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明家宗祠。
香案上數列牌位莊穆肅重,供桌上香爐青煙袅繞,花果供品應有盡有。
大長老明齊淵跪坐在地,周身九個魂環整齊環繞。
一條長尾纏繞過他腰身,九個碩大的蛇頭猙獰地晃動着。虛空中無形的威壓讓空氣都開始變得稀薄,他雙手結印,一個虛虛實實的金印出現在半空中,伴着“铿锵”一聲,宗祠藻井最內側的雕花磚塊同時向下,露出內裏的镂空木窗。
金色絲線像是一條靈蛇,自東向西,所過之處木紋皆染上了點點金光。
明齊淵雙手中間懸空的金印逐漸凝實,藻井頂部正中央古老的字符像是得到了召喚,緩緩亮起。
深紅色的木窗覆蓋上了一層金光,與那枚繁麗神秘的字符遙相呼應。木窗之上,數道金光如同利刃般傾斜射下,将明齊淵圍攏其中。
一滴鮮紅的血自他指尖湧出,正前方的虛空中,金光包裹着一副畫卷出現。
檀木畫軸同時向兩側卷開,明齊淵将精神力探入,身形很快消失不見。
半空中的金印随着魂力消失漸漸消散,頂部字符再次黯淡,金色木窗變成了原來的深紅色,雕花磚向上移動,悄然蓋住了镂空木窗,一切似乎都變成了最開始的樣子。
莊嚴、沉寂。
金色長劍立于明境正中,四周陣法錯綜繁複。明齊淵緊擰着眉頭,細細感受着此地氣流細微的變化。
風止雲停,長劍開始輕輕晃動。
少主的魂力又一次突破了。
明齊淵臉上并無半分喜色,明境裏的封印陣法已然開始失力,金色長劍氣勢日複一日。
Advertisement
此番若是老二他們再帶不回少主,陣法遲早破裂。屆時,一旦這把長劍出世,就會直奔少主而去。
所過之處,必将會是人間煉獄。
“轟——”
兩股魂力碰撞在一起,沉郁的黑霧如墨池般,粘稠厚重,似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白沙千足蜈後背上的花紋亮起了詭異的光,白色結界內,兩道身影如鬼魅般,快到殘影重重。
紅光在空中劃過詭異的弧度,那只玉蜈蚣身形逐漸變小,“锵锵锵”的鈍響聲聲不斷。
不管是這只八萬年白沙千足蜈的脊背,還是蕭挽清手中所持長戟,兩者都是一等一的堅硬。
重兵與厚甲的沖擊,連帶着同步的速度,蕭挽清剛剛晉升至魂鬥羅,但他的攻擊、防禦,乃至速度,卻都能與這只深不可測的變異蜈蚣相媲美。
鋪天蓋地的黑霧将結界徹底籠罩,寧風致再也看不見結界內一絲一毫。
他指尖止不住地輕顫,腕間青筋突兀凸起。
不知不覺間,寧風致的心髒如同他攥緊的右手。恍惚間,他似掉入深海,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沒有光,也沒有任何聲音。
結界裏。
白沙千足蜈清楚地看見,對面這個人類魂師的瞳孔有一瞬間,變成了金色。
它心下大駭,但現在這個時候,生死領域已經形成,它必須殺了這個人類魂師,才有一線生機。
無數條小蟲從它身體裏鑽出,或紅或黑,它的身體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縮小、繃緊,最後像條幹屍般倒在原地。
密密麻麻的蜈蚣擺弄着堅硬卻靈活的長足觸角,腹部一吸一呼,将要化為水狀的霧氣漸漸回縮,向蕭挽清靠攏。
領域中的景象逐漸呈現在衆人視線下,長戟帶動着游龍般的黑霧,蕭挽清右手所握位置是長戟的正中,戟尖和戟尾恰在他身體前後。他的右手、乃至自己的身體都像是與那長戟融為一體般,空氣像是被撕裂了,威凜的氣勢像一座巍峨大山,沉甸甸地壓在白沙千足蜈心頭。
蕭挽清神情平靜,雙瞳如點墨般深邃,周身黑霧在長戟的帶動下,開始吞噬離得近的小蟲。
“風致。”塵心看出了他的擔憂,出聲安慰道:“直到現在,蕭小子還是占據了上風。他在外游歷多時,此戰未必會輸。”
“前輩所言,正是歸書心中所想。”雲歸書右手負于身後,平視着前方白色結界,道:“彼時蕭兄弟還是魂帝之時,便能勝過尋常魂聖。且熟于槍、戟兩門,年紀雖青,但實力卻是不俗。”
寧風致聽見他在說話,但腦中嗡嗡嗡的鳴響聲尚未褪去,他根本沒留意雲歸書說了些什麽。
但塵心聽到了。
槍、戟兩門。
也就是說,蕭挽清除了戟、還會使槍?
