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9

火氣害人。

裴雲霄更害人不淺。

氣得秦向頭更痛了。

剛剛說的不舒服不是假話，頭是真的疼。

又脹又疼，螞蟻咬似的，折磨得人難受。

裴雲霄肉眼可見的緊張：「向兒……你怎麽了？」

秦向扶着頭：「看不出來嗎？」

裴雲霄視線落了過來。

下一秒，他扭過背去，整個人維持半蹲的姿勢，手向後伸。

「上來，我背你回去。」

秦向還在生氣，僵着不動，裴雲霄急的頭上出了汗。

他知道秦向有頭疼的毛病，上高三那陣兒老疼，疼了還不愛吃藥，幹疼着，出一腦門汗。

尤其是冬天，裴雲霄把手捂熱了才敢往秦向頭上探。

他學了按摩手法，伺候得秦向舒舒服服，人秦向還不好意思，不怎麽疼了就讓裴雲霄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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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霄不幹，直到秦向睡着了，才戀戀不舍把手撤開。

他又喊了一句。

「哥。」

急的都叫哥了。

秦向閉眼，上了弟弟的背。

趴在弟弟背上的感覺并不好受，在秦向心裏，這跟坐跳樓機一個意思。

同樣讓人心慌。

尤其裴雲霄靠得這麽近。

垂眸就是裴雲霄露在夜色裏的耳朵。

秦向心慌得他媽都快跳出來了！

很難形容秦向此刻的感受，明明上一秒還在為裴雲霄生氣，下一秒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對于秦向而言，裴雲霄這個人，很難拒絕。

