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夫人

夫人

“小姐，寧夫人來信了。”送走袁彥晴和袁彥朗後不久，雀兒便從門外走進，手裏拿着一個褐色的信封。

“啊？快給我看看！”還不等她走到跟前，姚窕就伸長了手臂，想快一點拿到信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一打開信封，姚窕就好像聞到了一股河面獨有的氣息。

帶她進入了一個名為“自由”的國度，風吹過群山帶來的芳草清新味道，鳥略過湖面泛起的漣漪，船航行時水浪拍打在船身上時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麽地令人向往。

滿滿當當的三頁內容，與離別時信件上的字體不同，姚窕能明顯感覺到寧舟白的字跡多了幾抹淩厲。

寧舟白的信件上說她到了哪些地方，遇上了哪些人，吃了哪些食物，将風土人情給姚窕說了個大概。

講她河運時遇上的兇險情況，運河淤塞都是小事兒，遇上盜匪才是真的要殊死一搏，幸得地方官府支援及時她們的商船才能完好無損，這也堅定了她習武的想法。

信件末尾，她關心了一下姚窕的近況，問姚窕之前做生意的事情完成得如何？她離返回都成還有一段時間，之後大概率不會再來信了，等回都城見到姚窕後再細細說與她聽。

姚窕的心情随着信件的內容起起伏伏，寧舟白雖然聊聊幾筆帶過兇險，但是姚窕知道她在河運中面臨的困難絕對不會是那樣輕松。

讀完之後，她将信件疊得整整齊齊又裝進了信封裏，用手在上面細細摩挲了一下，便喚雀兒将它收進帶鎖的木匣子裏。

日落時分，姚窕攜了下學後的袁彥晴和袁彥朗在府門口候着袁天翊等他回府。

沒等來袁天翊倒是等來了一個算不上熟悉的人，寧舟白的丈夫，刑部侍郎郭明軒。

他似是沒想到在府門前便能遇上姚窕，微微錯愕後，站定行了個禮道：“袁夫人，小白可曾給你來過信？”

姚窕對他沒什麽好感，她覺得自己又不靠郭家吃、郭家穿，更不懼那威遠候府，便陰陽怪氣地刺道：“郭大人，您這話問得我可就不知道是何意思了？這寧舟白不是你的妻子？與我袁府何幹吶？”

郭明軒知她因着寧舟白對郭家，對他心中有氣，也不惱怒，繼續說道：“可是小白她與你是摯友……我……你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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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他說完，姚窕便直接打斷：“郭大人，我沒資格替舟白做任何決定，您說得再多，再多來多少次我都是這個态度。”

“郭大人，還請回吧！”

郭明軒就那麽直直立着，也不反駁，二人僵持不下之時，只聽見一聲馬鳴，就看見袁天翊坐在一匹棕馬之上，手扯缰繩，而後“籲”了一聲，那馬便穩穩停在袁府的大門口。

袁天翊翻身下馬，走近郭明軒，抱拳道：“郭兄。”

郭明軒與袁天翊的大哥袁天翔是同窗，是以他和郭明軒也相識。

“不知郭兄此番前來找內人所為何事？”

“無事”郭明軒說出這兩個字時稍顯落寞，又接着道：“今日早朝時便聽聞你無礙的消息，如今一見，身子可還好？”

“勞煩郭兄記挂，我的身體已無大礙。”

“如此甚好，那為兄便先告辭了。”縱然心有不甘，有袁天翊在，郭明軒也不好再多言。

袁天翊目送着他離去，等人走遠後，他才轉身準備回府。

袁彥晴和袁彥朗一齊擁了上去。

“二叔！”他二人的心情很是複雜，為二叔沒死而感到開心，又為見到與父親極像的二叔而傷感。

袁天翊又何嘗不是呢？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也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姚窕清晰地看見他的眼眶裏隐隐泛着淚光。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她開口道：“好了，好了，咱們先進府吧，這站在門口像是什麽樣子。”

便擁着袁彥晴和袁彥朗走在前面，去了前廳。袁天翊緊随其後，衆人齊坐一堂。

“彥朗，你祖母把你過繼給了我，這件事兒是她欠考慮了。”袁天翊看着袁彥朗說道。

袁彥朗毫不介意似的：“二叔，沒關系的，我們都是袁家人。”

“你放心，我和你嬸娘也不會取代你爹和你娘的位子。”袁天翊略感欣慰，又朝着袁彥晴說道：“彥晴，對待你和彥朗，我和你嬸娘都會一視同仁。”

這人，說他就說他，幹嘛非得帶上自己，一口一個“你嬸娘”倒是說得順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老夫老妻了呢，姚窕在內心吐槽道。

