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養傷

養傷

第三十四章：養傷

陳缺将步夢影背到了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

“坐好，別亂動。我馬上回來。”陳缺說完轉身離開了。

步夢影一只腳穿着襪子，髒兮兮的，另一只腳打着石膏，看上去好可憐。就這麽乖乖坐着，什麽也不敢做。

很快陳缺就回來了，他手裏拿着未開封的核酸拭子。讓步夢影把防護服脫了，然後捏着她下巴使她擡起頭，把核酸拭子拆開，棉頭探入她的鼻腔裏。

“啊……”步夢影難受地閉上了眼，眼淚花都出來了。

陳缺面無表情地把拭子放入采樣管裏，看着步夢影沒有好臉色：“這種時期能去人群密集的場所嗎？”

步夢影搖頭。

忽然手機鈴聲響了，步夢影從衣服掏出來，是房東奶奶打來了。

“喂，乖乖，情況怎麽樣了，嚴重嗎？”

“還好，醫生說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步夢影。

房東奶奶聲音帶着哭腔：“都怪我，不該拉你去搶什麽菜的，你本來就弱不禁風的，哪裏搶得過那些人。都怪我！”

陳缺聽到這一句，微微挑眉。

“奶奶你別這麽說，幸好你拉我去了，要是你一個人去，受傷的就是你了。你年紀都這麽大了，兒女又不在身邊，要是被人推倒摔到地上，發生踩踏事件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步夢影。

房東奶奶哭着說：“哎呀乖乖，你這麽說，我就更自責了！對了我聽那個小夥子說，你男朋友來接你了，那就好，那就好，有人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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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步夢影很想告訴她那不是她男朋友，但是如果說出來了，房東奶奶一定會很擔心的。她年紀那麽大了，總不能讓老家人這麽擔憂吧。于是把解釋的話咽了下去。

“沒事奶奶，你休息去吧，別去搶菜了。網上那些都是謠言，你千萬別人雲亦雲。”步夢影。

之後兩人又說了幾句，最後結束通話。

步夢影擡頭看到陳缺奇怪的表情，趕緊解釋道：“我是怕奶奶擔心我沒人照顧，我才沒解釋的。”

“嗯，”陳缺态度冷冷的，“她拉你去的時候為什麽不攔着她？”

“我那個時候哪裏攔得住，她這麽着急這麽激動，我也信以為真了。本來我是有點不相信的……”步夢影越說越小聲。

陳缺：“不過幸好她沒去，要不然後果還要嚴重。”

“就是嘛。我覺得房東奶奶對我挺好的，我店鋪關了在家待了兩個月，正愁繳不起房租，房東奶奶就很體恤地說這幾個月的不用繳了。”步夢影開心地笑着。

陳缺掃了她一眼。

步夢影問他：“對了，你……是不是要安排我住院呀？”

“床位都滿了，沒有你的位置。”陳缺一邊說一邊走進卧室。

步夢影：“那我……”

又不能送我回家，又沒有床位，我躺哪裏？

正這麽想着，陳缺從卧室裏出來，雙手擡着一個折疊床，在沙發前展開。

陳缺站直了在室內打量一圈，覺得放在這裏實在不妥，要是被人進來看到了，怎麽也不像話。于是收了起來，重新拿到卧室。

步夢影明白了，她躺折疊床！

于是她将那一只穿着髒襪子的右腳踩在地上，左腳翹起來，用右腳一蹦一跳地跳到卧室，手扶着門框，問：“是不是要把折疊床放在走廊讓我躺呀？”

陳缺扭頭看到她單腳光腳踩在地上，臉色又黑了一度，快步走過來，迅速将步夢影攔腰抱起，把人扔到了床上。

步夢影把雙腳擡起來，不想左腳碰到傷處，不想右腳的髒襪子碰髒了床，不然陳缺會生氣的。于是姿勢就很奇怪。立馬雙手撐着床，将雙腳往床邊移，終于舒服地把雙腳放在了床外垂着。

陳缺把折疊床放在卧室的床尾處展開，站直了身體掃了一圈，這才滿意了。說：“你睡床上，我睡折疊床。”

步夢影讷讷地看着陳缺，忍不住有些感動，嘴角勾起笑：“麻煩你了，謝謝你。”

“怪我自己昨天睡了你床，吃了你的飯。拿人手軟，吃人嘴短。”陳缺說着從衣櫃裏拿出棉被鋪在折疊床上。

步夢影抿着唇，藏住眼裏的小竊喜。

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敲了敲，随後東方祿走了進來，站在卧室門邊，雙手抱臂，雖然戴着口罩，也難掩蓋眼裏的笑：“喲，我說是誰呢，同事們都在說陳院長背了個美嬌娘回來。”

步夢影尴尬極了。難道在電梯裏的事都被傳開了。

東方祿：“你們是不知道，本來同事們每天壓力都很大，但是一聽到陳院長的八卦呀，心情都好了很多呢。陳缺，你可要保持住每天都制造點八卦，讓同事們調侃一下，放松一下嘛。”

陳缺懶得搭理他。

東方祿走進來：“你最好是好好休息一下，你看你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忙得三餐不定、晝夜颠倒地工作。人都瘦了一圈，頭發都白了一些。讓醫生們壓力山大啊。你不休息，他們也不敢休息，生怕出了什麽問題。”

“這是非常時期，我睡不着。錢副院年過半百，難道讓他來操心嗎？”陳缺又從櫃子裏拿出一床棉被。

東方祿撇了撇嘴：“可是你再這麽沒日沒夜下去，萬一哪天猝死了怎麽辦。你爸可還在病房裏睡着呢。”

陳缺給了東方祿一個眼刀。

東方祿此時才看到步夢影打着石膏的左腳，瞪大了眼睛，驚愕地看着陳缺：“你昨晚一氣之下把她打成這樣了？”

