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使一號

天使一號

“所以,安安,以後這就是你的弟弟了。”穿着西裝的男人看着面前的少女笑的和藹,象征地拉了拉躲在身後的人。

“弟弟?”司安奇怪的看着自己爸爸,滿眼疑惑。

她可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弟弟存在,難不成她其實是什麽隐性的富豪女兒?

私生子的戲碼真要發生在她身邊了??

好怪。

看着司安越發奇怪的眼神,她爸司平啧了一聲,有些生氣。

“昨天晚上不是說的好好的,難道你今天打算反悔?”

“答應?”

她爸爸理直氣壯的樣子讓司安實在有些不解,迅速在腦子裏回望了下這幾天的對話,才确定記憶裏真的沒有任何關于這個“弟弟”的印象。

“算了,我再和你說一聲。”司平擺擺手,拉了拉身後比他還高出一截的人。

“他是隔壁領居家的孩子,叫司隐,這段時間他父母忙,沒空管他,就在我們家住幾個月。”

“隔壁鄰居家……?”

“你林叔叔他們啊,你爸我老朋友了,前不久不還見過他們?”

司平嘶了一聲,看着自家女兒實在懵懂的樣子,湊過去拿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也沒燒啊,怎麽今天這麽記不住事?”

看了眼手機,來不及想其他,臉上冒出焦急,拎包轉身就要走。

臨走前,還不忘囑咐呆在原地的司安:“帶着人家弟弟好好轉轉啊,別冷落了人家。”

“好。”司安下意識回答。

剛才的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現在才早上七點四十,正逢暑假,她才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腦袋暈乎乎的,她撫了撫額,這才看向一邊的人。

他背對着自己,正看着司平出去的方向。

“別看了,我爸已經走了,有這個功夫你還不如和我做個自我介紹。”司安坐到椅子上:“诶,你叫什麽啊?”

面前的人沒說話,聽聞,只是動作緩緩的拉開凳子,接着摸索着坐了下來。

行動間些許卡頓,不像是想坐下,倒像是在模仿她的行為。

這一轉身,司安也看到了那人的面容。

一眼,人就下意識的呆住。

眼前的人,在發光。

物理意義上的。

他的面容精致到了極點,司安從未在現實裏見過這樣的人,哪怕在四通八達的網絡上,也未曾。

她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眼前的少年。

脆弱,淡漠,精致,疏離。

一切美的形容詞都和他搭得上邊,去形容他卻又好像不夠。

他的面容明顯的在她面前,但卻又好像是隔了一層薄霧。

模糊不清,美麗又危險。

她自認為算不上什麽顏狗,這次卻實打實的呆住了,不僅是因為他的面容,更是他的特殊。

但晃神只是一瞬,她很快回神,晃晃腦袋再次看去,少年身上的光又像是從未存在過。

“你,你叫什麽?”司安嘗試着問。

語氣小心翼翼。

少年面色不改,呆愣的歪了歪腦袋。

他閉了閉眼,幾秒後唇瓣勾起合适的弧度,腰背挺直,舉起右手。

“你好,我叫司隐。”

公式化十足的一套動作。

“司,司安。”司安愣愣的伸出手握了回去,卻發現那人的手滿是涼意。

“好冰……”她脫口而出,瞬間意識到不禮貌,立刻關上了嘴。

“冰?”司隐卻一副沒聽懂的樣子,皺了下眉,好看的深藍色眸子裏閃過瞬間的疑惑。

“啊,是啊,咳,你先坐着喝點茶,我上樓一趟,很快就下來。”

說完,司安給司隐倒了杯茶,在他又再次愣住的間隙,轉身小跑上了樓,立刻躲進房門,将門反鎖住。

腦子還是懵懵的,那種眩暈的感覺卻在關上門的瞬間襲來,讓她差點直接倒頭栽倒地面。

但又只是一瞬,那種感覺就消失了個幹淨。

司安晃晃腦袋,拿着手機坐到床沿。

她在做夢麽……?

捏了捏大腿,略微用力,是有痛感的。

一早上起來,就看着自己爸爸領着個好看到不真實的少年進了門。

她總感覺哪裏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奇怪在哪裏。

真的不是做夢麽?

腦袋沒理清楚,手機上司平就擔憂的發了條消息過來。

——照顧好司隐啊,人家內向,不愛說話。

——到時候你林叔叔找我談話,我第一個把你供出去。

第二句話後面還跟這個墨鏡的黃豆表情,看着司平熟悉的發言,司安才總算安心了些許。

從起床開始,她的心裏就一直處于很慌亂的情況。

連夜的頭暈加上睡眠不足,讓她悶到了極點。

她熟練的打了幾個字,臉上還挂着輕松的笑,正想發出去,卻在最後一刻,笑容凝固在臉上。

林……叔叔?

不對。

不對不對。

她哪有什麽林叔叔……

腦袋頓時頭皮發麻,司安僵着手,快速打了幾個字。

——爸,林叔叔叫什麽來着?

