒直視她,雖然沒直視她,但臉是紅的,她搖搖頭:“她沒怎麽用力。”

哇,她這麽害羞的嗎?

這就臉紅了,對她不要不要的了?

看來人們樂于喜歡上幫助過自己的人。

一路上,她主動和龍九攀談起來。

“我是大一新生,你呢?”

龍九轉過頭看她:“我也是,你是什麽系啊。”

“古典文學系。”

“這麽巧?我也是,我之前怎麽沒見過你。”

龍九眼睛裏閃着光:“你一定是一班的人,我在二班。”

目前兩個班級還沒有上大課,所以相互不認識是正常的。

她主動伸出手:“對了,恩人,還沒問你的名字呢,我叫龍九。”

哇,這就要開始肢體接觸了嗎?

握手?

說實話,賀連衣還沒嘗試過和玉玲珑之外的女子有深入的接觸,所以,她擦了擦汗,伸手過去:“我叫賀連衣。”

她的手溫溫熱熱的,只輕輕一握,便很快松開。

龍九笑起來露出八顆牙齒:“賀連衣同學,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嘿,這就要謝謝了,這個時候,她應該說不必多謝,但是這麽好的機會,她怎麽可以推脫了:“謝就不必了,你可以請我吃飯啊。”

龍九家那麽有錢,訛她一頓飯不為過吧,嘻嘻嘻。

這不是為了訛飯,是為了推進兩個人的感情,感情!

她也十分爽快,竟一下就答應了。

兩人有說有笑,一路穿過小樹林,來到了綜合教學樓。

龍九低頭凝思了一會兒:“對了,方才那個姐姐,你有沒有在哪兒見過?”

賀連衣沉浸在任務推進的喜悅中,聽她這麽一問,不禁有些顧慮,龍九不會是想報仇吧。

她搖搖頭:“沒見過......不認識,她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龍九眉睫一顫,輕輕嘆口氣。

嘆氣是幹什麽?

這會兩人都安靜下來,就只剩下腳步聲,和樹葉落下的沙沙聲響。

賀連衣忍不住好奇,湊過去了些:“你找她,是想複仇嗎?”

她搖搖頭,轉頭看着她時,又帶着意味不明的微笑:“不,只是随口問問。”

一定不是什麽随口問問,她應該想找到玉玲珑,回去告訴老龍王,讓老龍王來處理這件事。

“咳咳,龍九,有句話我不知該怎麽說。”

她目光微怔:“賀同學請講。”

“俗話說,我們應該有仇必報,可我覺得吧,那個姐姐好像精神有問題,就算找到她了,後面查出她是個神經病人,那也幫助不了你,所以......所以我們以後還是遠離她們,不再去深究這個事了。”

對方似乎也聽出了她的意思,她睫毛輕顫:“我明白了。”

大家都是修仙之人,不是來惹是生非的,最好能悄悄咪咪把各自的任務完成,回到各自的世界。

好巧不巧,今天兩人剛遇見,就遇到了第一節大課,現在已經十點半,估計再上一會兒就要下課了。

賀連衣和龍九加快了步伐,邁着腿往教室方向走。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教室門口站着一個人。

玉玲珑已經換好衣服,她穿着簡單的學生裝,上面藍色旗衣,下身黑裙子,一雙白襪子配漆皮高跟,整個人端正地站在門口,聽聞腳步聲,她轉頭朝她們看來。

微風掀起她的長發,發絲根根淩亂在她臉上,看上去仿若有一種學生時代的初戀感。

玲珑速度真快。

想必是偷偷用仙法了。

但即便是用了仙法,卻依舊沒有逃過罰站的命運。

賀連衣和龍九同時頓了頓步,但還是緊張地往前走去。

她們兩個站在門口處,朝着裏面的代課老師深深鞠躬:“報告老師。”

今天的代課老師是教歷史的,他已經年過古稀,是學校返聘回來的資深級教授,他身着一身中、山裝,黑白相間的頭發幹淨利落地往後梳,眼戴一副圓形銀絲眼睛,體型清瘦,皮膚滿是皺紋,但他目光矍铄:“你們叫什麽什麽名字。”

這一聲铿锵有力,絲毫看不出來他已經七八十了。

兩個各自報了名字。

“你們遲到也是因為睡過頭了?”

也是?

