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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晚上，馮笑把章蘭君安置在大床上睡覺，她自己則在床下打地鋪。

性格保守的她還是覺得，只有夫妻才能同床共枕。

好在房子裏的被褥都是鵝毛的，馮笑墊了好幾層，躺在上面一點也不硌人。

在床上的章蘭君側頭看着睡床下的她，露出不贊同的目光。

馮笑就伸手過去，擰擰他的臉說：“不是夫妻，不能睡一塊哦。”

章蘭君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麽。

馮笑看懂了說：“我們雖然已經是法律上的夫妻，但是當時我們都無法選擇。如果你的手腳能夠治好的話，我想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章蘭君可能沒想到她還有這個想法，訝異地看着她。

馮笑把手枕在腦後說：“好了，不深聊了，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如果你的手腳治不好，那我當然要負責你一輩子了……”

她說完，因為白天太累了，已經歪頭睡着了，自然看不到章蘭君盯着她看了兩個小時……

第二天，馮笑先醒的，她去隔壁換了衣服，洗漱完去廚房煮了粥，就來幫章蘭君起床了。

馮笑以前在老家的時候，經常被親戚拜托着照顧孩子，所以她的帶娃經驗已經很豐富。

她伏在章蘭君床頭，輕輕喊他：“蘭君，起床了～”

章蘭君大概是淺眠體質，她這麽小聲喊他，他一下子就睜眼蘇醒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太晚睡的原因，他看起來有點沒睡醒，眼皮都折成雙層的，看起來比往日的不可接近多了一份可愛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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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笑雙手捧着他的臉，直視着他的雙眼，問：“你昨晚幾點睡的？”

章蘭君居然悶哼一聲，發出“唔”的聲音，看起來不堪忍受馮笑的騷擾。

馮笑用手扒拉着他微微翹起的頭發，含笑說：“好了，不能再睡了，可不能養成賴床的壞習慣。早點起床，給今天開個好頭，乖啊。”

章蘭君也是毅力過人的人，下一瞬就從怔忪中恢複正常了。

馮笑就把給他準備的衣服拿過來了，攤在他面前說：“你看我給你挑的衣服，怎麽樣，喜歡嗎？”

從章蘭君平淡的表情看，他應該是不太滿意的。

他的常服就是各種搭西裝的襯衫，黑的、白的、灰的……一水的商務風，畢竟他沒出事前就是總裁，辦事也嚴謹持重。

現在，馮笑給他拿的是一件藍白色的運動外套，如果他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他不會說什麽。可是他已經二十六了，不再年輕，再穿這種青春鮮活的顏色就會覺得別扭。

可惜，馮笑不會理解他的心，見他表情如常，就說：“你也喜歡是吧？我就知道我們的審美是一致的。”

章蘭君：……

但是，見她這麽開心，章蘭君也沒說什麽了。

馮笑把他的睡衣脫下來，給他換上打底的T恤和藍白外套，但是這樣一來，她就必須把他上半身抱起來。

馮笑不知道給娃娃穿過多少次衣服了，早就駕輕就熟了，但是老家那些娃娃都很調皮的，你給她換衣服時她就會亂動亂扭，所以每次馮笑都會換穿邊哄的。

當下，馮笑還以為是給那些娃娃換衣服，所以這句肉麻的話就脫口而出了：“乖啊，寶寶，別亂動哦。”

她說完後兩秒才反應過來，她現在抱着的不是小娃娃，而是章蘭君。她懊惱地捂了下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手上給章蘭君換衣的動作沒停。

但是，她忍不住偷看章蘭君的表情，他會笑話她嗎？

馮笑看到章蘭君臉上沒有任何異常，但是嘴角微微翹起，耳朵也有點紅。

原來，他還會偷樂？

知道不好意思的不止自己一人，馮笑就沒有什麽好難為情的了。

此時，她已給章蘭君穿好衣服了，便把他抱到床邊的輪椅上，推着他去衛生間洗漱了。

給他刮完唇邊淺淺青渣，馮笑真有一種養大孩子的錯覺。

但是，如果沒有章蘭君，她來到這個世界，都沒有一個認識的人，那她大概也會感到孤獨的。

馮笑給章蘭君擦完臉，推着他來飯廳吃早餐。早餐很簡單，只有粥和面包。

馮笑照例是先喂給章蘭君吃，一碗粥剛吃到一半，房子的門鈴就被人按響了。

馮笑連忙放下碗去開門：“肯定是我找的人上門了！”

章蘭君看着她急匆匆去開門的背影，想了一下，随後表情就有點變了。

房門打開，一個四五十歲的婦女跟在馮笑身後進來了。

見到坐在輪椅上的章蘭君，那個婦女還對他微笑了一下。

但是，一向禮貌溫和的章蘭君卻沒有回應，他的表情很冷淡。

這個婦女就敏銳察覺到這個癱瘓的男主人不是很喜歡自己，雖然她也不知道剛見面為什麽會這樣。

馮笑卻對她很熱情，還給她倒了一杯水說：“大姐，您先來這邊坐，等我給我先生喂完早餐，我們再聊。”

