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選擇

選擇

第十七章：選擇

下午六點多鐘，步夢影戴着口罩，提着保溫桶進了新陳醫院。發現最近新陳醫院來了好多病人，全都是發熱門診的，都下午還是不停地有病人匆忙送來。

最近新聞也常在報道這次病毒事件。步夢影快速地坐電梯到了27樓行政層，提着保溫桶進了陳缺辦公室。

今天陳缺的夜班，步夢影做了夜宵給他帶來，但是這會兒陳缺不在辦公室，于是坐在沙發上等着。

結果等着等着就等到了八點多鐘，步夢影只是想小睡一會兒，結果就在沙發上睡着了。

淩晨五點多鐘，辦公室的門才打開。陳缺拖着疲憊的身體進來，脫下白大褂，正準備打開燈，手卻在半空頓住。他借着走廊的光，看到沙發上躺着的女人，放下來開燈的手。

打開卧室的門進去拿了一條毛毯出來蓋在步夢影身上。站在她身前，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随後去廁所洗澡後，坐在辦公椅上睡着了。

次日七點左右，護士像往常一樣進來打掃院長辦公室，卻看到這樣一幕，着實驚訝了一番，眼裏露出八卦的精光，掏出手機咔咔拍了兩張，随後輕輕關門，将照片發在了護士群裏——

“陳院長辦公室睡了一個女人！！！”

“就是那個很漂亮的步小姐吧？”

“對對對！”

“我們有生之年終于能看到陳院長脫單了，好激動！”

“我的暗戀歲月終止了。”

“真的是郎才女貌，非常般配的一對，祝福！”

“照片删了！不許談論領導的私事，小心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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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點半的時候，步夢影醒了。她看到陳缺坐在辦公椅上正在敲着鍵盤。

她目光落在身上這條毛毯上，天，她居然在這裏睡了一晚？

步夢影立馬站了起來，兩三下把毛毯疊好，然後提着小桌子上的保溫桶放到陳缺辦公桌上。

“陳院長不好意思，昨晚睡着了，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這是我給你帶的夜宵，現在當成早餐吃也可以，應該沒有涼。”步夢影。

陳缺敲鍵盤的手頓住，疲憊的視線落在保溫桶上，随後擡起眼皮，直視步夢影，道：“昨晚傳染病科很忙，我作為院長，要在一線視察指導工作。”

步夢影一怔，陳缺這是在跟她解釋嗎？

陳缺示意她坐下，又道：“專家已經确定了這次病毒的病原體，發熱門診也從日均四五十激增到了上千，ICU病房住滿了，形式不容樂觀。你最近不要送到醫院，在我家等我。”

步夢影坐在陳缺對面，認真聽他說話，然後點點頭。同時打開保溫桶，将菜和飯一盤盤端出來，把筷子遞到陳缺面前。

“真的沒有冷，還是熱的，吃吧。”步夢影。

陳缺看着步夢影，眼裏露出一抹笑，很淡很淡，他道：“你先吃，剩下的我再吃。”

“那怎麽可以，這樣很過分也。”步夢影蹙眉。

陳缺歪頭，單手支着下巴，挑眉：“哦，步小姐還知道過分呀，以前都是這樣對我的，我已經習慣了。”

步夢影又被他陰陽怪氣諷刺了，張口結舌，低下頭看着手指：“對不起，那這回換你先吃，剩下的給我吃吧。”

呵。

陳缺冷笑了一聲，拿起勺子遞給步夢影，不再調侃她，說：“一起吃吧。我才沒你那麽惡毒。”

于是兩人一個用筷子，一個用勺子，安安靜靜地吃着早飯。

步夢影胃很小，吃不了多少就飽了，她發現陳缺的确很疲憊，道：“我最近學了按摩頭部和肩頸部的手法，要不……我給你按按？”

“可以。”陳缺興致盎然地答應了。

步夢影躍躍欲試，站在陳缺身後，擡起雙手在他頭部比劃了幾下，回憶視頻裏的教學，然後大拇指按在了陳缺太陽穴。

忽然陳缺身體頓了一下，清晰地感覺到女孩子柔軟的小手在觸摸他。有一絲奇異的感覺從身體流過。

随着步夢影生疏的按摩手法，陳缺逐漸放松了身體，閉上眼睛任由她操作。

不知過了多久，步夢影輕輕在他耳邊問：“陳院長，你覺得舒服嗎？力道還需要改變嗎？”

陳缺閉着眼睛回答：“就這樣。”

“哦，可是我手酸了，可不可以休息一下？”步夢影。

陳缺睜開眼，疲态減緩了許多，餘光掃了眼身後的人：“不可以，肩頸還沒按。”

“……好吧。”步夢影的手從頭部移到頸部，按了按他的後頸，另一只手不小心摸了一下他的喉結。

“！”步夢影內心一驚，她不是故意的。為了掩飾什麽匆忙把手放在肩上，用力按捏。

陳缺目光逐漸清明，微微眯了眯眼，抿唇不說話。

“你昨天休息幹什麽去了？”陳缺語調慵懶。

步夢影如實回答：“相親去了。”