賀連衣眉毛一挑,觑着玉玲珑,看來她用的這個理由。

不過,她可以說是救了龍九,這樣一來就不用罰站。

可是不罰站的話,那玉玲珑不就一個人在外面罰站嗎?

龍九沒有回答,只抱着書包,頭低低的。

這個教授德高望重,已經不會在乎龍九是不是什麽關系戶,學校投資者的女兒,他古板且一意孤行:“說不出來,都去罰站,站成一排,中途不許休息!”

連衣不敢忤逆尊師,只好提着口氣,和龍九一起轉身,站到玉玲珑身旁去。

她站在中間,玉玲珑站在她左邊,龍九站在右邊,站好後沒多久,教授蒼老的聲音從裏邊傳來:“好的,同學們,我們開始學習下一章。”

太陽越升越高,她們都背對着陽光,光芒照射在背上,曬得人暖洋洋的。

賀連衣心情舒暢,雖說誤了上課的時間,但是她總算前行了一步,學習不是目的,攻略龍九才是。

她方才想着她,便覺得右邊有一道灼熱的視線朝她瞥來,她絕對不會看錯,就是那少女赤辣辣的目光,正瞪着大眼睛,一晃一晃盯着她。

那人的身子還稍稍往前躬了躬,才足以看清她的面容。

龍九,你不要太愛我。

她的嘴角不由得挂起一絲微笑,又大方地暗示着,看吧看吧,我還是有幾分姿色在的。

她下意識地将前身往後,滿足龍九想要探索的欲望。

這般細微的動作,引起了玉玲珑的注視,賀連衣站得好好的,幹嘛老是後退。

她不由側過臉去,下意識往上一瞥,卻和龍九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龍九偷看賀連衣被她抓個正着,她目光滞澀了一會兒,繼而快速垂下眼睫毛,那輕盈的睫毛好似兩片蝴蝶羽翼。

不時,她幹淨發藍的臉染上了一絲紅色,像是粉色番茄。

玲珑看破不說破,只悶笑一聲,再将視線轉到賀連衣臉上。

陽光有幾分傾斜,灑落在她面頰。

光線明暗錯落地勾勒着她的五官,她眉眼清淡,但鼻梁、額頭、下巴、下颌線都勾勒出明朗的線條,皮膚緊致,光彩奪人。

賀連衣感受到龍九的視線暗下去,又感受到了玉玲珑的視線。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往右瞥的眼珠子慢慢移動到左邊去,依稀可見玉玲珑的眼神。

咦,玲珑的眼神怎麽帶着幾分異樣?

她轉頭過去,玉玲珑飛速轉開眼,看着前方。

這個動作非常明顯,轉動時,她耳墜上的珠花都跟着輕顫起來,珍珠耳環清掃着她耳根柔軟肌膚,發出沙沙聲響,她的半邊臉也被珍珠襯托得雪白通透。

她清了清嗓子,小聲湊上去:“你看我幹什麽?”

她聲音低低的,生怕引起裏邊老師的注意。

但她确定玉玲珑聽懂了。

玲珑沒來由耳根滾燙,她一手指着空氣繞了幾圈:“你頭發裏有小蜜蜂。”

“啊?有嗎?我最怕蜜蜂了。”

她不禁害怕起來,伸手去撩頭發。

玲珑笑着低語:“已經飛走了。”

她尴尬地笑笑,就說玲珑怎麽會忽然盯着她看,原來是有蜜蜂啊。

龍九聽她們談話,也好奇地轉過頭,她再次被驚豔住,發自內心感嘆,她生得真好看啊。

太陽從斜空一直爬上正上空,中午的下課鈴響起,三個人緊繃的姿勢終于松下來。

學生們都一哄而散,紛紛從教室走出來。

路過三個人的時候,有的徑直走過,有的捂着嘴一笑而過,各色目光,應有盡有。

練羽魔也從教室走出來,她遠遠地看了三人一眼,腳步微微頓了頓,最後還是被同宿舍的同班拉着走了。

“看什麽呢,走,午飯去吃辣子雞丁。”

“哦哦,好。”

張教授最後從教室出來,他捧着一本書,皮鞋踩在青石地板上,發出清脆聲,他站到三個人面前,嚴肅地訓斥:“以後不許再遲到了,下課。”

“是,老師。”

賀連衣和龍九幾乎是同一時間應允,玲珑則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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