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疼愛
疼愛
白鏡融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真切地感受過“新歡舊愛修羅場”。
溫照塵和陳一寧相互瞪着彼此,好像要用冰冷銳利的目光把對方殺死。
而他就夾在這兩人的中間,承受他們對峙時所形成的低氣壓。
「這兩個人……真的是在交往嗎?」
怎麽看都像是一對仇人吧!
白鏡融如坐針氈,有些不知所措地定在了原地。
是不是他獲取的信息有誤,溫照塵和陳一寧其實只是在逢場作戲?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溫照塵長臂一伸,猛地抓起了他的手臂,将他拉至身後,如同護犢一般,替他隔絕掉陳一寧那不懷好意的視線。
“!”
這一舉動在白鏡融的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漣漪,他擡頭注視着溫照塵緊繃的側臉,腦海中關于他的點滴畫面頻頻閃現。
“照塵……”
聽見呼喚的溫照塵回過頭,緊抿着唇,似在壓抑什麽,眼底浮現出一絲苦笑。
“好久不見,鏡融。”
自從上次吵架分開,他們已經有五年未見了吧。
白鏡融張了張口,吞吞吐吐,想要說些什麽。
“那個……”
“我們出去說吧,待會我送你回家。”溫照塵取下外套披在他的身上,和他一起離開了這處住所。
大門被緊緊關上,陳一寧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電梯的數字在不斷跳動,白鏡融深吸一口氣,主動打破了沉默。
“抱歉,照塵,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跑過來……我的本意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你應該知道陳一寧是在利用你向顧湘一家尋仇。”
溫照塵轉過頭,凝視着他的同時,嘴角微微上揚。
“你是在關心我嗎?”
白鏡融別開了視線,面頰有些發燙。
“我們是朋友……關心是正常的。”
“只是朋友嗎?哪個朋友會特意跑來我家,勸現任離開我?”
溫照塵揚起眉梢,捉弄他似的追問。
“……”
白鏡融屏住了呼吸,略顯局促地用拳抵住了嘴巴。
如果不能算朋友,那他和溫照塵還有可能嗎?
五年前,他和溫照塵大吵了一架,起因是溫照塵一直沉浸在失去溫世傑的痛苦之中,整個人都變得極端暴躁且易怒。
起初他深信只要他認真開導溫照塵,對他不離不棄、悉心照料,溫照塵就能重新振作,變回原來那個溫柔赤忱的青年。
可現實并不如他想的那般。
那時候的溫照塵,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讓傷害他弟弟的人付出代價,而對其他人的勸說還有安慰置若罔聞。
備受冷落的白鏡融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與愛人漸行漸遠。
「照塵……為什麽你就不能回頭看看我呢?」
白鏡融甚至産生了一種荒唐的錯覺——溫照塵對溫世傑并不是簡單的兄弟之情。
這個想法一旦産生,就再也無法抑制了,它瘋狂地在白鏡融的心間生長,像一根刺,将白鏡融的心紮得滿是傷口。
複雜的感情相互交錯,一籌莫展的白鏡融把目光轉向了溫世傑的骨灰盒。
他把溫世傑的骨灰盒藏了起來,想要找個機會,讓溫世傑得到安息,可是這個企圖最後還是被溫照塵發現了。
溫照塵一語未發,只是用滿含怒意的猩紅雙眸瞪視着他,那樣的眼神,猶如地獄的惡鬼,被觸了逆鱗。
白鏡融絕望地心想,他和溫照塵的關系只能走到這一步了嗎?
