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徐蓮英的所作所為讓易錦堅定了立刻搬去鎮裏的心。
她原本不想在孕期折騰,從前她生兒子時,就因為孕期下地幹活,吃不飽穿不暖導致嚴重的營養不良,生孩子時都沒力氣。易錦自己倒不打緊,但兒子剛出生時瘦得和狗崽子沒區別,連那會兒的護士都驚呼沒見過這麽小的嬰兒。
若不是沈越命大,說不定早就沒了。
因此,易錦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安安靜靜保胎,生一個小胖子出來。
可惜徐蓮英不想讓她安生。
易錦算是徹底明白了,只要她在桃花村一天,徐蓮英就會惦記着讓她幫襯易林栾。
也許沒有壞心,但對易錦來說是不公平的。
易錦想到了胡靜。
胡靜曾和易錦互換過地址,說是打聽到工作的事就來找她,當然胡靜也不是純粹熱心的幫忙,她想讓易錦幫她做一件旗袍。雖然現在大家都穿着中山裝或者大馬褂,穿旗袍的人不多,但總還是有人熱愛旗袍的。
胡靜的要求更特殊些,她的旗袍上還要再繡上一幅畫。
這畫是胡靜的媽媽留下的,胡靜想念媽媽,又覺得認識的普通裁縫繡不出畫的精髓,上次看到易錦的手絹,覺得她的針法和她媽媽很像,所以才來找易錦。
在易錦去胡同換東西之前,胡靜已經去過好幾次,都沒看見易錦,差點就放棄了。
正巧,胡靜能給易錦的,也是她需要的。
易錦不缺工廠裏賺的這點錢,但她的确缺一個光明正大進城的名頭,畢竟現在還不是21世紀,她沒法随意地選擇在哪裏生活。如果能在工廠找個活兒幹,既有由頭又體面,是再好不過的了。
易錦躲在小屋繡了整整兩天。
她神情專注,連沈行知端着晚飯進屋都沒察覺。
沈行知的廚藝算是徹底練出來了,晚飯直接自己一個人包的餃子。
充分證明了男人都是被慣出來的。
“先休息休息,吃完飯再繡,”沈行知把小桌子放到桌子上,又放上兩盤餃子和醬油醋蒜,“豬肉白菜餡的,聽你的,肉放得多。”
易錦擡了擡頭,才發覺脖子僵得很。
她放下針線,揉了揉脖子,回頭看了眼餃子,“你自己包的?”
“恩,”沈行知盯着易錦的脖子,默了兩秒,走到她身後,替她輕輕地揉脖子,“你嘗嘗。”
雖然剛在廚房沾了火,但沈行知的手卻是涼的。
他的指尖點在易錦脖子上,易錦脖子一縮,怔了一怔。
以前……沈行知似乎也做過類似的事。
那時她還和沈行知一起下地幹活,沈行知的活要比她重得多,但他總會在晚上替易錦揉肩。
有一回被徐蓮英碰上,徐蓮英把易錦好一頓臭罵,說她讓沈行知這麽做,會讓沈行知覺得丢臉面。
再往後,易錦發現沈行知和淩心的事,就漸漸忘記他們曾經有過的溫情了。
易錦不自在地推開沈行知的手,低聲說道:“怎麽繡都覺得不對,要是繡的不好,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沈行知的手被晾在半空中,他着實沉默了好一會兒。
半晌,他才問道:“什麽機會?”
“沒什麽,”易錦挪到桌子邊,夾了餃子蘸料吃,“味道不錯。”
沈行知看着不冷不熱的易錦,心裏吐了口氣。
“易錦,你繡工很好,也很聰明,有資本自信。”
易錦瞥了眼半成品,又是嘆口氣,“我是想好好繡,可就是覺得不對勁。”
明明她的能力已經獲得胡靜認可,可真做起來,還沒有最開始随手做的幾張手絹順手。
沈行知說:“那就去問問李彩鳳。”
易錦一怔,“啊?”
沈行知看她一眼,“那不是你師父?”
如果不是沈行知提,易錦還真沒想到去找李彩鳳,她總覺得自己做的事是需要保密的。
但換個角度想想,這也就是有人找她做衣服而已,只不過條件特別了點。
她也沒必要全部都告訴李彩鳳。
第二天一早,吃了沈行知煎的餃子,易錦便拿着旗袍去找李彩鳳了。
李彩鳳已經開始分給易錦一些活幹了,雖然易錦不想搶李彩鳳的生意,但李彩鳳執意要給她酬勞。村裏人都知道這件事,因此即便易錦的生活水平急速上升,他們也沒覺得奇怪,這點易錦真得感謝李彩鳳。
“來的正好,”李彩鳳正忙,看了一眼易錦便又低頭說道,“今天忙,你來幫忙。”
“好嘞。”
易錦這一幫忙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才忙活完,她挺着大肚子,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宋琪進屋看了一圈,抱怨道:“媽,人家易錦懷着孕呢,你讓人家休息會兒。”
李彩鳳擡了擡頭,“哦對,忘了,你去休息吧。”
“沒事,”易錦笑笑,“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敬佩您。”
李彩鳳納悶地看她一眼。
“也許其他人想到你,總會想到你手藝好賺得多,家裏生活也好。但是我能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這一行的,你熱愛這一行,我很佩服。”
李彩鳳聽到這話倒是真的一怔。
的确,每個人想到她,先想到的都是日子過得好,而不會考慮這一行對李彩鳳到底有什麽意義。
李彩鳳對這一行的熱愛,是桃花村其他人想不通的。
她沒想到易錦能看出來。
最開始她收易錦當徒弟,那也只是面上過不去而已,再後來她看易錦是真有天賦,所以也真的想教教,其他的沒多想過。
現在李彩鳳倒是有點心熱了。
“行了,別拍馬屁了,”雖然沒認易錦的話,李彩鳳的臉上卻是柔和許多,“趕緊去休息吧。”
“對啊對啊,易錦姐,你得趕緊休息,你這要是累壞了,沈行知不得找上我家?他對你可好了,我都聽說了,還給你做飯吃呢!”宋琪啃着一個蘋果,邊啃邊看易錦帶來的旗袍,“這旗袍是咋回事,真好看,剛做的?”
易錦這才想起旗袍的事來,忙說道:“是我要問師父的,有人找我繡個圖案,我怎麽繡都覺得別扭。”
宋琪轉着圈看了半晌,說道:“不別扭啊,多好看啊。”
李彩鳳聞言接過旗袍,只看了兩眼,便笑了,“你從頭開始說說,是怎麽回事。”
易錦便把胡靜拜托她的事說了一遍,當然,該隐去的都沒說。
“易錦啊,”李彩鳳聽後問道,“我問你,胡靜為什麽要來找你?”
易錦認真答道:“她說我的針法和她母親像,她很喜歡。”
“是啊,她是因為喜歡你的繡工才來找你,你呢,為了讓她滿意,下了不少功夫吧?”
易錦怔了半天,恍然大悟。
就因為她太過在意,總是在斟酌每一針每一線,針法過于拘謹,都不像她的風格了。可胡靜呢,就是喜歡她的風格才找的她,她這樣去繡,實在不妥。
“謝謝師父!真是幫了我大忙了!”
一個星期後,易錦又去了趟鎮裏。
胡靜家裏的條件果然不錯,住的還是樓房,這年頭能住樓房的着實不多。易錦在和鄰居打聽胡靜家具體地點的時候,還聽鄰居說了幾嘴,說是胡靜家裏很有關系,和許多廠子都有聯系。
如果胡靜滿意易錦的旗袍,這工作基本上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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