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煩躁

煩躁

袁彥朗出了門後都還在為袁彥晴忿忿不平:“大哥,這些人簡直是欺人太甚!”

姚窕看着他這副樣子,調侃道:“朗哥兒,我怎麽看這被污蔑的倒像是你?晴哥兒這個正主倒是都顯得比你冷靜得多。”

袁彥朗聞言惱道:“嬸娘,都什麽時候了,您還調侃我!”,說罷氣鼓鼓地将臉扭向一邊,不看姚窕。

“彥朗,今日為兄要向你道聲謝了。”

袁彥晴說着向袁彥朗真心實意地行了個禮,接着又看向姚窕,向她解釋了自己無甚反應的原因:“惱怒有什麽用呢?無非更讓他們稱心如意罷了,不過,我自己竟不知寫字還有這樣的習慣。”

“這可能就是旁觀者清吧,看來你和朗哥兒那段時間幫我上街做調查可值得很吶。”

袁彥晴笑笑沒說話,他其實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只是想等事情再發酵些時候才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不過他方才聽嬸娘說得也有道理,萬一到時流言已經不可控制了,而他們也沒得到自己預期的懲罰,那才是得不償失。

“哼,就我一個人沖動生氣是吧!”袁彥朗聽到袁彥晴向他道謝時本還有點高興自得,誰想到下一秒就覺得袁彥晴說話不對味兒了。

“哎~,我并非……”袁彥晴止住了解釋的話語,看向了姚窕的身後。

寧舟白已經在她們說話間走了出來。

“姚窕,我……我現在真不知如何面對你了,如若此次…,還不知要讓賢侄遭受多大的冤屈。”

姚窕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舟白,你別這樣說,他是他,你是你,我才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希望不要因此讓你我二人之間生分了才是。”

“話雖這樣說,但終歸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有教好自己的孩子。”寧舟白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

雖然她方才對着郭旭辰說得義正言辭,但是怕威遠侯夫人生氣,同意将郭旭辰教養在威遠侯夫人身邊的是她;為了讓威遠侯夫人消除對自己的偏見,平日忍着只敢偷偷看看郭旭辰的是她……她才是最自私自利的。

“此地不宜說話,我們還是先離開。”姚窕觀她神色有些不對,決定先離開國子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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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事情已經解決,袁彥晴和袁彥朗自然還要留下接着學習,是以姚窕和他們道了別後便帶着寧舟白走了。

來國子學時馬車內氣氛沉重,返回時居然還是一樣的氛圍。

寧舟白坐在馬車上眉目低垂,一言不發。

姚窕結合之前寧舟白講述的威遠侯的事情以及她今日所說的話,心裏對她如今在想什麽已經隐隐有了猜測,她斟酌了後開口道:“舟白,你不要太過于自責,郭旭辰如今變成這樣不是你造成的,當初,他被養在威遠侯夫人身邊也不只是因為你一個人的原因,不要給自己那麽多的束縛。”

“這說來說去還是得怪郭明軒!也不知道一個大男人是幹什麽吃的!”

姚窕說着說着就來了氣,無形中在寧舟白面前上了郭明軒的眼藥。

“姚窕,謝謝你,我好多了,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我待會兒直接回寧宅,一個人也好好消化消化。”

“也行,那我先把你送回去。”

馬車停到了寧宅門口,寧舟白自己便下了馬車。

姚窕掀開簾子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等在寧宅門口的郭明軒看見馬車上下來的人是寧舟白後眼巴巴地迎了上去,誰知前幾日已對他态度有所好轉的寧舟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後就徑直回了寧宅。

郭明軒當場就愣在了原地,眉頭緊鎖,百思不得其解。

戲也看完了,心情暢快的姚窕拍了拍手:“袁六,回府吧。”

她快到院子時,送夥食的丫鬟們正同她一路,想來是袁天翊已經回來了,這才傳的膳。

“小姐,您回來的趕巧了,傳的膳剛到呢”侯在屋子門口的雀兒迎了上來,她嬌笑地打趣道。

姚窕将從集市帶回來的東西遞給了雀兒,自己先去淨了手後才去的膳廳。

袁天翊講究“食不言,寝不語”,吃飯時不說話,這跟姚窕恰恰相反,她年幼時,父母都忙,一家人只有晚上一起吃飯時才有時間說上幾句話呢,是以,她每次都憋得慌。

晚膳結束,丫鬟們把菜都收走了,也不見袁天翊起身。

姚窕正疑惑着,就聽見他問道:“聽聞今日彥晴在書院裏出了些事情?”

