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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面對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別說是馮芊芊扛不住，連高小非都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在一聲聲的“乖乖”中迷失了自我。

她坐回了沙發上，卻沒有靠在靠背上，生怕自己把幹淨的白色沙發弄髒了。

“是我爸爸打的。”

馮芊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雖然父親對她也不算熱情，但還是關愛有加，哪能想到世界上竟有對自己女兒下此狠手的男人。

可同時，她也沉默了下來，因為她明白，如果真的是高小非的父親所為，那她們确實無計可施。

就算報警，JC也會以調解為先。如果高小非不服，以虐待罪狀告她父親，以後的學費生活費又由誰來支付？

或許等大學後，她可以努力打工賺錢，來擺脫家庭的束縛，可現在，她只能忍。

她擡頭與高小非對視一眼，從那雙冰冷無波的眼睛裏看到了麻木。

此時，她才覺得自己剛剛的心酸多麽可笑，比起高小非的絕望，這種情情愛愛根本無關緊要。

想到這，她忍不住捏緊手指，有種無能為力的虛弱感。

高小非正準備離開，卻再次被抱進了溫暖的懷抱中。她就像是被揪住後頸的貓，根本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天殺的男人，居然對自己的女兒下如此狠毒的手，真不是個東西！芊芊，我們不能讓小非回去，你快點想想辦法！”

馮芊芊面對媽媽可憐兮兮的眼睛，半點抵抗力都沒有。雖然她還只是個沒什麽社會經驗的學生，卻不得不轉動自己的腦袋開始思考方法。

“媽媽，那是高小非的父親，除非他們斷絕關系，否則他就是她的監護人，在她未成年時期，對她有絕對的控制權。”

“可如果斷絕關系，高小非無人撫養，她還要上學，根本活不下去，這就是個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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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最多只能幫忙解決眼前的問題。”

可面對她的鄭重其事，桑寧卻天真地投下重磅消息：“那就斷絕關系啊，我收養她就好。”

哈？

馮芊芊看着善心大發的媽媽，有些心塞。她可真是不知道人心險惡，先不提她根本不符合收養的條件，就說高小非。

她們并不熟悉，她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根本不清楚，雖然她很可憐，誰又能保證她以後不會是個白眼狼呢？

本來覺得她自己都夠天真了，要不怎麽會把路邊的人撿回家，可沒想到媽媽竟然比她還天真……

別說是馮芊芊，就連高小非都不敢置信地看向桑寧。

馮芊芊揉了揉發疼的額角：“媽，不是我不同意，是咱家不符合收養的标準，你就算是想，也不行。”

面對兩雙熄滅希望的眼睛，她心裏也有點發酸。

唉，這都什麽事啊，倒顯得她像個壞人一樣。

“先解決眼下的問題，之後我再想想辦法。”

桑寧立刻撲過去，抱住她就是一口：“寶貝，你真棒。”

馮芊芊被她親的直臉紅，原本還想推拒兩下，卻看見高小非滿是渴望的眼睛。

對她來說洗漱平常的事，原來竟是這般珍貴。

想到這，她心中發悶，回抱了一下媽媽。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媽媽模仿老師打個電話。就說今天晚上有補習，需要到很晚，讓她直接住校。”

桑寧眨了眨眼睛：“這樣的說法恐怕行不通吧，根本沒人會相信。”

哪有學校會讓沒交費的學生住校？

馮芊芊卻一臉自信：“沒關系，您就照我說的說。我敢打賭，高小非她爸根本對學校的情況一無所知，對她更是漠不關心，甚至連老師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只要給他個說法，他才懶得管。”

桑寧有些猶豫，在馮芊芊的再三肯定中，才鼓起勇氣打通了電話。

還好，正如馮芊芊所說，高小非她爸甚至不耐煩聽完，就挂斷了電話。因為他知道，高小非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看着嘟嘟響的電話，桑寧忍不住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比了個耶的手勢。

“那你趕緊帶小乖乖去洗洗，看看她身上還有沒有傷，順便處理一下，我去給你們煮夜宵。”

原本聽着前面，馮芊芊還覺得挺正常，結果一聽她要煮夜宵，立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用了，等會兒我自己煮吧，媽媽你還是歇會兒，看看電視吧。”

如果是別人一下子就能聽出裏面的嫌棄，但桑寧卻不，只以為女兒是心疼她。

“好吧，你就做點你們愛吃的，我去看電視劇啦。”

浴室裏，看着高小非滿身的傷痕，馮芊芊眼中閃過不忍，想要安慰些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才能不傷害到她的自尊。

“你喜歡越瑾？”