意料之中的,他和溫照塵分手了。
那樣絕情的話,誰都沒有主動說出口,兩人就這麽不約而同地分開了,連一句像樣的道別也沒有。
離開溫照塵的這幾年,白鏡融有過三段戀情,他和溫照塵以外的人牽過手,上過床,但不知怎的,始終找不回戀愛中應有的那份悸動與甜蜜。
他果然還是忘不掉溫照塵。
忘不掉在他生日的時候,溫照塵為他準備的豐盛菜肴,忘不掉在他胃痛的時候,溫照塵不離不棄的陪伴,也忘不掉第一個夜晚,溫照塵對他的極盡溫柔以及如春風般的低喃。
白鏡融多少有些遺憾。
如果溫世傑沒有死的話就好了,那樣溫照塵也不會變成那副暴戾恣睢的樣子。
醞釀了半天情緒,白鏡融不自覺地靠向溫照塵。
“照塵,沒想到有這麽一天,我們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地談話。
他想,他是不甘心只做溫照塵的朋友的。
所以這次過來的目的,不僅是為了勸說陳一寧離開溫照塵,也是為了試探溫照塵內心的想法。
白鏡融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直言不諱地對溫照塵說道:“你不能和陳一寧在一起,他太危險了,如果非要排遣寂寞的話,我可以陪你,像以前那樣。”
“!”
溫照塵露出驚訝的表情,微微瞪大了雙眼。
看着白鏡融無比認真嚴肅的神色,溫照塵羞愧地垂下了頭,語氣沉悶。
“我傷害過你,就算這樣,你也要和我複合嗎?”
“世傑是你的弟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當初是我不夠包容你,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啊。”
白鏡融輕輕觸碰溫照塵的手背,發出求和的信號。
溫照塵沒有躲開,順勢握住了他的手。
地下停車場的攝像頭清晰記錄了他們相擁在一起的畫面。
回到家裏已是深夜,客廳還亮着燈,溫照塵看見陳一寧坐在沙發上小口嘬飲着熱牛奶。
“啊,「你們」回來啦。”
陳一寧迎上來,跟他和溫世傑解釋了今天的狀況。
“我打個球的功夫,人格就換了,他是不是又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其實他揣着明白裝糊塗。
他的副人格是想讓溫照塵和白鏡融複合,這樣既能把溫照塵從他的身邊調離,又能加以利用白鏡融手裏的資源。
萬一哪天顧氏真的沒落了,還可以讓白鏡融牽制得勢的溫照塵。
“我想了想,我們這麽明目張膽地在一塊兒,太引人注目了,而且,顧湘那邊也會有所注意。”
此時的陳一寧像極了一個爛人。
在他需要利用白鏡融的時候,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家的狗推出去,并且囑咐狗子要把事情辦到最好。
要是狗子向他索取骨頭(報酬),他就會拿副人格來當擋箭牌,反正狗子急了也不敢咬副人格。
良久的沉默之後,溫照塵終于開了口,伴随着陣陣冷笑。
“想讓馬兒跑得快,又想馬兒不吃草,你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盤。”
陳一寧小腿一哆嗦,有什麽冰涼的東西纏繞住了他的腳踝,那裏逐漸顯現出了兩道暗紅色的紋路,緊接着的是直抵靈魂深處的寒意,襲上了心頭。
是溫世傑……嗎?
他要做什麽?
陳一寧緊咬牙關,對這種失控的局面感到恐慌,後悔自己太過心急,沒有好好安撫這一人一鬼。
溫照塵撫上他的臉頰,小心翼翼的動作仿佛在觸碰一件精巧的易碎品。
“我和世傑考慮過了,他能幫你壓制住你的另一個人格,你不用再擔心會做那些稀奇古怪的夢了,因為你在夢裏所見到的所有人,只會是他。”
“我們也不會再讓你有機會去勾引誰了,就算是白鏡融也不行。”
溫照塵的指尖從陳一寧的唇角處一路滑落至胸口。
“就算是再溫順的狗,你把它惹急了,也是會咬你的。”
身體完全感受不到力量,陳一寧臉色慘白,虛弱地喘起氣來,要不是被溫照塵扶着,他根本站不穩。
溫照塵在他耳邊低語:“我們會好好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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