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章
第 60 章
寧風致和古榕回到七寶琉璃宗時,塵心還沒睡下,照例在池邊閉目修煉。
月牙從雲層裏鑽出,灑下一地皎潔清輝。水面的倒影随着風還在輕輕晃動,偶爾幾聲鯉魚擺尾的聲音,便顯得分外清晰。
遠處兩道逐漸靠近的呼吸聲引起了他的注意,塵心第一時間就察覺出,兩人受傷了。
身形一晃,塵心在他們面前站定後,表情凝重地問道:“宗主,怎麽回事?”
“我們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三個封號鬥羅。”寧風致關心的卻是:“方才阿挽可曾出去?”
塵心愣了下,這才想起:“大約一個鐘頭前,他等不及去找你們了,你們……沒遇見他?”
古榕想起那把金色長劍,怔道:“難道是他?”
除了蕭挽清,他還真想不出有誰會在那個時候來幫他們,而且用的還是神器。
寧風致面上并無半分訝意,顯然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聞言只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将将壓制的血腥味再次翻湧上來,他忍不住咳了起來,臉色蒼白,但還是強撐着對塵心說:“劍叔,你現在去——”
“啾啾。”
驀然響起的鳥叫聲逐漸逼近,三人擡頭望去,但見一只羽毛華麗的鳥兒朝他們的方向飛了過來。
那鳥兒極有靈性,先是在他們頭頂盤旋了兩圈,見他們沒有惡意,這才放心地俯身沖下,雙翅展開,露出了右腳上的小信筒。
塵心取下信紙,确認無誤後,這才展開遞給了寧風致。
熟悉的字跡稍有些潦草,鐵畫銀鈎,連筆頗多,看得出是寫在倉促中。
知道蕭挽清無恙,寧風致卻也放不下心來。
他進屋快速寫了封回信,小心卷起塞進雀鳥右腳的信筒裏。
舉目遙看那只雀鳥逐漸飛遠,直至融入漫天夜色中消失不見,寧風致這才收回目光,開始處理正事。
“宇行川,魄滅宇家的人,他的父親宇金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似乎當年有‘北境第一刀’的稱號。”寧風致看着面前的信紙,很快從記憶中找到了宇家的相關信息。
塵心對此卻極為不屑:“他哪裏配得上‘第一刀’這個稱號,多年前我跟他交過手,此人心胸狹窄、睚眦必報,敗盡了魄滅刀的名聲。”
“蕭挽清在信中說,當年他從北境回家的路上,遇見了宇金舟,并成功将其斬殺。”古榕緩緩沉吟道:“但今日見宇行川所言,似乎并不知道蕭挽清在七寶琉璃宗。”
“蔣家兄弟倆只是欠他一份恩情,但到底心系蕭家,不然當初在魯索斯森林也不會直接離去。”寧風致摩挲着中指上的銀戒,道:“彼時是最好的時機,但他們也沒動手。”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今日見那個宇行川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厚顏無恥,狂妄自大。”古榕也是奇怪:“他說的那個什麽黑暗之神,怎麽選中了這麽一位繼承人?”
“前有武魂殿虎視眈眈,後有神诋繼承人想要伺機而動,我們的處境變得愈發緊張了。”性子使然,塵心想的總會寬泛一些。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大陸神诋層出,各大勢力重新洗牌是必然的結果。”寧風致倒是沉靜了許多:“未知往往才是最可怕的,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個‘宇家’或者‘蔣家兄弟’。劍叔,骨叔,我們也得早做準備了。”
“宗主所言極是。”
“劍叔,明日一早派弟子給宮裏遞去消息,就說我和骨叔回宗路上遇襲,故而重傷,無力處理政事。”
“還有榮榮,劍叔你親自去一趟史萊克學院,把這個消息也帶過去。”
塵心一點就通:“風致,你是想讓我把榮榮帶回來?”
寧風致思索片刻,輕輕嘆息:“或者讓她留在史萊克學院,盡量不要外出,只是眼下也說不過去。”
“我覺得宇行川的目标只有你一個,榮榮早在五年前便因九寶琉璃塔揚名,但這麽多年也未曾遇見過任何意外。”古榕很難不懷疑:“是不是因為你的神位?我看那宇行川似乎就是沖着這個來的。”
寧風致斂眉思索片刻,方道:“不好說。”
……
破曉之際,天色仍舊暗沉。
卯時初,天鬥皇城飄了場雨。
明華晔給蕭挽清掖好被角,無聲地走了出去。
“少主怎麽樣了?”明卿離在找到蕭挽清時,就發現他的精神力再次瀕臨暴|亂。
明華晔語氣頗為沉重:“少主強行催動神器,力量失控。我只能勉強維持現狀,但治标不治本,唯有找到平衡兩種力量的方法,才能藥到病除。”
蕭挽清這一睡就睡了足足兩日,等他再次醒來時,剛喝下藥,千仞雪就尋着聲過來了。
“你倒好,平白無故躺了兩天,讓晔叔他們急壞了。”千仞雪身着男裝,但恢複了本來的相貌。
蕭挽清沉默半晌,斟酌着開口問道:“平白無故?”
難道寧風致并沒聲張遇襲一事?
“不然呢?說你是因為英雄救美?”千仞雪沒好氣地問他:“在七寶琉璃宗待久了,你還真把自己當七寶琉璃宗弟子了?”
“那倒沒有。”
“為什麽想着救寧風致?”這是這兩天來,千仞雪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蕭挽清沒再回避什麽,認真告訴她:“因為我喜歡他。”
“……什、什麽?你喜歡誰?!”千仞雪瞠目結舌,簡直難以相信。
蕭挽清慢條斯理地道:“寧風致,你很意外嗎?”
千仞雪緩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這個晴天霹靂。
“什麽時候的事?”
蕭挽清意味不明地看了下她,道:“感情這種事是說不好的,你不懂,跟你說你也不明白。”
“還我不懂。”千仞雪嗤笑道:“呵,我是沒你懂。”
“他怎麽樣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就是舒坦,蕭挽清也能直接問了。
“你還有心思操心別人?”千仞雪給了他一個白眼,道:“他現在重傷卧床,皇宮——”
“重傷?怎麽會重傷呢?”蕭挽清喃喃道。
當時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有護住寧風致,後來也有拜托仟叔暗中注意七寶琉璃宗的動靜,怎麽會傷着呢?是他哪個地方沒有注意到嗎?
想起千仞雪的另一個身份,蕭挽清即刻有了主意:“你去看看他,把這些帶過去。”
蕭挽清從魂導器裏拿出一株極品的血王參,并着其他幾味極品藥材。
千仞雪瞄了眼,失笑道:“呦,這是上趕着送溫暖啊?以什麽身份啊?”
蕭挽清風輕雲淡道:“我和他在一起了,這個身份,夠嗎?”
千仞雪:“……”
沒法,她只能道:“放心,他沒事,人家聰明着呢,正好借這個機會把身上的擔子卸下來,說起來還真要好好謝謝你。”
蕭挽清眸光微動,須臾間便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那就好。”
“前天我去過七寶琉璃宗了,這些東西你收起來吧。”千仞雪正要走,看見血王參,眼珠轉了轉,突然來了心思:“這參我就拿走了。”
蕭挽清随口答應了一聲,壓根沒放心上。
千仞雪拿着血參徑直走出去,反手關好了蕭挽清的房門,找了個明家的小藥童,把血參遞過去,佯裝關切地囑咐:“給明朔熬碗參湯送去,讓他補補身子,免得他……氣血兩虛。”
話音落下,不等藥童有什麽反應,千仞雪就心滿意足地翩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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