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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這頓飯吃的很快,荀還是看起來是真的身體不好,吃的不多,吵着餓的是他,要吃飯的是他,真坐下來大多是謝玉綏吃掉的。

吃了飯兩人便出了城,太陽還在頭頂,微風怡人。

二人在城門口租了兩匹馬,向西行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看見村落。

村落依山傍水,風景宜人,高砌的土路兩側是尚未犁完的農田,田地裏有人在忙着農活,帶着偌大的草帽。

國泰民安大抵就是這幅樣子。

荀還是晃動着缰繩倒是不着急趕路,嘴裏叼了根不知道從何處摸來的枯草,像是閑來無事踏春的公子哥。

“你知道那戶人家在哪裏?”看着荀還是不緊不慢的樣子,謝玉綏不禁問道。

“啊?不知道啊。”荀還是咬着枯草,說話囫囵個的,吐字不清,“反正就這麽大,說不準運氣正好,就撞見了。”

他這話就像是某種預示,話音方落就聽前面“哎呦”一聲,眼瞧着馬前摔了一個頭發半白的老漢。

這人出現的突然,馬蹄子已經揚起,眼看着就要踩上去,這一腳下去絕對能要人半條命。

荀還是一點拉缰繩的意思都沒有,冷眼看着這一幕,完全沒将人命放在眼裏,好在謝玉綏眼疾手快地勾住缰繩。

漆黑的蹄子停在老漢上方,泥土濺了一臉,随後謝玉綏用力向後一扯,馬受力後退,幸而未曾踏下。

見危機已解,謝玉綏松了缰繩。

在确定馬不會踩踏老漢後,他從馬上跳下來,撣了衣擺,将自己的馬繩扔到荀還是手裏,向前走了兩步。

“老伯您沒事吧,怎會摔到這裏,可需要找大夫?”

那老漢捂着肚子在地上一動不動,聽見謝玉綏的聲音後微微側頭,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這位公子,确定那馬已經離開後身子一蜷,突然開始嚎叫。

“哎喲!我,我的肚子,我的腿,我身上好痛啊,你們怎麽這麽狠,走路不看的嗎?哎喲,刻意欺負我這個老人家!你們這是殺人!”老漢呻吟着。

荀還是安然坐在馬上,垂眸時目光一直落在謝玉綏身上,饒是老漢喊得再撕心裂肺,眼神都未曾移動半分,似乎那一副快死模樣的老漢跟他無甚關系,滿眼都是蹲在旁邊的青年。

謝玉綏今天穿了一件藏藍色的衣衫,腰封緊扣,他似乎很喜歡這種樣式,行動方便。

饒是背影,每一絲都精準踩在荀還是的審美上,只可惜……

荀還是提了下嘴角,那一上翹的動作帶着些從未在謝玉綏面前暴露過的諷刺,在沒人的地方稍縱即逝。

謝玉綏一直站着沒有說話,任由老漢在地上打着滾,兩句話他便知曉他們是被訛上了。

謝玉綏确定自己反應極快,哪怕荀還是沒有勒馬的意思,卻也未曾傷害老漢半分。

他雙手抱胸,擎看着老漢裝病。

老漢呻吟聲很大,似乎故意想要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不遠處田裏農民紛紛直起腰往這個方向看,挨得近的幾個湊在一起,對着這邊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什麽。

老漢一邊訴說着自己的不适,一邊罵着來人的橫行霸道,真像一個受害者一樣,不依不饒。

且等着他罵的差不多了,聲音染上沙啞,幹巴巴的喉嚨說不出幾個字時,謝玉綏簡明扼要地問了句:“你要多少錢。”

老漢明顯沒想到對方會是這樣的反應,聽見這話後表情一滞,緊接着一股得意爬上雙眸,他雖說依舊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卻不再像先前那樣哼哼唧唧打滾,反而很急切地想要補償,甚至忘了自己還在裝一個病人。

他到底還是有一絲理智存在,雖很想趕緊帶着錢財就跑,但還知道要把戲演足,眼神飄忽着,強壓着內心的貪婪嘟囔道:“這,這不是錢就能解決的事情,明明是你們的錯,城裏的公子哥了不起啊,欺負我們鄉下人是不是,這事兒要去找官老爺的,要報官的,得讓你們老子好好看看自己家養的兒子是什麽樣,哪裏就是錢能解決的事。”

謝玉綏皺眉:“既是不要錢那就算了,我們進城報官也可,不知你現在是否起得來?可需要我這馬匹拖着你進城報官?”