當時他們被北鬥七星陣法困住時,塵心還記得,那個叫“紅月”的男子對蕭挽清說的話。
“出劍吧。”
戟、劍、槍。
為何一個魂師會同時習得三種不同兵器?
且,至少是三種。
或許還有其他,只是他們尚未得知。
眼看蕭挽清同時亮起了第五、第六魂環,塵心淡淡道:“不止槍、戟兩門,蕭小子在劍道上,也有一定的領悟。”
雖然他沒有和蕭挽清用劍切磋過,但他記得那位叫“紅月”的魂鬥羅看見蕭挽清的表情。
正視、鄭重、熱切。
俨然一副把蕭挽清放在心上、當成實力強勁的對手對待。
如他料想的一樣,雲歸書沒有絲毫否定的意思,反而還重重地點了下頭。
“确實是,若不論魂力魂技,單論劍之一道,整個雲家也找不出能勝過他的人。”說到這,雲歸書悠悠嘆了口長氣,似是欣賞、又似疑惑地發問:“就是不知,是何等家族、或者勢力,才能培養出如此驚采絕豔之輩了。”
今日若蕭挽清身死,他就會告知七寶琉璃宗,此人的真實來歷。
若蕭挽清不死,那麽雲家和武魂殿,也不是不能合作。
天下将亂,便是偏僻如北境,他們也逃不過。
倘若要選其一,自當是強者勝之。
塵心沒說話,此番北境之行,更是讓他對蕭挽清的出身來歷,有了更深一步的疑慮。
“砰砰砰砰砰——”
持續的爆炸聲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屏障之上,終于出現了細密的裂痕。
刺眼的光讓結界裏的一切都蒙上了層模糊的紗,便是強悍如塵心,用精神力細測,也沒能看清裏面。
充盈澎湃的精神力在雪原上鋪開,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一陰冷,一浩渺。
前者來自于八萬年白沙千足蜈。
但後者,卻遠不是一個魂鬥羅該有的精神力。
經脈、血管、神經,身體的每一處、每個角落都充斥着充盈濃郁的黑色霧氣。
或者可以換個說法,蕭挽清眸色深深,他身體裏的毀滅凝液徹底融入骨血,與他合二為一。
七十級時他覺醒了毀滅神诋傳承,因為天生的毀滅之體,體內的毀滅凝液能量暴漲,與明家武魂本源相斥,從而致使他精神力紊亂,最終導致失憶。
長戟虛化,蕭挽清四周霧氣終于徹底消散。
他輕阖雙眼,右手食指緊緊按在冰涼的戟身上,腕動戟起,風雲突變。
瑰麗的金色花紋自長戟中間向兩側盛開,尖端泛金,通體黑金色的長戟玄妙非凡。蕭挽清手中長戟直劈向前,絢麗的流光宛若日升之時的金霞,璀璨耀眼。
白晝斬破長夜,帶着無盡的光與熱,清脆鳴音中,蛛網般的裂痕橫斷在結界上。
精神識海中的金色符文緩慢轉動,以一種特有的旋律,輕輕地向四周發散着細微的精神波動。
“蹭——”結界破裂的瞬間,風聲、雪屑、血腥氣味,通通朝這處原本密閉的空間湧入。層層隐蔽下,無形的桎梏讓白沙千足蜈死死咬住了尖牙。
生死領域被這個人類魂師以極其強硬的手段破解,地上那具幹屍像是被火燒盡的灰,很快飄散開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紅黑交錯的奇妙花紋。
——是與它脊背上一模一樣的紋理。
蕭挽清把長戟插入冰地之下,随地而坐,心神合一,放任自己的精神體出現在了一片廣袤灰域中。
跟他想的一樣,所謂一體雙魂,不但可以同時使用兩種不同的魂技。在破除結界後,它還能夠以精神體的形态逃竄,相當于多了一條命。
若不是他精神力足夠敏銳,只怕還真會讓這東西跑了去。
無形的沖擊讓場上很多人都覺得自己腦海像是被巨錘砸過,尖叫嘶吼聲此起彼伏,雲歸書當即下令後退。
塵心厲眉死死擰在一起,寒聲道:“是精神沖擊,這只魂獸并沒死。”
“所以它是有兩個魂體?難不成身體死後還可以重新修煉出來?”雲歸書臉色是罕見的嚴肅。
寧風致卻想到了另一種方式,“《山海萬志》中記載,東澤丘那山脈深處,有一種精神系魂獸。身形似雞,鳴聲如鳳,名曰‘重明’。”
“其鳥眸生雙瞳,擅長用精神力滅殺對手。交戰時不見其身,只用精神力便可對任何一人發動精神攻擊。現下看這只白沙千足蜈的魂技,似乎與那重明鳥類似。”
