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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路今安就跟個人形挂件似的,整個人撲到江晚瑜身上挂着,江晚瑜重心不穩險些摔倒,路慶榮夫婦忙将兒子拉開。

這人雖然醉得斷片兒,力氣仍是大得很,父母費了好些力才将他拉走,保镖們趕緊将他往屋裏扶。

路今安被迫跟江晚瑜分開,怨氣沖天,醉醺醺嚷着她名字。

江晚瑜淡漠地站在原地,臉色平靜,沒什麽表情,也沒回頭瞧他,垂在腿側的雙手緊緊攥住。

路慶榮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沈莉轉身望向那爛醉如泥的兒子,直搖頭嘆氣。

“你倆跟我進來。”路慶榮板着臉對兒子兩個好友說好。

周光彥和江旭平互相看一眼,江旭平摸摸後腦勺:“嘿嘿,路叔,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啊。”

周光彥:“我也有事兒,路叔回見。”

倆人齊刷刷轉身。

路慶榮吼道:“都給我滾進來!”

倆人腳步一頓,又齊刷刷轉回身,臊眉耷眼跟在路慶榮後面。

路慶榮把他倆領到茶室單獨詢問。

“昨晚到底怎麽回事兒?”

周光彥笑笑:“就您看到的那麽回事兒啊,嗐,今安酒量太次了,還是得多練。”

路慶榮恨不得替周興平揍一頓這混小子,臉色越發難看:“我是問他身上那香水味兒,怎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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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光彥不說話了,扭頭看江旭平。

江旭平又開始撓頭,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香水?啊,您說香水味兒啊,嘿嘿,包廂裏有人噴香水了,熏他衣服上了吧,嘿嘿。”

路慶榮:“你倆自己聞聞,是熏上的嗎?味兒那麽濃,怎麽可能是熏上的!”

江旭平四下張望,撓撓頭又撓撓脖子。

路慶榮吼道:“別撓了!再撓虱子都出來了!”

江旭平忙立正站好:“得嘞!回路叔,興許是昨兒有姑娘跟今安湊得近了點兒。”

路慶榮心想,這得湊多近才能染上這麽重的味道?

他冷着臉哼一聲:“你倆老實交代,昨晚今安有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兒?”

江旭平想了想,拍大腿:“哎我這腦子,哎!太對不住了路叔,其實我昨晚喝得也挺多,就沒怎麽注意今安什麽情況。再說了,今安一大老爺們兒,我也不可能老盯着他看啊,他又不是姑娘,我看他幹嘛呀。”

路慶榮扭頭瞪着周光彥:“你看見什麽沒有?”

周光彥擰眉深思:“昨晚太黑——哎路叔您踹我幹嘛!”

路慶榮那一腳到底沒踹上,被這混小子閃身躲開了。

“你倆給句準話,他做什麽出格的事兒沒有?”路慶榮厲聲又問一遍。

周光彥站得離他老遠,搖頭:“沒,真沒,今安喝醉了也老實,自個兒躺沙發上睡了。”

路慶榮:“那他一身香水味兒怎麽來的?”

“這您就得問江旭平了。”周光彥飛快沖到門口,拉開門一溜煙跑了出去。

江旭平氣得牙癢癢:“艹!你個叛徒!”

周光彥逃了,這下壓力全給到江旭平這邊,他沖着路慶榮尬笑,靈機一動,開始胡編亂造。

“路叔,我覺着您還是得好好給今安進行一下安全教育。”

路慶榮不知他怎麽把問題繞到了自己身上,板臉等着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等今安酒醒了,您得告訴他,男孩子在外面也得保護好自己,別像昨晚似的,喝醉了随便一躺,盡讓那些不着調的小姑娘占便宜,一個個的就跟妖精吃着唐僧肉似的,這個上去抱一下,那個上去摟一把,哎喲,可憐我們家小今安——哎喲路叔!啊啊啊啊啊!”

路慶榮剛才沒踹到周光彥身上的那一腳,現在結結實實踹到了江旭平腿上。

江旭平彎着腰捂着退鬼哭狼嚎。

路慶榮顧不得什麽禮數不禮數了,怒吼攆人:“趕緊給我滾回去!”

江旭平連滾帶爬一溜煙跑開。

路慶榮嘆着氣走出茶室,正巧碰上妻子過來。

“問出什麽沒有?”沈莉愁眉苦臉看着丈夫。

路慶榮把剛才他倆那些話轉述給她。

聽完,沈莉思索片刻,說道:“我估摸着,應該就是旭平說的那樣。”

路慶榮冷哼:“真把你兒子當香饽饽了!他是唐僧肉啊,誰都想往上撲?”

