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掉馬
掉馬
南尋安又得到了新的感悟,他們本就是無根的浮萍,疼一疼就過去了,但是突然之間,有一只蟲子對你說:我知道你不會死,但是我希望你不會疼。
真的有蟲子這麽會,居然讓他也産生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但是……
【我結婚了啊!】
【讓他産生妄想會不會不太好?】
面前這只可是要過關了的選手啊,這場大賽裏決出來的實至名歸的冠軍。
沒有一個蟲子可以給南尋安像這只蟲子一樣的感覺。
南尋安迷迷糊糊地捂住脖子上的針眼,看着陸戈使用降落器後一躍而下的身影漸漸地融為一個小小的點兒,莫名其妙的灰茫籠罩在他的腦海。
或許,他真的該累了吧。
倒計時結束,星艦騰起了火光,南尋安的意識也已經完全被鎮定劑麻痹了,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覺,只是覺得好困,千辛萬苦想撐開眼皮最後卻只能無能為力着。
火光蔓延進了南尋安的半眯起來的瞳孔裏,燦若星河,耳邊還有電路爆炸的聲音嘈嘈切切,聽起來很熱鬧。
他的思緒不知不覺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也許,他的這一輩子做的最後一個貢獻就是培養出一個可以代替他的星艦駕駛員。
或許,執行這場必死無疑的任務之前,他要抽出一點時間,陪陪陸戈那個小傻子。
畢竟讓對方傻了,還無恥的利用那小傻子的雄蟲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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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也領了,腦子也壞了,行為舉止變得和雄蟲天差地別。
如果沒有自己,陸戈可能也不會成為像現在一樣的異類吧。
南尋安看着自己的全息體被焚燒殆盡,終于舍得閉上眼睛。
現在開始,他就可以開始籌備為自己的一生畫上最完美的休止符了。
要完成未實現的願望,要彌補發生的錯誤,要教導接班的蟲子……
他輕笑了起來。
【看樣子,真的很忙吶。】
藍色的天際“嘩--”的一下變成了一堆亂碼程序的樣子,然後轟然倒塌,陸戈落地時腳尖一點,腦子裏一鬧,再一睜眼,面前已經變成了熟悉的全息控制艙。
漂白的玻璃映出了陸戈銳利的眼睛。
他不耐煩的捂住了還在隐隐作痛的蟲腹,咬緊了牙,好像是還無法适應現實世界的樣子。
帶他回過神來,他晃了晃還在嗡嗡作響的腦袋,目光裏的陰沉更重了三分。
瑪莎在旁邊好奇地探着脖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只長脖子呆鵝:“終于出來了啊,剛剛隔着透明艙門我都能看見你的冷汗劈頭蓋臉地流,玩的什麽游戲,這麽刺激的嗎?”
瑪莎好奇啊,瑪莎也想玩。
什麽游戲啊?陸戈小少爺都傷成這樣了還念念不忘,這不得馬上來兩把?
陸戈:“……”
他厭煩地扭頭,冷冷地看向瑪莎,絲毫沒有與對方唠閑嗑的心情:“現在就把漠望那家夥帶到我面前。”
他必須知道那顆荒星到底是什麽情況?
能讓南尋安做出這樣的決定,能讓軍方舍得犧牲掉南尋安這個他們千辛萬苦才培養出來的英雄。
瑪莎一個顫栗,渾身都抖擻精神了。
漠望這家夥又犯了什麽事
有他這個前老板就像是有了什麽前科一樣。
瑪莎時時膽戰心驚。
陸戈只是擡眼,一字一句地質問着:“他,在,哪?”
瑪莎:“……”
據她所知……漠望那個狗東西還被南尋安關押着,至今都沒有消息啊。
陸戈了然了。
蒼灰色的眼珠子陰戾地往後一歪,停在了還亮着的全息控制艙上。
【恭喜您獲得大賽冠軍。】
毫無疑問,南尋安他們要找上來了,自己的馬甲已經捂不住了。
在南尋安與自己對峙之前,他要把一切都搞清楚。
陸戈用指關節敲了敲桌面,彈飛了伏在綠蘿上尋找嫩莖的蚜蟲:“星艦備好,我們去監獄,把漠望接過來。”
瑪莎:“???”
接誰?接誰回來???
漠望什麽時候這麽讨陸小少爺歡心了?
難道是?
“春天的藥”誘惑力太大了?
可南尋安的行動遠比他想象的要快速。
蟲防大學的教官辦公室內,簡簡單單的冷色調燈泡下,南尋安正抱着胸,有些倦怠的樣子。
蓋爾一邊等待信息刷新,一邊賤賤地調侃道:“按照以前的慣例,我們可是要把奪冠選手的比賽視頻放出來以證明大賽的公正性的,你說現在,到底是放還是不放?”
