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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是個好東西，真以為那片雲蝕林，輕易就這麽過了？呵，不然，我這早成鬧市了。”

周民生似乎沒聽懂:“什麽六識？”

可有一點，他懂了，那片霧林有蹊跷，他也沒聽清什麽林，反正聽着是故意讓他們過的，如此一來，那更可恨。

林長風:“原來前輩是故意的。”

老山妖身後漏出尾巴，上面長着堅硬的殼，身子一側，繼續諷刺:“活的太短，果然腦子不夠用。”

“前輩既然想要六識，那必定對前輩有所大用，我可以給，但是我有個要求，我要找的人，到底在不在這裏？”

山妖瞥來一眼，道:“你要找的人，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又有何必要，告訴你？”

頓時，林長風咬牙氣的恨不得刮了她，“那你想要的也得不到，就算我死了，你也拿不走！”

“哼，這可由不得你，我的地盤我說了算！”

山妖現出殘戾神色，怒聲說罷，臉上噼噼啪啪長出堅硬的鐵殼，二人一看，她堵在門口，連逃都沒地方去。

當真是被人甕中捉鼈，還是自動送上門。

只好把身後的桌子擡起來，試圖砸到山妖身上，管它管不管用，試總比不試強，可誰知，那木頭桌子怎麽也擡不動，重如大石，這時，只聽那山妖喊道:“入者，全殺！”

霎時，她袖臂一揮，一道強有力的光如刀鋒劃過，也就是在這時，林長風似乎隐隐又察覺到清槐道人微弱的陰息。

可來不及想太多，五髒六腑好像被拿出來砸過那般痛楚，疼的喘不上氣，有那麽一瞬間，林長風以為自己是不是被沒打麻醉手術了。

竹屋破裂，二人随着破碎的竹段一起，往後方跌去，滾到地上後，才發現何止竹屋，連就近的幾顆樹也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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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裏頭一陣血腥，順着嘴角往下流，他掙紮着看了看旁邊躺在地上的周民生，喊了聲:“炮子。”

好在他還活着，情況和他差不多，好不到哪兒去。

眼睛還看着周民生，這邊身子突然失重，整個人憑空被提起幾米高，老山妖的模樣像水裏的倒影那般逐漸在眼前顯現，不同的是，她身上堅硬的甲片挨個收縮回皮膚，又呈現出那張又黑又灰的笑臉。

林長風覺得脖子要斷了。

“襄王後繼有人啊，不過，給他另一個就夠了，你，算我的。”

說罷，哈哈大笑，少傾，止笑，臉上陰光四散，攥緊林長風脖子的手猛然用力。

緊接而來的窒息感充斥大腦，整個頭部漲的難受，要裂開似的，林長風掙紮着甩動腿腳，他聽到周民生在底下拼了命的喊呼。

既然來此，他就沒怕過。

只可惜太多話沒對家中母親說，孝道有欠于他們，只好來世再還。

就在他以為自己真要命絕于此的時候，那老山妖的手突然松了，林長風看到她身後無數根又細又長的枯木如蛇纏繞游動，有那麽幾根飛快地纏住老山妖腰身，而随後，身子再次失重，被無情朝地上扔去。

林長風一想，又完了。

死不了了，肯定得殘。

半空中，右手臂忽然抖動起來，一種久違的喜悅燃遍他的全身，他無法比拟這種感覺，只知道，那是他想見到的，無論前方多麽難，他也想去披荊斬棘的走一趟，去再見一次，期待許久的容顏。

對現在的他來說，那個身影，就是照進他心裏的一道溫暖的光。

“走，上船！”

耳邊急聲響起清槐道人的聲音，林長風側臉一看，竟真的是，而另一邊，周民生也在，此刻的他仿佛還在驚愕中，眼睛瞪的老大，直勾勾看着腳下，也可能，是被自己吓到了。

因為，此刻的他們正被清槐道人一左一右提着，淩空朝湖岸的一艘木船上飛。

而身後，老妖正和無數有靈之木殊死搏鬥。

方才被老山妖掐的窒息感已經幾乎消失，他逐漸清醒，心裏湧起的那些恨意，也瞬間消失，老山妖是老山妖，清槐是清槐，原來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只是方才，他身上的陰氣突然又出現，連林長風都差點堅定的認為，真的被他騙了。

清槐道人把二人往船上一扔，人就已快速站到船頭，以靈氣馭船開動。

周民生見狀，傻了眼，對着林長風問:“怎麽又出來了？”

其實最開始，他還罵罵咧咧罵了兩句，誰知看了看，老山妖是老山妖，他是他，可一想，不對，不能中他的計，便繼續罵:“死老頭子，甭想變妖術騙你大爺……”

只是話沒說完，就被他提起來了。

說完，自己也看向身後，漸漸遠離的林子中，老山妖尖銳的吼聲叫的人發麻，很顯然，她并沒讨上什麽便宜。

林長風驚魂未定:“我們差點誤會了。”