她給婦女拉來一個椅子坐，然後又回到章蘭君身邊去喂他了，章蘭君這個時候卻不肯張嘴喝粥了。

馮笑端着碗，就沉了點聲音說：“可不能不吃早餐，這很不乖。”

章蘭君見馮笑有點像生氣了，馬上就妥協地微張了嘴。

馮笑這才轉陰為晴，繼續給他喂粥：“啊～”

這位婦女在旁邊看愣了。莫非這家的男主人不僅是癱瘓，這腦子也退化如孩童？

但是，沒等她多想，馮笑已經喂完粥放下碗，給章蘭君擦了擦嘴，就轉頭來找她談話了。

“大姐，我們先來了解一下吧。”馮笑邊給章蘭君喂水，邊溫和道。

婦女頓時就有點緊張問：“太太，你想了解什麽？”

馮笑想了想說：“那就先說說你之前都在哪些家裏做過，平日裏都是怎麽工作的。”

馮笑問完這話，她看到章蘭君偏過頭去，樣子有點像在賭氣。

馮笑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麽了，拉着他的手揉了揉，讓他別鬧情緒了。

他們對面的大姐繼續像做彙報一樣說：“來到這個城市後，我一共做過四份護理的工作，都是照顧像您先生這樣的癱瘓人士……”

她這話沒說錯，但是馮笑還是察覺到章蘭君的手輕微抖了一下，聽到“癱瘓”二字他還是會有應激反應。

馮笑就心疼地握住了他的雙手，用自己溫熱的手心去捂他冰冷的手背。

對面的婦女沒察覺到兩人的暗湧，繼續沒有停頓地介紹：“第一份做了半年，第二份做了一年，第三份做了兩年，第四份做了三年。您放心，在照顧病人這方面，我已經有相當多的經驗，一定會把您先生照顧好的。”

馮笑就笑了一下說：“我相信您。那麽，再請您講一下每天的工作行程，比如幾點到幾點做飯之類的。”

婦女沒想到女主人會問這麽詳細，但依然耐心回答道：“早上七點去買菜，七點半打掃衛生，八點洗衣服，八點半做飯……”

馮笑聽完還挺滿意的，面前的這個婦女穿着簡樸幹淨，性格看起來也蠻有耐心的。她應該不用擔心她會背地裏欺負章蘭君。

馮笑在思考的空隙，對面的婦女也在忐忑地看着她，她不知道自己的回答通過考驗沒有。

馮笑見她一直看着自己，就笑着說：“別緊張，你回答得很好。而且，你來我們家工作的話，我會專門請家政上門打掃衛生的，我和我先生的衣服也由我來洗。你只負責給我先生做飯，還有照顧一下他的日常就行了。”

婦女一聽就愣住了，還有這麽輕松的事，她緊張道：“那我的工資……？”不會也變少了吧？

馮笑笑道：“還和我留在中介那兒的一樣，是你之前那份工作的兩倍，可以接受嗎？”

婦女連連點頭：“可以可以，待遇很好了。那我什麽時候上班？”

馮笑想了想說：“你的試用期從明天開始。”

婦女愣愣道：“試用期？”

馮笑解釋道：“因為我不知道我的先生是否可以接受你來照顧他，如果他不喜歡的話，那我就只能換人了，希望你能理解。”

其實每份工作都有試用期的，這很正常。只是這家的女主人這麽好說話，婦女還以為她不會像其他雇主那樣設置試用期。

婦女只能讷讷道：“能，能接受。”

送走這位婦女後，馮笑看到章蘭君的臉還是陰的。

她摸摸他的臉說：“別不高興了，我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你身邊，我偶爾也需要去做自己的事，那個時候我又該把你放在哪兒呢？我只能再給你請個備用照顧的人了。”

章蘭君聽完她的話，思考了一下，臉色竟然轉晴了。

不愧是聖父，哪怕自己再不願意，也不忍心讓她不開心。

第二天，馮笑和章蘭君還在睡，鐘大姐就來了。

馮笑去給她開的門，還揉着眼睛問：“來得這麽早啊？我和我先生還沒起呢。”

她說着回了卧房，打算繼續補覺，一轉身要關房門，鐘大姐居然已經跟着進來了。

馮笑吓了一跳，拍拍胸前。

章蘭君此時也被動靜吵醒，緩緩睜開眼，一見到房裏多了一個人，他顯然也有點怔愣。

偏偏鐘大姐還沒察覺自己的逾矩說：“太太，先生，你們還分床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