南尋安的表情和要謀殺一樣,黑如鍋灰,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手掌握緊,好像随時都要掀桌而起。
如果蓋爾真的敢把視頻發出去的話,南尋安保證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發什麽發,讓自己的臉被丢到太平洋喂鯊魚嗎?
自己好端端地被一個瘋子調戲了這麽久,還沒打過他,最後被他反殺了,瘋子成了所謂的冠軍,想想都叫別的蟲子笑掉大牙,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南尋安越想越悶得慌,臉色青黑得好像可以結冰的樣子,一字一頓:“你想死嗎?”
蓋爾看他吃癟,整只蟲子都清爽了。
惹到南尋安的最有效方法:讓南尋安失去他的高冷形象。
蓋爾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咧到了耳朵根,然而只是在下一個瞬間,他的笑容僵硬了,一幀一幀地扭過頭來對着南尋安,好像要原地石化一樣,難以置信的伸出一個手指頭,重重的按在了鼻子下面的位置,幾近昏厥:“夭壽啊!!!”
“吵。”南尋安不滿的插着兜,若無其事地磨了磨自己修剪圓潤整齊的指甲蓋,不以為意的訓斥道:“叫什麽叫,不就是揭開那個坑貨的真實身份嗎?什麽蟲子你沒見過?至于嗎?”
南尋安直覺道:那家夥的身份一定不一般,畢竟敢在全息大賽裏調戲教官的,這家夥也算個開天辟地,千百年來只此一朵的驚世奇葩。
他自以為,早有了心理準備,但當他徹底看清了顯示屏上的選手資料的時候,他整只蟲子都要裂開了。
屏幕裏那張熟悉的臉不是陸戈是哪個?
南尋安徹底傻掉了,喃喃自語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怎麽會是陸戈呢?
怎麽會有雄蟲的精神力會強大到可以操控戰鬥型星艦的地步?
陸戈那麽乖巧,他只會撒嬌的,怎麽會是那個在大賽裏大殺四方的選手?
而且,陸戈不是腦子壞了嗎?
醫生的報道是不可能騙他的。
南尋安捂住了腦袋,感到了頭痛欲裂,心髒也在一抽一抽的,難受……
世界觀好像在一瞬間就轟然倒塌,廢墟裏的他左顧右盼着,成了這個崩塌城堡裏的陌生人。
蓋爾也還陷入難以置信中,無法自拔。
他心裏的“草泥馬”呼嘯而過。
最終只能幹巴巴地吐出一句:“你們小兩口真會玩啊……”
再想想,蓋爾已經徹底接受了姚命就是陸戈的設定。
再仔細分析分析,蓋爾竟然覺得合理了起來。
畢竟,從當時陸戈在倉庫裏赤手空拳削星獸時,他就該發現,陸戈是有精神力的,而且還強得很離譜,并且他對“自由落體運動”也有一種奇葩的熱情。
怎麽辦?
蓋爾禁不住要倉鼠尖叫了。
陸戈的乖巧馬甲藏不住了,南尋安的三觀要炸裂了!!!
他摸了摸鼻子,看着還在震驚之中無法回過神來的南尋安心虛地咽了咽唾沫:“也可能是剛剛我的破電腦又中了什麽風,不然……我們再試試?”
南尋安用一種灰寂的表情看着蓋爾,涼涼地笑了一陣:“你說那個家夥會不會把我們都騙了?真厲害,能把自己頑劣的性格藏的那麽好,不愧是雄蟲,真是惡心得讓我想嘔啊。”
他是不是還在沾沾自喜啊?
連南尋安都騙過去了,真是厲害。
好笑的是……
“我……”南尋安冷笑了起來。
我動了真心,我是個傻子。
去他媽的醫院報道,腦子不行的到底是誰啊?
看他受騙,好玩嗎?
還是,陸戈根本就是為了其他的東西來戲弄他的。
他就和易年一樣,被一只渣蟲輕而易舉的玩弄于股掌之間。
那只雄蟲要的是易年的翅膀,那陸戈呢?他要的又是什麽?
為什麽,明明自己都決定了要一無所有地離開,卻總有那幾個不要臉的要給他添個堵?
這很好玩嗎?
南尋安又笑了一陣,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蓋爾在旁邊緩緩裂開,僵硬着嘴角。
他死活也想不到陸戈為什麽這麽能整活?
說好最好能騙南尋安一輩子呢。
這是在南尋安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啊!
在邊邊上圍觀的其他蟲子也并不淡定。
一只雄蟲?雄蟲?
荒星這麽危險,怎麽可以讓嬌貴的雄蟲去?
還是一只S級的,罕見的蛾類雄蟲,帝都陸家那惹不起的小少爺。
這是要難搞死誰啊?
蓋爾幹巴巴地問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拿陸戈怎麽辦,真的要帶他去執行任務嗎?”
南尋安的臉上冷得能結出冰霜:“把他埋了。”
他的表情很認真,認真得讓蓋爾想死。
南尋安真的可能會把陸戈活剮了的。
就像對待那只雄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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