沈莉:“那不然也沒別的可能了啊!我兒子什麽樣我最清楚不過,他是那種會喜歡亂來的人嗎?是那種會酒後亂性的人嗎?他要是醉得斷片兒,壓根沒法亂來;他要是但凡還有一絲理智,都不會幹你想的那種事!”

路慶榮覺得妻子說得很有道理,放下心來,又問:“晚瑜呢?”

沈莉嘆氣:“走了,回學校去了。”

路慶榮皺眉:“這就走了?房子還沒挑呢!”

沈莉:“肯定是被咱兒子氣走的呗!哎,鬧這一出,再乖順懂事的姑娘也咽不下這口氣,何況人家還那麽年輕,臉皮那麽薄……”

路慶榮唯有嘆息,派了個傭人,把老太太給的那苗方藥膏往京師大送。

路今安傍晚才醒來。

頭裏像是被什麽東西給來回鋸着,疼得他倒抽涼氣,昏昏沉沉起床洗澡,洗一半忽然想起什麽,愣了片刻,飛快洗完穿上衣服,頭發都沒吹便沖出去。

“晚瑜呢?”下樓時碰上付阿姨,他忙問。

付阿姨眉心微蹙,搖了搖頭:“江小姐回去了。”

“回哪兒去?”

“回學校了。”

路今安擰眉:“我什麽時候回來的?她知道我在會所過夜了?”

付阿姨只得把今早的事兒一五一十講給他聽。

他半信半疑,跑回房間,找到浴室裏那套換下的衣服,一聞,果然很重的香水味兒。

再準備走時,母親來到房間,給他好一通訓。

他垂頭聽着,不解釋不辯駁,末了聽母親說道:“你趕緊上京師大去把晚瑜接回來,本該熱熱鬧鬧在家裏過節的日子,人家被你氣回學校,一個人在寝室冷冷清清,哎,想想我都心疼!”

路今安不作聲,也不動彈,沈莉急了:“趕緊的啊,磨叽什麽?”

路今安往床沿邊一坐,垂頭看着地板:“算了,她樂意在哪兒待就在哪兒待,冷靜一下也好。”

沈莉愣住,走到兒子跟前,擡手摸了摸他腦門:“也沒發燒啊,怎麽腦子就跟燒壞了似的!”

路今安扭頭,躲開母親的手,沉默不語。

沈莉有些吓着了:“兒啊,你別是喝太多,酒精中毒了吧!”

路今安仍垂着頭不看她,淡聲說道:“媽,您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沈莉:“你倆吵架了?”

路今安搖頭。

沈莉:“那怎麽——”

路今安:“哎您別煩我了成麽?”

沈莉了解兒子脾氣,心知他不願意說,再怎麽問也問不出頭緒,搖着頭走開,到了門口又回頭說道:“等你冷靜下來,跟晚瑜好好道個歉,甭管你倆以後有沒有結果,在一起就好生處着,別寒了人家的心。”

“嗯。”路今安敷衍地應一聲。

房間門關上。

路今安找到已經沒電自動關機的手機,充上電,撥通周光彥號碼。

“彥哥,昨晚怎麽回事兒?”他開門見山問道。

周光彥打了個哈欠,像是剛睡醒:“昨晚?昨晚你不喝暈了麽?早上又被灌一輪。酒醒了啊?”

路今安:“我身上怎麽那麽濃的香水味兒?”

周光彥:“哎,喝多了不省人事,被小姑娘占便宜了呗。”

路今安:“不可能,那味兒濃得不像湊近了熏的。”

周光彥:“有這麽濃嗎?我沒印象啊,要不你——”

路今安:“是不是江旭平搞的鬼?”

周光彥:“……”

路今安:“是他,你就咳嗽一聲,不是,你就咳兩聲。”

那頭沉默片刻,傳來一聲幹咳。

路今安明白了,噌地起身,準備找江旭平算賬。

周光彥開口勸道:“你先別急,其實旭平也是想幫你。”

路今安冷笑:“他怎麽幫我的?”