司平回的也快。

——你林叔叔叫什麽來着?哎呀,這我還真忘了,改天我在想想吧,手機裏也沒個聯系方式的,太久沒見了。

——怎麽?想你林叔叔了?

對面還在輕松的回着消息,司安卻依舊看着那幾條消息瞬間僵住了身子。

不記得林叔叔的名字。

長時間沒聯系。

沒有聯系方式。

一點點,都讓司安靠近那個讓她汗毛瞬間立起的真相。

林叔叔壓根就不存在!

她的記憶裏,本來就不該存在那個人!

頭皮在頃刻間發麻,她又使勁兒捏了下大腿。

尖銳的疼痛從腿上傳來才讓她冷靜幾分,司安想起什麽,頓時起身,拿出了曾經搬家時照的全家福。

全家福上是他們一家三口,除了他們,就是隔壁空蕩蕩的草坪。

當初為了清淨,他們一家回到了老家,這裏獨門獨棟,住的也輕松自在。

而他們的房子周圍都是草坪,只有在他們家左邊有一戶,但那戶住的是一個老人,壓根不是什麽林叔叔。

這附近,就沒一個姓林的。

回想起少年詭異的行為動作,司安渾身冷汗冒出。

巨大的眩暈突然又再次從腦中襲來,她捂着腦袋,死死皺着眉。

唇瓣被她咬的發白。

混亂,暈眩,害怕,不解。

種種情緒交雜一起,讓她渾身發冷,大腦幾乎停止思考。

腦袋裏好像有人在講話,低啞渾厚,一句句重疊一起,造成不斷的回音,就像是在強硬給她灌輸着什麽。

她死命捂着耳朵,試圖遮擋那些聲音,卻壓根沒有一點用處。

聲音更加密密麻麻,司安的意識開始逐漸瓦解。

“咔噠——”

門被悄然打開。

“安安,你怎麽蹲在地上?”

清潤的少年聲線傳到耳中,像是大火中的一捧清泉,澆滅了她一切的難受。

司安仍然抱着頭,滿頭汗水的擡頭看去。

精致的少年拉着門把手,長腿輕松交疊一起,另一只手插兜,微微歪着腦袋。

嘴角挂着的弧度自然,眼裏卻依舊空洞。

“怎麽了?”

他張了張唇,往她這邊走了走。

“安安。”

徹底昏過去前,司安看了眼門把手。

門鎖完好無損,沒有任何被撬開的痕跡。

但她的門,明明是鎖上的啊。

……

“安安,安安?”緊張的聲音像是從雲裏傳來,輕柔,卻不真切。

司安抖了抖睫毛,緩緩睜開眼。

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她還在她的房間。

“你吓死我了,怎麽回事,好端端的人怎麽還暈過去了?就叫你不要熬夜吧,你還不信。”陳芳年總算松了口氣,拍了拍胸脯。

身邊的人臉上帶着關切,司安對家人的情感算不上特別深厚,但此刻竟然也生出來了股後怕的情緒。

早上的畫面和潮水一樣湧過來,讓她又是一陣抖。

她看了看周圍,确定沒有第三個人,才轉身撲倒了陳芳年懷裏。

陳芳年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

她這個女兒平時哪都好,但就是感情太淡,這種主動親昵的時刻,十歲以後就沒過幾次。

“哎喲,怎麽還和媽媽撒嬌起來了?”陳芳年拍了拍她的腦袋。

司安不願意講話,只是在她懷裏蹭了蹭腦袋。

腦袋上被輕柔的撫摸着,安心感緩緩升起,讓她總算舒了口氣。

果然,是夢吧。

她放松的想着。

“阿姨,姐姐醒了麽?”

熟悉的聲音傳到耳中,和記憶裏的瞬間重疊。

司安頓時僵直身子,不可思議的擡起了頭。

少年端着身子,他站在半開的門口,精致的臉上滿是擔憂。

純良,無害,美麗。

高瘦的身子和早上看到的重合,卻讓司安開始顫抖。

“剛醒呢這不。”陳芳年拍了拍司安:“快起來,別讓你弟弟看笑話,這麽大人了還撒嬌。”

她笑呵呵的起身,司安試圖拉住她,剛起的身子卻提不起什麽力氣。

“安安,今天多虧了阿隐,不然你今天突然暈過去,真的出事了怎麽辦?”陳芳年拍了拍司隐:“阿隐的事情你爸和你說了吧?人家比你小個幾歲,你們先聊着,我去做飯先。”

“媽!”

“啪——”

話剛出口,門口的陳芳年就關上了門。

房間頓時只剩下他們二人。

司安低着頭緊握着拳,她不斷安慰自己。

這都是假的,早上只是因為睡的太晚出了幻覺。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面前的人只是爸爸朋友的兒子罷了。

怎麽可能是真的。

“姐姐,你怎麽在發抖?是在害怕麽?”

少年輕笑一聲,聲音格外明顯。

司安松了手,有些呆滞的擡頭看着少年。

草啊,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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