之後的話，面對一個一路幫他們的人，他沒好意思再說。

右手臂上的感覺，出現的那麽短暫，猶如爬上萬壑千岩中的頂端，後又掉落谷底。

“我讓你們全部走不出這片湖海！”

妖聲震耳欲聾，剎那間，湖底洶湧，船體搖搖晃晃，一聲聲鬼叫嘶鳴從湖水中悶悶地傳出來，似乎再過一會兒，就要面臨萬千惡鬼圍攻。

“我們怎麽辦？”

林長風朝着清槐道人的背影喊，他依舊站立船頭，筆直的身影不卑不亢，臨危也不懼。

他答:“靜觀，其變。”

話音剛落，只見他騰空躍起，這時的船也随着他的身影飛速往前沖，他往哪兒飄，船就往哪兒行，灰色的鬥篷在幽靈遍地的夜色下随風飄訣。

水鬼一層一層地往外冒，他們乘坐的船動蕩不定，可即便如此，林長風發現他和周民生竟然安全的坐在船內，周圍不斷冒出的水鬼雖說一直往船上撲，可每次撲過來後，似乎都被一層隐形的屏障擋了回去。

狡猾的水鬼開始變動方向。

朝着清槐道人一擁而上，他生前再有能力，也不過是個剛出去不久的人，少數水鬼不在話下，可面對這麽多，根本沒有任何能力抵抗。

林長風立刻拿出身上符紙，咬破中指，在符上迅速畫之，然後，對準清槐道人背後施咒，可咒法剛念出幾句，他便看到清槐道人受不住了。

一時大驚，迅速收符。

這些水鬼，身處閻湖，已經不是普通水鬼，那些普通的驅邪法門對它們猶如以卵擊石，林長風自然想通這點，所以才加了血，衆所周知，真正玄門人的血在驅鬼方面，可都是好東西。

可他忽略了清槐道人，也是個鬼，雖然他自身也會符畫，可如今加上自己的血又必定相克了。

這麽一操作，非旦沒有幫助到清槐道人，反而使他自身靈力弱了幾分，被那些水鬼趁機撕咬。

他實在想不明白該用什麽樣的方法，才能幫助到他。

見他依舊強撐着，不顧及身上的傷，努力馭船行駛，林長風更加懊悔不已。

“前輩！”

林長風恨不得沖上去用自己身體替換，邁了一步被周民生抓住，“你更不能上，他要是下來，咱們在湖上一步也走不了！”

“可他會被咬散的！”

林長風無奈喊道，清槐道人只是來幫自己的人，是一位共難朋友，于理，這些也應該自己承受，犯不着為了自己的事，搭上清槐道人。

他完全可以不理這件事，獨自去深山修行，林長風相信，他一定能修得大道。

一旦被水鬼咬散，和魂飛魄散有什麽區別。

林長風越想越覺，罪孽深重。

“你快看水裏是什麽？”周民生突然使勁搖晃着林長風，臉上布滿畏懼。

林長風朝水裏一看，只見一條條黑色的蛇有百米多長，相繼成排成隊地追到船兩邊，緊接着，“嘭嘭嘭嘭……”無數黑壓壓的長條從夜空垂落入水，一根根豎立水中。

每一根，都激起巨大的水波。

這等場面，林長風想起電影彗星撞地球，又想起抗日戰争時，戰機轟隆飛過，投下的一顆顆炸彈。

可這些長長的東西，又是什麽？

“前輩小心了！”

林長風剛喊完，右手臂忽地再次抖動，且麻感強烈，從頭到四肢寸寸涼過，這時，恰巧距離最近的一根，林長風才看清，那一根根在水中紮根豎立的，居然是木。

于此同時，那些水鬼迅速消失沉入水底，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湖面響起，“爺爺，爺爺！”

“是蘇言！”

頓時，強烈的麻涼感從頭到腳又過了一遍，連毛孔都能清晰的感覺到。

清槐道人的船停下了，湖面也平靜下來，可惜蟒山的夜，沒有一絲的明亮，放眼四處，一片黑暗。

就是那麽一束綠光，從黑暗中亮了起來，“爺爺！”

随着聲音越來越近，直到人影脫離黑暗的魔爪，現出一整個的身形，蘇言的面孔出現在眼前，她跑在海面上，輕踩着水面，奔向清槐道人。

“言兒。”老人哽咽出聲。

林長風和周民生幾乎同聲驚訝，面面相觑，“爺爺？”

原來一路幫他們的人，正是失蹤很久的蘇老爺子！

兩人看着撲向蘇老爺子懷裏哭的蘇言，不知該說什麽好，她找蘇老爺子找了很久，甚至想孤身動身去尋找，把阿婆托付給自己暫時照顧，林長風也沒想到，原來蘇老爺子回到過瓦岡，且恰巧被他抓進了罐裏。

如果沒有抓他，想必蘇言肯定早已找到。

周民生眼巴巴地，看了會錯愕的林長風，知道他在想什麽，周圍靜悄悄的他也沒敢多說話，只是看着水裏的東西漂浮在那覺得奇怪，撈出一根一看，居然是木頭。

他還以為，是一群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