周光彥:“他讓一姑娘往你衣服上噴了半瓶香水。”

路今安:“……”

路今安:“真他媽服了這個老六。”

周光彥:“今早送你回去,看見你女朋友了,冷着臉挺不高興的。”

路今安氣道:“能高興嗎?氣得直接回學校了。”

周光彥:“怎麽着,還想上趕着去哄啊?合着老子昨晚跟你苦口婆心唠那些,全他媽白唠了。”

路今安:“沒,沒去哄,可我——哎,我也不知道怎麽說。”

周光彥:“那就什麽也別說,自個兒打打游戲——哦對,你丫不打游戲,自個兒看看書,加加班什麽的,轉移注意力,再想她也別去哄,上杆子可不行,你現在對她越好,以後她越離不開你。”

昨晚路今安跟周光彥訴衷腸,把自己和江晚瑜的情況簡單說了下。

他覺着這姑娘恐怕陷進去了,其實自己對她好歸好,但還談不上陷得多深,只是做了作為男朋友該做的事兒,沒想到這姑娘感動得稀裏嘩啦,聽不得他提分手。

現在都聽不得提分手,以後那還得了?

路今安挺怕分手後她糾纏不清要死要活,畢竟這種事兒周光彥沒少遇到過,自己作為旁觀者,代入一下都感覺窒息,煩得要命。

他問周光彥怎麽辦,周光彥建議他從現在起別對江晚瑜這麽好,得讓她知道,他倆之間,誰才是上位者,誰擁有這段關系的主導地位。

倆人要是冷戰,鬧別扭,也別腆着臉去哄,哄多了她不懂規矩了,動不動就撂臉子等着他去哄。

路今安心想這話挺有道理,所以母親再怎麽催,他也沒去找江晚瑜道歉。

“其實你現在對她狠心點兒,是為她好,讓她清醒,知道你倆不适合,知道跟你在一起沒那麽快樂,等到真分手那天,她也就對你沒什麽留戀的,到時候大家一拍兩散,斷得幹幹淨淨。”

周光彥原話,路今安深以為然。

直到假期結束,他也沒聯系江晚瑜,更沒去學校找她。

父母勸也勸過,罵也罵過,他愣是沒妥協,說不去就不去。

冷戰第四天,路今安到底還是主動遞出了橄榄枝——确切來說,應該是自己給自己遞了個梯子。

第四天一早,路今安點開微信,給江晚瑜發了條消息:【晚上來接你】

語氣平常得,好像他倆壓根沒冷戰過一樣。

直到中午,也沒等來江晚瑜的回複。

下午五點,江晚瑜還是沒回複。

路今安下了班立馬開車去往京師大,在北門門口撥通江晚瑜號碼。

電話響了一會兒,通了。

“你到了嗎?”江晚瑜問,聲音柔柔的,語氣淡淡的,平靜如水,聽不出什麽情緒。

路今安還以為她會冷冰冰跟自己說話呢,沒想到這麽平和,愣了愣:“嗯,到了。怎麽不回微信?”

江晚瑜:“抱歉,一整天除了上課就在複習,沒看手機。”

路今安心想,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及時回消息接電話,怎麽說過的話就跟耳旁風似的?說出來的卻是另一番話。

“考試雖然重要,可也不能成天就知道悶頭學,注意休息。”

“好的,謝謝。”江晚瑜回得極客氣,挂斷電話,打開車門坐上副駕。

路今安沉默,開車上路,忍了一會兒,擰着眉滿臉不悅:“江晚瑜,你是在跟我撂臉子嗎?”

江晚瑜聲音溫柔:“沒呀,哪有!”

路今安停車等紅燈,扭頭看着她:“這幾天,我不找你,你就不會找我是吧?”

江晚瑜一臉無辜:“戀愛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我得随叫随到,你不找我,我哪敢找你。”

路今安轉頭看向前方,聽她又補一句:“畢竟怕打擾您在會所喝酒的雅興。”

他臉一沉,又看向她:“我上會所喝酒怎麽了?別把我路今安想得太美好,我就一混蛋,本質上跟周光彥他們差不多。”

江晚瑜垂眸看着自己手背,笑了:“也是,你說你不愛去會所,我頭一次在你那受完罪回學校,電話裏跟你訴苦喊疼,你麻将打得歡呢,清一色自摸呢。”

路今安心煩:“你陰陽怪氣個什麽勁兒?後來不是給你抹藥了?”

江晚瑜不作聲,別過臉看窗外。

後來誰也沒說話。

回到公寓,路今安脫衣服洗澡,出來見江晚瑜坐在桌前看書,讓她趕緊洗了睡覺。

她合上書,面無表情走進浴室,洗完裹着浴巾出來,上床直挺挺躺着。

素這麽些天,路今安早就忍不住了,按着就是一頓折騰。

後半夜消停下來,江晚瑜背對着他,肩膀起起伏伏。

他閉着眼聽了一會兒耳旁傳來的壓抑的抽泣聲,既心煩,又心疼,最後翻身坐起,掏出手機,打開相冊,找到那段會所監控視頻,遞到江晚瑜眼前。

“香水是江旭平讓人噴我身上的,除了你我誰也沒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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