“不是不是不是！”步夢影趕緊解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東方祿這才了然地點點頭：“不過你也太不小心了吧，這麽大個人了。”

“吃一塹長一智嘛。”步夢影讪讪地笑。

忽然東方祿想到了什麽，湊到步夢影耳邊悄悄說：“給你一個任務，監督陳缺睡覺。能不能行？”

“啊……我？不能行的。”步夢影為難極了。

東方祿看她的眼神像看廢物一樣。又湊到她耳邊說：“相信自己。畢竟只要你在，陳缺心情就會好很多。而且醫院少他一人，又不會停止運轉，你說是吧。”

步夢影目光一亮，她竟然有這種能力嗎？于是小聲回答：“我盡量吧。”

忽然東方的後領子被陳缺拎住，整個人被陳缺拎出了辦公室。

“诶——”東方祿看着關上的門。無語極了。

陳缺把折疊床的被褥鋪好了，從衣櫃裏拿出自己的灰色寬大毛衣、灰色運動褲、黑色襪子扔到步夢影面前。

“把髒衣服換下來。”陳缺雙眉微皺，帶着明顯的嫌棄。

步夢影看着床上的衣服，這麽大……她這小身板穿着像什麽呀。

陳缺嚴肅地說：“這個時候你還在想什麽，不會讓我去你家給你拿衣服吧？”

“額不是，本來我就夠麻煩你了，再讓你去幫我拿衣服怎麽行。我馬上穿。”步夢影乖乖拿起灰色大毛衣。

陳缺面無表情地離開卧室。

很快沾着灰的衣服被一件一件扔到地上，弄髒的被套也拆了下來。幸好卧室裏開了暖氣，要不然穿毛衣是抵禦不了寒冷的。

陳缺在門外問好了沒。步夢影應了一聲，陳缺走了進來，看到步夢影單腳站在床頭，一手扶着牆。又寬又長的毛衣穿在她身上像穿了條裙子，運動褲也被她把褲腳挽了起來剛好在腳踝。

原本就瘦的步夢影此時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将凹凸有致的身材遮蓋住了，整個人軟乎乎的，一副可以被欺負的樣子。一臉無措地看着陳缺。

步夢影指着拆下來的被套說：“我把被套弄髒了，你衣櫃裏應該還有換的吧。”

陳缺沒有多看她一眼，從衣櫃裏拿出幹淨的被套重新套上了。然後撿起地上的髒衣服，一邊離開一邊說：“躺在床上好好養，注意把腳擡高。”

忽然他的袖子被步夢影拉着，陳缺擡頭看着站在床上的步夢影，挑眉。

“那個……”步夢影有些難為情地說，“有沒有什麽棍子，或者是晾衣杆之類的，我想拄拐杖。”

“是不是兩只腳崴了你才能安分點？”陳缺眼裏含着愠怒。

步夢影：“不是不是，我是怕萬一自己上廁所、洗澡、吃飯之類的，都要麻煩你，這樣就更不好了。”

陳缺眉毛低壓，沒說話，拿着髒衣服離開了。

步夢影嘆了口氣，完了完了，這腳還要多久才能好呀。

像個廢物一樣麻煩陳缺，霸占他的床，霸占他的衣服，難怪他這麽生氣。他像個吹得飽飽的氣球，随時都有可能氣炸。

真是後悔死去搶什麽菜了。

關鍵是，陳缺不會以為自己是為了能找他才故意把腳崴傷的吧。他心裏得多瞧不起自己？

天地可鑒，她是絕對不會為了找陳缺而故意弄傷自己。

一定要和陳缺解釋清楚。

然而陳缺出去了就沒回來，步夢影躺在床上吹着暖氣太舒服就睡到了晚上七點多鐘。是被尿意漲醒的。

她難受地撐起身子開床頭燈，準備單腳下床，卻發現她跟本沒有鞋子。然後就找陳缺的拖鞋，可是陳缺的拖鞋好像在衛生間。

要是穿着陳缺的襪子踩在地板上，把襪子弄髒了，估計陳缺回來要被批評。

于是拿出手機，猶豫了好久，終于鼓起勇氣，紅着臉給陳缺發了條消息：【陳醫生，我想上廁所。】

五分鐘了，陳缺都沒回消息。

步夢影皺起眉閉上眼，忍住尿意，再次發消息：【我有點忍不住了。】

終于，她聽到辦公室的門開了。

陳缺走進卧室，把一雙棉拖鞋放到地上，把拐杖放在床邊，掀開步夢影的被子。

“拖鞋穿上。”陳缺。

步夢影右腳穿上了拖鞋，踩在地上的感覺真好。準備去拿旁邊的拐杖，卻被陳缺打橫抱起。

“诶，陳缺，我自己拄拐杖可以去的。”步夢影驚慌起來。

陳缺：“你不是說忍不住了嗎。”

步夢影被抱到了馬桶上，陳缺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問：“需要我幫你脫嗎？”

步夢影漲紅了臉：“謝謝，不用。”

陳缺：“我本來是打算叫一個護士來幫你的，但實在抽不出人手。”

“我知道的，那天我偷溜進來去幫忙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有多忙了。只怪我自己倒黴，在這個時候受傷。”步夢影捏緊褲子。

陳缺：“你怎麽不覺得我倒黴？”

步夢影慚愧低下頭。

陳缺彎腰偏頭看她：“我可沒伺候過別人上廁所，你可要記住這份人情。”

“麻煩你了。”步夢影忍得好辛苦，可不可等她上完廁所再說。

陳缺站直了身子，陰陽怪氣道：“也不是第一次當男保姆了，抱你上廁所我能有什麽怨言。”

說完轉身離開關上了衛生間門。