“二姐,沒想到七寶琉璃宗的這個宗主倒是有些見識。”明卿離笑了笑,又說:“說來這只魂獸倒也有些手段,不過可惜了,遇見少主,也是它倒黴。”
重明鳥在整個大陸也是一種極稀罕的魂獸,明家四長老一脈,也就是明家“卿”字門下所有魂師武魂都是重明鳥。
因為明家魂師在外歷練時從不使用真名,且他們鮮少會與其他魂師組隊,所以這麽多年來,大陸上少有人知道明氏一族。
明仲若有些擔心,“這個時候使用精神力,對少主而言,絕不是一件好事。”
明卿離默然,作為精神系魂師,且她還是一位魂力等級超過九十五級的封號鬥羅,她比誰都清楚蕭挽清此時的精神力狀态。
無邊無際的灰色平原上,蕭挽清靜靜地站在那只巨大的白沙千足蜈對面。
直到此時,他仍有疑問:“如今你軀殼已毀,只剩下精神體。我記得你族群中有四只六萬年往上的白沙千足蜈,你留着它們,是不是就在等這一天?”
蜈蚣緩緩搖動着巨尾,沒有正面回答蕭挽清的問題,卻也沒有否認。
它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事實上,在很多年前,它敗給過一條紫色的巨蛇。
那時它用精神體殺死了族群裏實力最強的蜈王,吞噬掉蜈後之後,它的實力重回巅峰,脊背也又一次覆蓋上了紅黑交錯的花紋。
這次生死領域被破,它本來是打算逃離此地,另找時機重新奪舍同族軀殼。畢竟外面還有數位魂鬥羅,以及一位封號鬥羅,它并不是那群人的對手。
但沒想到面前這個人類魂師,精神力竟然如此高深莫測。
白沙千足蜈能夠隐約感覺到,今天很有可能是它的生死劫。
不過生死在已,若注定逃不掉這次劫難,它也不會讓這人輕易獲勝。
強烈的信念感讓它雙眼都凝聚上了一層厚厚的血色,巨大的身軀似是被魂力撐得膨脹了一樣,鼓囊囊的,帶着毀天滅地的意志和氣勢。
蕭挽清有點意外。
依照剛才的戰鬥來看,他以為自己會和這只狡猾的蜈蚣糾纏多時,沒想到這只變異的白沙千足蜈竟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也要讓他不好過。
精神力層層遞進,金色符文猝然迸發出一道強烈的光芒。
明卿離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精神系魂師的感官尤為敏銳,且明家家主一脈子嗣與長老之間都有着深深羁絆。傳承這麽多年,蕭挽清又是唯一一個讓明境之中神器躁動的人,他的武魂本源力量極其接近明家傳說中存在的明玺。
驟然攀升的精神力自蕭挽清身上發散開,猶如狂浪推礁、驚雷穿雲。
凄厲的哀鳴聲凝聚在了陰冷的精神光波中,像是一把尖利的匕首,狠狠刺向了蕭挽清的精神識海。
符文上的金光淺淺揮散開,像是江面細碎的光斑,随着清風蕩漾起來,悄然間穿過了那股子寒涼的風。
春風化作細雨,潤物細無聲,純粹的光明驅散了來自靈魂的黑暗。
突然間,蕭挽清的心髒急劇跳動了一下,體內毀滅凝液像是遇見了克星。
心口那處只餘淡淡痕跡的傷疤一下子裂開,鮮血直湧而出。
他深深吸了口氣,按捺住精神力的躁動,試圖去平複自己急促的心跳。
鮮紅的血液順着他捂住心髒的右手緩緩流下,刺目的紅襯得他的臉色尤顯蒼白。
明卿離死死拽住想要沖過去的明仲若,用精神力給她傳音:“二姐!這裏有寧風致在,你切莫過去!”
老五還沒來,她們倆一個強攻系、一個精神系,根本幫不上什麽忙。
“你們先回客棧。”
腦海中陡然出現的聲音讓明卿離和明仲若同時止住了動作。
說話的是蕭挽清,或者可以說是明朔。
熟悉的語調和語氣讓兩人終于放下心來。
少主他,恢複記憶了。
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蕭挽清眼睫微顫,感受着落在身上的熟悉力量,他掀起眼皮,遙遙地看向那人。
上三宗之二,七寶琉璃宗的宗主,寧風致。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