袁天翊也不是為了要袁彥晴和袁彥朗回應，他只是表态自己的想法，然後便會說到做到。

把話說清楚後，他關系起了袁彥晴和袁彥朗的情況：“聽說，你們在府中搞了個比賽？走，今日就讓我看看你們兩個的本事。”

“糟了！今日要遲了！”陡然反應過來的兩人皆是一驚，丢下了這句話後便閃身不見人影“二叔，您等會自行前來便是，我們先走了。”

對上袁天翊疑惑的目光，姚窕笑着解釋道：“他們比賽前有個集合時辰，過了要扣積分。”

“積分？”

“這個呢就說來話長了……”

于是姚窕就把整個賽制規則又給袁天翊講了一遍。

“嗯，此舉甚好。”

二人說罷也動身前往了練武場，趕到時，恰好遇上了袁彥晴與今日擂主的比拼，他正處于下風，被人壓制着打。

察覺到周圍的空氣有隐隐凍結的趨勢，姚窕悄悄看了一眼袁天翊，發現他的面色發黑，仿佛在抑制着怒意。

姚窕在心裏為袁彥晴“默哀”了一下。

袁彥朗覺得自己是今天的幸運兒，本來也不是他的擂臺，擂主也沒有抽到他，二叔也不會看到他的三腳貓武藝。

只是他的竊喜還沒有維持多久，就看到站在練武場入口處的二叔，明明只是毫無起伏的一句“你們兩個等會兒留下來。”，卻無故讓他打了個寒顫。

“将軍！”其他人看到袁天翊皆是欣喜中帶着克制，大家紛紛圍在入口處，只除了袁雨落尋了姚窕去僻靜處說話。

“衆位皆是我袁家兒郎，你們都是好樣的！”

不得不說“偶像”的力量是強大的，被激勵的這些少年之後的一段日子裏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發狠了地練習，逼得袁彥晴和袁彥朗都天天叫苦。

“少夫人，将軍沒死，這可真是太好了！”袁雨落情緒激動、言辭懇切。

“謝謝你，雨落。”姚窕知曉這些人并不知道實情，所言皆是發自肺腑地為她開心。

“将軍沒死，我倒真覺得有一件事情可行。”

“何事？”袁雨落追問道。

“女将軍的事情呀，這咱們也算背靠大山了不是？”姚窕低頭，直視着她的眼睛說認真地說道。

袁雨落明白了她的意思，避開她的目光，小聲地說道：“可是我想憑借自己的實力……”

姚窕握住她的肩膀，似是想把力量傳遞給她：“你難道沒有實力嗎？你所欠缺的只是一個機會，你把握住機會證明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後，将會有更多的女子獲得機會。”

說完後，便拍了拍袁雨落的肩膀，轉身朝着擂臺的方向走去。

袁彥晴和袁彥朗赫然已經站在上面，他們的對面則是袁天翊，看樣子是要二挑一了。

看見姚窕走來的步子，袁彥朗仿佛看見希望的曙光，拼命向姚窕使着眼色。

姚窕卻全然未覺似的，自顧自地站在臺邊，一副看戲的模樣。

“是了，怎麽忘了這個女人最初的樣子。”難逃一劫的袁彥朗頓然回想起姚窕初醒的那段時光。

這場比拼毫無懸念地自然是以袁彥晴和袁彥朗慘敗而告終，不過袁天翊還是手下留了情的，至少他們二人的臉上都不顯傷。

今晚的袁府格外熱鬧，一家五口人聚在一起算是吃了個團圓飯。

席間，袁彥朗耍寶似的逗着袁夫人，直把袁夫人樂得連連呼道：“你啊，你啊！”

飯後，衆人又聚在一起回憶往昔，唠唠家常，直到亥時，才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為了避免尴尬，姚窕和袁天翊現在已經是分開沐浴，姚窕回房時，袁天翊已經收拾好坐在床鋪上了。

見了姚窕，他第一句話就開口道：“我在外人面前如何喚你？”

姚窕愣了一下便反應了過來，是啊，在袁府因着袁彥晴和袁彥朗的關系，還可以說他二叔，他嬸娘，但是外人又不知曉他們府中的人員關系。

“就喚姚窕？”姚窕自己也覺得自己的想法不靠譜，試探性地說道。

袁天翊搖了搖頭，道：“不妥，既是作戲也該做得像樣一點，以免惹人生疑。”

“那就跟平常成了親的人一樣便可。”實在想不出什麽好辦法的姚窕“破罐破摔”道。

“夫人？”略帶磁性的嗓音低沉地說出這二字，微微上揚的語調莫名多了些纏綿缱绻的意味。

“夫人。”還未等姚窕反應過來，又是同樣的二字，只是這次全然充滿了堅定的味道。

“你做甚？”被這四字轟得害羞的姚窕惱怒道。

然而“罪魁禍首”仍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練習，萬一練不順口露餡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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