是高小非打破了沉默，只不過說出的話，并不讓馮芊芊感到高興罷了。

被人如此提及傷疤，馮芊芊的內心是痛苦的，卻還是點了點頭。

高小非歪着頭看了她一眼，從小到大，為了減少挨打，她最擅長的就是看人眼色，此時自然也看出了馮芊芊內心的難過。

只是她不解，都已經過去一年多了，為什麽她還是會感到難過？

或許，這就是她永遠都無法體會的煩惱吧。

“不要喜歡別人的男人，會受傷的。”

雖然她不懂得愛情，但卻比任何人都懂得自保。

馮芊芊憤怒地看向她，将浴花扔到浴盆裏，濺起的水花打在她的臉上，順着臉頰流下來，宛如她的眼淚。

“可我才是他的女朋友，我們在一起很多年了，他一直喜歡的人都是我！”

高小非茫然地看着她發怒的模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裏惹她生氣了，卻還是誠實地回答她的問題：“可越瑾高一一入學就在追江绾，追了一年多才算勉強追上。雖然江绾沒有明面上承認，但他們也算是暧昧兩年了，你怎麽可能是他女朋友？”

馮芊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可高小非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在撒謊，一瞬間她的心宛如掉進了冰窟窿，冷得顫抖。

“你怎麽知道？”

高小非想了想：“越瑾一直在給江绾寫情書，還曾經被人拿出來念過。另外，他每年都給江绾過生日，要求班上每個人都幫忙給她送玫瑰花，我也幫過忙。”

所以，馮芊芊怎麽可能不知道？

馮芊芊傻了，她是真的不知道。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像個傻瓜一樣，竟然被男朋友在眼皮子底下耍了。

可高小非還沒有完，接下來的話才真的讓她心如刀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喜歡越瑾，所以大家私下裏都吐槽你是小三。越瑾還專門說過，他根本不喜歡你，是你死皮賴臉地非要纏着他。”

“雖然我沒有手機，上不了網，卻也聽說你名列女生最讨厭的人排行榜第一。”

這一刻，明明還坐在溫暖的熱水裏，馮芊芊卻好像凍僵了一般，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所以，越瑾明知道大家對她的誣蔑，卻不僅不為她澄清，甚至還反過來潑髒水。

他怎麽能這麽可怕？！

高小非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忍不住戳了戳她：“這一次，越瑾英雄救美，大家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偏偏，你還非要去看望他，私底下大家都罵得很難聽。”

馮芊芊閉了閉眼睛，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難怪這麽長時間，沒有一個同學願意跟她說話，每次見到她，就跟見到怪物一樣，唯恐避着不及，原來根源竟在這裏。

她不怪他們，就連自己聽着，都覺得像她這樣的女的太可惡了。

許久，她才睜開眼睛，顫抖着聲音說：“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高小非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對了，對于我們來說，高考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考上好大學，找個好工作，比越瑾好得多的男人多了去了。”

雖然心中苦澀，馮芊芊卻還是被她逗得笑了起來：“你考大學找工作，就是為了找個好男人嗎？”

高小非認真地想了想：“一半一半啊，可以不找，但找就要找個好的，不能像我爸爸那樣。”

說完，她看了看馮芊芊的小身板。

“我在越瑾身上聞到了跟我爸爸同樣難聞的味道，以你的身材，恐怕不夠他打兩下的。”

馮芊芊打了個冷戰，不會吧，雖然越瑾人高馬大的，性格也有些急躁，但不至于淪落到打人吧。

高小非知道她不信，也沒有多說什麽，撩起熱水往自己身上澆了澆，免得着涼了。對她來說，生病都是件奢侈的事。

見她們許久不出來，桑寧敲了敲門：“洗完了嗎？需要我幫忙嗎？衣服都準備好了嗎？”

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原本就臉蛋紅紅的高小非眼睛濕漉漉的，滿是渴望地看向門口。

可馮芊芊卻趕緊說：“沒事沒事，我們就是多說了會兒話，不用媽媽幫忙，謝謝媽媽。”

等桑寧應下，腳步聲離開，她才喘了口氣。

高小非不解：“你……好像很怕你媽媽？”

在她看來，桑寧又溫柔又美麗，即使是在她的夢裏，都不敢幻想媽媽會是那般模樣。

馮芊芊擺了擺手，打斷她的疑慮：“我不是怕她，我是怕她幹活啊！你是不知道，我媽從來都不會做飯，要是她敢給我們準備夜宵，今天晚上我們雙雙都得去醫院洗胃。”

“還拿衣服？我跟你說，她根本就不知道我衣服放哪，也不知道哪個是我的睡衣。真要是讓她去拿，你說這衣服我們是穿還是不穿。”

雖然高小非的爸爸是個不靠譜的家夥，但高小非卻一直非常自律。即使衣服都洗得發白了，卻還是讓自己幹幹淨淨地去上學。做飯什麽的，更是小菜一碟。

所以，她從來都沒想過，有人居然能誇張到連衣服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