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姬然腦子又開始疼,敷衍寬慰一句:“沒有,你想多了。”
她以為他會糾纏問下去,可他沒有,只是直愣愣盯着床頂。
“我去叫人送吃的來。”她心口有些堵得慌,不敢再待在這裏,快步逃了出去,讓冷風吹打。
她根本弄不清自己對晏洄到底是什麽感情,只覺得心裏難受得厲害,心口像是被什麽撐開了,全壞死了,血液無法流通了。
“殿下,您為何站在此處?”宮女撞見她。
她搖了搖頭,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去看看小廚房有什麽吃的,送些到房中來,不要生冷辛辣,驸馬身體不好,吃不了那些。”
宮女應聲退下。
她站了一會兒,硬着頭皮推開房門,往裏看了一眼。
晏洄還躺在床上,仍舊直愣愣看着床頂。
她深吸一口氣,跨進門檻,心裏盤算好了該如何道歉,可到了床邊,坐下來後,她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我……”她抿了抿唇,手從被縫伸進去,握住他的手。
晏洄沒有動,跟木頭人似的。
她也沉默着,直到宮女敲門送來吃的,她松了好大一口氣,收了手,起身佯裝幫忙。
“你要起來吃,還是坐在床上?”她問。
晏洄未答,緩緩起身,慢慢摸過來,坐在凳上,自己摸到了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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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然往他碗裏夾了菜,試探道:“是你愛吃的。”
“多謝。”
他态度冷淡,沒吃多少,便說困了,摸索着又回到床上,将自己裹進被子裏。
姬然往嘴裏送菜,眼睛卻一直盯着床上鼓起的被子,有些食不下咽。
飯菜都是香的,大多都是她喜歡的菜,味道也不錯,可就是吃不下。
她放下碗筷,也早早上床休息。
宮裏的床上有兩床被子,她沒好意思和晏洄擠在一起,單獨進了一床被子,吹了燈,默默躺下。
晏洄側卧着,背對着她,不知睡着了沒有。
但她睡不着,總嫌月光有些吵。
她睜着眼很久,翻了個身,隔着被子抱住他,輕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陛下有些難纏,我怕他發起瘋來會傷到你,才那樣說的。”
沒有回音。
她掀開被子,鑽進他的被子,抱住他的腰:“我沒有盼着你死,我要是盼着你死,怎麽會牽着你在府裏散步,還請大夫來給你看病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少年手指微動,嗓音沙啞:“你喜歡我嗎?”
“喜歡喜歡。”她急急回答,答完覺得自己太過敷衍,又補充,“我喜歡你的。”
晏洄轉過身來,抱住她。
她悄悄嘆了口氣,伸手摸他的臉,卻摸到滿手冰涼,立即手忙腳亂給他擦眼淚:“別哭別哭了。”
晏洄抱住她,眼淚還在往外冒,哽咽問:“你喜歡我的,是嗎?”
她輕輕拍打他的背:“是是,我喜歡你的,別哭了。”
“你沒有不要我,是嗎?”
“是,沒有不要你。”
晏洄頭抵在她肩上,牽住她的手放在心口:“我喜歡你,然然。”
她有點兒不會面對了,晏洄好像是認真的。
“困不困?”她換了個話題。
“有點兒。”
“那快睡吧。”她松了口氣,“你現在就該多休息。”
晏洄點點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你明日醒了要起床時喊醒我,告訴我一聲好不好?”
她一口應下:“好。”
“等冬天過去就好了,我就不會這樣日日要躺着,很快的,不要煩我。”
“沒有煩你。”她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你好好休息,不要想那麽多。”
人很快睡着了,她卻睡不着。
晏洄是認真的,那她呢?
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想來想去還是那句話,晏洄活不了多久了,就陪着演演也沒什麽,就當是積德了。
沒有皇帝來打攪,在宮裏和在家沒什麽區別,安穩度過兩日,到了除夕,皇帝要辦家宴,一早就邀了他們過去。
不僅有他們兩個,還有後宮的妃子,人數不多,但有外人在,皇帝到底是沒做出什麽過分的事,只是坐在一塊兒閑聊。
一直到晚宴,晏洄已有些撐不住,眼皮子打架。
皇帝瞥他一眼,笑道:“驸馬身子不濟,不若早些回去歇息?”
姬然怕他出什麽事兒,也輕聲道:“你要不要先回去?我吃完飯一會兒就回。”
他連連搖頭:“不必,我能撐得住。”
“要不你靠着我?”
他彎了彎唇,腦袋一歪靠在她肩上。
殿中正在歌舞,姬然沒太在意,從盤裏捏了一顆小棗遞給他,小聲道:“很甜,要不要嘗嘗?”
“什麽,你喂我。”他頭也沒動一下。
“棗。”姬然将棗塞進他口中,提醒一句,“有核,記得吐出來。”
姬荀坐在上首,眼神看向他們,酒一盞接一盞地喝。
直到歌舞結束,夜色漸深,他起身與衆人共飲一杯,笑着道:“你們都回去吧,今夜朕與阿姐一起守歲。”
姬然愣了一下,垂下眼,未說話。
其餘人等看着好似也都沒有意見,有序退下。
大殿空了,姬荀緩步而下:“阿姐随我去我的寝殿吧,從前便是我們一同守歲的。那時我總守不住,阿姐心疼我,便說幫我守,讓我悄悄睡。”
可現在站在他眼前的,已不是從前的姬然了。
姬然垂了垂眼:“陛下不嫌我和驸馬叨擾便好。”
姬荀就沒想晏洄去,但姬然已開口,他也不好趕人,趕也趕不走:“自然不嫌。”
“陛下先行。”
姬荀未動,看着她拿起大氅給晏洄穿戴好,低聲提醒:“一會兒我們得分開乘辇,別害怕。”
“宮人又不會摔了他,有什麽可怕的?”姬荀忍不住嘲諷。
她沒說什麽,牽着晏洄跟在後面。
一路安穩抵達,她立即下辇牽上人,悄聲詢問:“冷不冷?”
晏洄搖了搖頭:“還好。”
“殿裏暖和,将大氅脫了吧。”姬然脫了他的大氅,随手挂起,牽着他坐下,一會兒提醒他擡腿,一會兒關懷他冷不冷。
姬荀臉色一沉再沉,在她問完餓不餓後,忍不住發作:“阿姐非要在我跟前如此嗎?”
她鎮定道:“我和驸馬在家就是如此,并非作态。”
“阿姐從前都未對我這樣細心過,阿姐就這樣喜歡他嗎?”姬荀有些失态,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指着晏洄,“他一個殘廢,都不能自理,阿姐到底喜歡他什麽?還是阿姐就喜歡殘廢?”
“我喜歡他什麽與陛下無關,正如陛下喜歡什麽,我也不會幹涉。”
“你可以幹涉的。”姬荀踉踉跄跄走來,雙手抓住她的肩,“阿姐你能幹涉的,只要你說,我現下就将後宮全遣散了,從此往後,我只和阿姐在一起。”
“你松開她!”晏洄突然低斥一聲,推開姬荀,将身旁的人緊緊抱住護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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