他作勢就要去牽馬,一副遂老漢願,帶着他去報官的架勢。

老漢一聽先是一懵,随後就有些慌了,他本意是吓唬吓唬人,并不真的想去見官。

可那公子就像是個實心眼,說給錢不要就真的要遂了他口中的話,帶着他去報官。

報官可不行,報官怎麽好,到時候一查身上并無傷,謊報案情可是要挨板子的,他不能去,他不能挨板子。

眼看着這位藍衣公子就要離開,他立刻顧不得自己裝的傷病,突然暴起拉住謝玉綏的衣襟道:“別,不麻煩了,我大不了回家養養就是,你,你留下些錢兩供我買藥養身子,我,我看你年紀尚輕,就不跟你們小娃娃一般見識了。”

“那怎麽行,我們也是正經人家的人,出了事當然要走正規流程,眼看着老人家您傷的這麽重,只給些銀錢我們于心難安,且得帶您去見了官,斷了案,之後再将您帶到醫館,好好治療一番才對,不然萬一得了內傷,現在不當回事,某一天突然死了……您家裏人找上門來,我們跟誰說理去。”荀還是從馬上跳了下來,正好落在兩個人中間,落腳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巧踩在老漢的手腕上。

一番說辭有理有據,聽着是那麽回事兒,前提是他腳下沒有踩着那人的手腕的話。

“不硌得慌嗎?”謝玉綏問。

荀還是擡頭:“嗯?不啊,怎麽了?”

謝玉綏低頭,荀還是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老漢的手腕被他狠狠撚在地上,隐約能看見皮肉已破,碎石沾在上面,若是再用些力想來骨頭都要碎了。

荀還是像是剛剛發現異樣,趕忙撤腳。

“啊抱歉抱歉,眼神不好,沒看見,您沒事兒吧。”

“啊——我的,我的手!”

荀還是的力氣絕對不輕,因着劇痛老漢在被踩的瞬間失了聲音,這會兒手腕上力量突松,他終于控制不住,哀嚎着叫出聲。

荀還是一臉無辜,拉着謝玉綏的手:“我真不是故意的,怎麽辦,您不會也拉着我去報官吧,我好怕啊,于歲哥哥,您看怎麽辦?”

這聲于歲哥哥叫的謝玉綏心頭一顫,手指下意識蜷縮,而這一下正好勾到了荀還是手掌心,輕輕一下。

荀還是被這一勾直接晃了神,溫熱的手指似回應一般觸碰到他的手,這一勾直接勾到了心髒,暖暖的,帶着點癢意,讓本來升騰起來的惡意瞬間擊散,甚至忘了接下來要做什麽。

謝玉綏也沒想到他無意間的動作會鬧成這樣,好在袖口寬大,遮住了兩人一不小心的“暧昧”,在那短暫的觸碰中,不知誰先撤了手。

荀還是越過謝玉綏走上前,蹲在老漢身邊,刻意掩蓋着心頭的不适,感受了一下喉嚨并無異樣,才開口:“老人家既然說自己周身遍是傷,若是就這樣去見官可不行,要不,小子給您多添幾道證據?哎喲喲,您這手腕是怎麽了?”

他說着撚起兩根手指提溜着老漢的手,“啧啧”兩聲後說:“這可不夠,只是皮肉傷能得多點補償啊,不如……骨折如何?或者要不直接幫你把手拿掉吧,我看留着這手也沒什麽用。”

說罷荀還是伸手就要動作,然而纖細的手指尚未碰到那污濁的手腕,先一步被人拉住。

這一次不再是一觸即放的勾動,而是實打實地握到了一起,那股子只有一點點就能侵入肺腑的溫熱這次徹底将他圈在其中。

“莫要亂動。”

“怎麽,怕我殺了這個人?”

“我是覺得髒了你的手不值當,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親自動手,有些命沒資格成為你的業障,即便放着要不了多久也會命殒,又何必多此一舉?”

荀還是眯眼轉頭,仰頭看着謝玉綏,眼光裏透着一絲不解:“你跟我講這些作甚?”

“自然是讓你手下留情,暫且留下他的命。”

謝玉綏答的太直白,直接将荀還是逗樂了,他噗嗤一下笑出聲,沒有急着将手抽出,反而反手握住了那溫熱的手掌,蒼白的指尖交錯在上面,看着詭異的和諧。

荀還是站起身:“早說啊,既然你想要他我自然不會動手,又何必講那麽多說辭,搞得我以為你對我有什麽想法,刻意引導我莫要殺生,一心向善呢。”

“我若是想讓你一心向善,你會聽嗎?”

“聽啊,你說什麽我都聽。”荀還是說的理直氣壯,“都說了以身相許,還有什麽不聽的呢?”

謝玉綏嗤笑一聲,不信他這番狗屁渾話,在想要甩開荀還是時卻發現怎麽都擺脫不掉那只冰涼的爪子,似長在了一起一般,荀還是力氣甚大,一絲一毫的空隙都不給。

“你作甚?”

“嗯……就是突然覺得,牽手的感覺也不錯,于歲哥哥可不可以給我牽牽?”荀還是瞪着一雙漂亮的眼睛,沖着謝玉綏撒嬌,軟着口氣讓謝玉綏一時不知道要怎麽反駁。

謝玉綏差點就被這笑容蒙蔽,在看見荀還是眼底的那點戲谑之後,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剛要用力掰開荀還是的手指,卻發現那鐵扣般的手指此時毫無預警地自己松開。

荀還是向後退了兩步,刻意當着謝玉綏的面摩挲手指,彎着眼睛道:“那你處理吧,我在後面看着不插話。”

他歪着腦袋,一副天真的模樣。

明天雙更還營養液的債哈

100/101瓶,欠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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