“是的。”袁天翊知道姚窕也沒覺得有什麽好奇怪的,他未上前線前也在都城生活了許多年,不可能一點結交都沒有。

“具體是何情況?”

“啊?你不知曉?你不知曉的話,我來跟你說道說道……”

“嗯。”

姚窕說得眉飛色舞,她的聲音時而高亢激昂,時而低沉婉轉,繪聲繪色地講述着事情的始末。

袁天翊看着她靈動的神色,心裏異常地滿足,其實事情的經過他都已經了解了,只是存着那麽一點私心想和她多交流一番。

他裝模作樣地說道:“竟還是如此麽?”

姚窕雙手絞着帕子問道:“哎,你說,這件事情到底會不會有個結果啊?”

“難說,聚賢山長為人公正,只是有時利益牽扯過深,也并非他一人能做主的。”

“不過經此一事,他們往後行事之前自會掂量一番,于我們也并非壞事。”

姚窕點了點頭,覺得袁天翊說得在理,她與袁天翊的看法一致,有人跟自己想到一塊兒去的這種感覺,倒也不賴。

晚間沐浴時,姚窕突發奇想地去院子裏摘了些月季花的花瓣,準備等會兒泡個花瓣浴消解一下這一天下來的疲乏。

這月季花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加在熱水中泡澡可以起到改善血液循環,驅除寒冷,促進代謝的作用。

如今氣溫漸漸降了下來,屋子裏的大木浴桶終于可以好好發揮它的作用了。

水備好後,她快速地褪去衣衫,踏入了木桶,溫熱的水流包裹着全身,每一根毛孔都競相舒展開來,鼻尖是月季花的芳香,并不濃烈刺鼻,姚窕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滿足地嘆息。

泡着泡着,她就把整個身子沉入了浴桶,直至憋不過氣時才将頭探出,享受着這種挑戰自己的快感。

“姚窕,你還好嗎?”

袁天翊發現姚窕已經去了浴室許久,往常她總是很快就出來了,他思索了一陣,還是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問道。

“嘩啦”一聲水聲後,他聽見了姚窕的聲音:“我沒事兒。”

微微懸起的心這才放下。

“好。”

這一聲好,就好似在屋子裏裝了幾百個喇叭,混響效果一絕,飄在空氣中經久不散,姚窕從水裏探出頭後緩了一小會兒便擦了身子,換上亵衣亵褲走了出去。

袁天翊拿着被褥準備打地鋪的動作讓她莫名覺得煩躁。

她雖然是個母胎單身,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懂感情,和這麽個外冷內熱的大帥哥朝夕相處,他還對你體貼入微,換你你能毫無反應?

姚窕承認,她或許對袁天翊開始有了好感了,不禁有點後悔當初為何要和他定什麽一年之約,如今連四分之一都沒過去。

也不知道袁天翊到底是喜歡她呢還是……

哎,感情什麽的,真的很影響人!

袁天翊這幾日明顯感覺到姚窕在有意無意地躲着他,晚上早早地用了晚膳不說,他沐浴回來時對方已經放下了床幔,二人之間幾乎毫無交流,他甚至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他握了握手裏的一個木盒子,踏入了袁府。

今日特意比往常早回來了半個時辰,總能逮到機會和人說上兩句話。

果不其然,姚窕将将用起了晚膳,看見他時還一副難掩震驚的樣子。

晚上就寝時,袁天翊又先她一步等在了寝室。

昏暗的燭光下,袁天翊展開手掌,一枚玉質的發簪靜靜躺在他的手裏。

“這個,送你。”

聲音裏帶着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這支玉簪形狀簡單,簪尾是一朵祥雲,雖然有橘紅色的燭光幹擾,依稀能辨認出顏色應當是水綠色,質地通透,泛着瑩潤的光澤,一看就是上等的玉器。

姚窕委婉地拒絕道:“這,無功不受祿。”

袁天翊的眼裏閃過一抹失落:“那日在書院,為彥晴洗脫冤屈的不正是你嗎?”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姚窕再推脫會顯得好像真的有什麽。

“那我是借了彥晴的光了。”

姚窕說着,接過發簪,小心翼翼地收在了梳妝匣裏。

聽着她三言兩語就将自己的心思歸結為因感謝所贈的禮物時,袁天翊的心髒都好似在抽痛,有那麽一瞬間的沖動,他想逼問她一次,是不是真的遲鈍至此?

可是他又怕萬一把自己的最後一絲餘地也逼沒有了怎麽辦?他厭惡這種瞻前顧後。

萬般糾結反複之後,他學會了勸解自己,至少,她接受了不是?

仍不死心地,他做了今晚最後的掙紮:“你不試一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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