忽然手腕被陳缺的大掌握住，一把拉到了前面，身體重心不穩，差點倒在陳缺身上，擡眼看到陳缺陰沉的臉心裏忐忑極了。

“步夢影，你就這麽急着想要嫁出去，然後擺脫我嗎？”陳缺眼神陰暗。

步夢影搖頭：“不是……”

陳缺放開她的手腕，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筆記本，再從另外一個抽屜拿出一個安全套，兩樣東西放在桌上，擺在步夢影眼前。

“步夢影，我很忙，對你沒有耐心了。現在你自己選吧，最好先看看這兩樣都是什麽東西，不然選錯了就沒有後悔藥了！”陳缺語氣不容置喙，含着壓抑的憤怒。雙手抱臂，目光銳利地看着步夢影，眼底微紅。

步夢影當然很清楚這兩樣是什麽東西，一樣很明顯是筆記本，一樣也很明顯是安全套。耳根驟然蹿紅，然後蔓延至臉頰。驚愕地看看安全套，又驚愕地看看陳缺，再驚愕地看看安全套。

為什麽陳缺的辦公室抽屜裏會有這個東西？

不過陳缺倒是一臉坦然。他提醒道：“你最好翻看筆記本看看是什麽內容。”

步夢影小心拿起筆記本，翻開以後全是陳缺的筆記，第一頁寫着：

20xx年9月21日。我被步骁的保镖強行帶到步家，住在地下室，穿着男保姆的制服，每天伺候步夢影生活。黑暗又痛苦的歲月開始了。我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書學習，我一定要考研到南城，遠離步夢影這個惡毒的女孩，遠離步家的一切！

10月4日。大小姐讓我跪在地上給她洗腳，還要跪在地上給她穿鞋。總有一天我也要讓她跪在我面前求饒！

x月x日。大小姐吃飯很挑食，把不好吃的都扔到我碗裏，把吃過的也扔到我碗裏，還逼着我一定要吃下去。

x月x日。大小姐今天考試又考差了，怪我沒好好幫她複習，分明是她自己笨，教了五遍還記不住的蠢貨，無藥可救。于是我被她體罰蹲馬步、俯卧撐。還被懲罰不許吃飯。要吃就吃她的剩飯。我寧願餓死都不吃她的剩飯。不過深夜餓得睡不着，還是把她的剩飯吃了。

x月x日。大小姐到我學校來，騙我的同學們她是我的親戚表妹，同學們都很喜歡她。都被她清純漂亮的臉騙了。回家後她威脅我不許談戀愛，要不然就把我的事公開出去。

X月X日。大小姐有很多作弄人的鬼點子。今天又想到一個折磨我的方式，騎在我背上當騎馬玩。我的尊嚴早就被她騎在身下了，如今這具身體，也沒有尊嚴可言了。遲早有一天，我要讓她哭着求我！

……

整本日記，記錄的一樁樁，一件件，全是她的罪狀！

後面的步夢影都不敢再看了，臉色都已發白，手抖着把筆記本裏夾着的一張照片拿出，那是……她高中的畢業照！難怪當初怎麽也找不到，還以為是弄不見了，原來是被他拿走了。

步夢影顫抖着把筆記本放在桌上，眼裏充滿恐懼地看着陳缺，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退到牆上，退無可退。

她害怕回憶過去自己做的壞事，更害怕陳缺事無巨細地全部記錄了下來。

而這日記本一直放在陳缺辦公室的抽屜裏，可想而知，他一定經常拿出來看。難怪七年了，對她的恨意一分未減！

如果時間能倒流，她一定不會招惹陳缺。

如果時間能倒流，她一定不會來南城。

“步大小姐是否回憶起自己曾經的光輝歲月？”陳缺嘴角扯出一個淺淺的弧度，目光透着幾分戲谑，還有幾分殘忍。

他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向步夢影，斷了她逃跑的活路，堵在這一隅之中。

“這七年裏，我每天都會看日記的內容，看看過去的我是如何被你踐踏的！”

“我以為遠離你就是擺脫了你，擺脫了我那痛苦的歲月。可是我心裏卻留下了一道疤，經年累月，就是沒有愈合。”

“怎麽辦步夢影，怎麽辦？”

“我覺得有病的是我。可是醫者不能自救。”

陳缺控訴着，眼眶發紅，目光熾熱得仿佛要将步夢影燃燒。

步夢影害怕地閉上眼：“對不起對不起……”

陳缺的聲音幽幽在她耳邊響起：“說對不起沒用。現在擺在你眼前的有兩個彌補我的方式。希望你慎重選擇，概不退回。”

他拉着步夢影的手腕走到辦公桌前，偏頭看着步夢影，給了她極大的壓迫感。

步夢影知道，如果選擇筆記本，她就會經歷一遍日記裏的內容。

如果選擇安全套，她就會……

步夢影擡頭看着陳缺，眼裏透着難以言喻、無法理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