但同時心裏還有另一道聲音。

一時的淪陷只會換來短暫的快樂。

孰輕孰重，秦向向來認的清楚。

10

一路沉默。

好在酒店的停車場不太遠。

上車之後，裴雲霄低聲叫秦向名字：「向兒……」

大夥都叫秦向名字，只有裴雲霄喊向兒……

剛剛班長喊那聲，裴雲霄醋吃了十斤。

秦向心一跳，太清楚裴雲霄要說什麽。

下意識打斷，默默拉上肩後的安全帶：「我困了，到家叫我。」

裴雲霄沉默，即使秦向不睜眼，也能感受到來自駕駛位的低氣壓。

裴雲霄沒再開口。

車子平穩啓動，秦向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想不通裴雲霄喜歡他的理由。

就像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喜歡上裴雲霄。

只知道，這個人站那兒，他就喜歡得不得了。

這個問題一直卡在秦向心裏，直到裴雲霄背着他回家，他也沒有想明白。

而秦向的頭疼也更嚴重了。

偏偏家裏面最後一顆布洛芬在上個月被他吃掉，一直沒買。

自從裴雲霄遠走美國，秦向頭疼便開始吃藥，布洛芬，很管用。

但他總是更想念那雙火熱的大手，小心翼翼按着他，隔着皮膚，燒得他一顆心跟着熱。

不過當今社會，外送發達，避孕套都能送，止痛藥更不在話下。

秦向迅速下單，蜷縮在沙發上等待。

裴雲霄在一旁，像以前那樣讓秦向躺在他大腿上。

秦向沒有拒絕。

裴雲霄體熱手也跟在火堆裏燒過似的，挨上秦向那一刻，秦向的眼睛眨了眨。

裴雲霄安安靜靜地按摩，沒出聲。

秦向則是不敢出聲。

他躺在弟弟腿上，頸後的弧度恰好貼合裴雲霄結實健康的大腿。

不硌，枕得很舒服。

裴雲霄沒什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呢。」

語氣裏不易察覺的委屈。

秦向有些恍惚。

換做其他人可能就忽略了。

但他和裴雲霄太熟，以至于他有一絲情緒不對勁，他能輕易察覺。

秦向一下就啞了聲。

從車上就開始裝聾作啞在此刻忽然維系不下去。

秦向睜眼。

四目相對。

裴雲霄平靜的眸子望入秦向的眼睛：「向兒……為什麽你總不敢相信我喜歡你。」

11

要麽說秦向是世界上最懂裴雲霄的人。

因為裴雲霄也是最懂秦向的人。

裴雲霄看穿了秦向。

他看穿秦向的膽怯，也看穿秦向的不确信。

秦向是個膽小鬼，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打算從未擁有。

裴雲霄嘆了口氣，他伸手碰了碰秦向的臉。

他問秦向：「知道我為什麽提前回來嗎？」

秦向搖頭。

「我看到了你的朋友圈，就是你說的大冒險，我信了。」

秦向瞪大了一雙黑眸，滿臉不可置信。

裴雲霄的聲音還在繼續。

掩藏的情緒在時間的分秒裏一點點外露，逐至清晰。

「我怕你真的找了別人，所以提前拜托教授安排答辯。」

難怪，在那之後的第三天，他忽然打電話叫秦向接機。

那時秦向還以為裴雲霄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大事，畢業關頭被學校勸退。

誰想一回來就放了個大的。

在秦向眼裏，裴雲霄一直是聰明理智的代名詞，沒想到還會搞千裏追愛這俗套的。

秦向為愛膽怯，裴雲霄為愛跨越千裏。

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但不得不說，因為裴雲霄這句話，秦向心裏此刻有什麽東西似乎正在動搖。

秦向神色複雜，盯着裴雲霄。

偏偏就在此刻，一聲驚叫響起。

「我什麽也沒看見！！」

秦向媽媽推門而入，身後跟着同樣跳完廣場舞的裴阿姨。

秦向低頭，迅速看清他和裴雲霄極度容易引起誤會的體位關系。

一個垂頭，一個擡眸。

姿态親呢。

像在沙發上接吻。

秦向媽反應迅速，一手遮眼，一手推着裴阿姨往外走，嘴裏念念有詞。

「造孽哦，我這抱孫子的手。」

瞧瞧，急得孫子和外甥都搞不清楚了。

呸！

他不會生！

秦向面色爆紅，大喊：「媽，裴阿姨，你們回來！」

12

喊聲消散于風。

秦向媽媽拉着裴阿姨走了。

不敢想象是他媽太相信裴雲霄的人品，還是裴阿姨早就想定娃娃親。

總之沒有一分鐘，門外聲音已經完全消失。

裴雲霄哭笑不得：「向兒，你要對我負責。」

裴雲霄眸子很深，望着人的時候總覺得深情。

秦向被看得久了，臉有點兒熱，僵着不敢動，他喊：

「負什麽責，我們什麽也沒做！」

話還沒着地，就被裴雲霄封住了唇。

唇上一涼，秦向砸手裏二十多年的初吻就被裴雲霄這麽輕而易舉搶了過去。

但秦向沒有躲，甚至在裴雲霄叫他閉眼的時候，愣愣地閉上了。

為什麽？可能就是因為裴雲霄剛剛說的話。

裴雲霄那麽理智的人，竟然會僅憑一條一看就是假的朋友圈，在不确定的情況下回國找他秦向，他有什麽還不能确定的。

裴雲霄看穿秦向的猶豫和膽小，将烏龍一笑了之，給足秦向安全感。

一吻畢，裴雲霄笑得狡黠：「現在做了。」

他低頭，和秦向鼻尖抵着鼻尖：「向兒，你還記得第一次叫我哥哥是什麽時候嗎？」

秦向當然記得。

那個傍晚，他被人堵在巷子裏勒索。

四個男的，穿着流裏流氣，身上還帶着腥臭的煙灰味。

以一敵四，那是小說情節。

裴雲霄就是那時候趕來的。

他像從天而降的超級英雄，站在巷子口，好像一束光。

現實不是演電影，裴雲霄沒有以一敵四的超能力。

他被人壓在地上打，又像瘋狗一樣翻身起來和這些人撕扯。

但當裴雲霄像瘋子一樣趕走其他人，蹲下試圖對秦向笑的時候，他就是秦向的超級英雄。

故事很俗套。

竹馬竹馬，英雄救帥。

只不過這次，故事裏的英雄愛上了被救的男孩。

裴雲霄摸了摸秦向的臉：「你哭的時候，我心比我臉還痛。」

原來那個時候，裴雲霄就喜歡他了。

秦向忍不住笑了起來，心中顧慮在這一刻徹底放下。

「裴雲霄，兔子還不吃窩邊草。」

裴雲霄也笑，湊過去親他，嘴裏含糊不清。

「我不是一般的兔子，我就愛吃窩邊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